第三章 冒險犯難參加八年抗戰 11、為爭取抗戰勝利,深入日本統治區搞情報

1942年春,西安辦公廳主任蔣鼎文,調任國民黨第一戰區司令長官。我接受我黨黨中央的指示,也利用蔣鼎文的關係,由西安辦公廳調到第一戰區司令長官部,作地下工作。擔任少將待遇參議。然後以「第一戰區司令長官部戰地聯絡組組長」名義,赴豫東日本統治區作情報工作。為便於聯繫和保密,我將辦公處和電台設在安徽界首卜樓寨,以界首市內的說昌恆商行,作為聯絡中心。商丘、拓城、亳縣、北平、上海等地,設有聯絡站或聯絡員。這時我和劉子久同志已聯繫不上。於是我去西安,和李年同志發生橫的聯繫,後來由李年同志將我的關係轉報上級,同我黨中央某部在西安的負責人發生組織上的聯繫。

商丘脫險:

1942年秋,我到日本統治的商丘城內部署工作,被日本特務發現了,他們報告了日本憲兵隊。憲兵隊通知駐商丘城內的偽軍軍部,要他們迅速四門加崗,協助憲兵特務搜捕我。軍部命令部下執行這個任務。當時在該軍一個擔任營長職務的人(我黨地下黨員、我打游擊時的大隊長)得知此消息,立即通知我駐商丘的聯絡站主任牛景康(他的身份是偽軍教導團軍需主任)。牛景康急促跑回聯絡站,將此情況告訴了我。他慌忙地問,怎麼辦?

我說: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他說:城門已經加了崗,還有日本憲兵,專為搜捕你,怎麼能走出去?

我說:當然不能走城門了。我脫下偽軍服裝,換上便衣。我要牛景康拿著一務長繩子,我倆就走出了作為地下工作聯絡站的陳公館。陳公館的大門向南。東邊鄰近東城牆,我領著牛景康沿城牆根向北走。

他急忙地問,這怎麼能跑出去?

我說:別著急,能跑出去。走到城牆東北角,那裡因年久失修,風吹雨淋,有一部份城牆塌下來了。我們兩個就踏著碎磚,上了城牆。

牛景康說,我怎麼不知道有這麼一個豁口?我說:做地下工作的人,到了一個地方,末進門之前,就要先找好出門的地方。當時,拓城縣的情報聯絡站主任牛傳於,也在商丘。

我告訴牛景康說:我出城之後,你趕快去通知牛傳於,要他到城北保羅醫院(是一所美國教會辦的醫院)候診室等我。

牛景康把繩子放開,他拉著繩子的上半截,我拽著繩子的下半截,順利地下到城牆外。

出城之後,我到了北門外的一位朋友家。他是回民,以做小買賣為生,有一輛架子車。我一敲門,那位朋友出來了,把我讓進屋裡。我說:二哥,我病了,你陪我到醫院看看,好嗎?

他說:好!用車拉著你去。

快出門時,我對他老伴說:二嫂,我身上有些發冷,你給我蓋上一條棉被,好嗎?

她說:好!就進屋拿出一條棉被,蓋在我身上。這樣,沿路偽軍崗哨沒有盤問我們,那位回民朋友就平平安安地把我送到醫院。

我到候診室看了看,牛傳於還沒有來。我到醫院對門的小飯館,要了一碗麵條,我一邊吃麵條,一過從玻璃窗盯著醫院門口。我快吃完的時候,看到牛傳於進了醫院的門。我趕快去把他叫到小飯館。他有些慌張和害怕。

我說:不要怕,危險已經過去了,我想到拓城去住幾天,避避風。

他說:好!好!

我們離開小飯館,商量走哪條路妥善些。

牛傳於說:走小路近些,也沒有日軍崗哨。

於是我們沿著小路徒步前進,夜幕降臨,我們才到了拓城。我在牛傳於他父親開的三多利雜貨店住了三天,爾後平安返回界首。

獲得日偽南京高級軍事會議文件:

抗日戰爭中期,出現了一種「曲線救國」謬論。國民黨軍委會所屬的一些雜牌軍隊,借口「曲線救國」,紛紛叛國投敵,變成了漢奸部隊。侵華日軍總司令部為攏絡這些漢奸部隊,於1943年春在南京召開高級軍事會議,師長以上的漢奸軍官才能參加。我有一個情報員,給一名漢奸師長當翻譯(職務是參謀)。他隨師長去南京之前,我叮囑他盡量把會議文件帶回來。那個漢奸師長不識字,大會發的文件,他都交給我的那個情報員(他的翻譯)保管和處理。

從南京回來之後,那位情報員把大批會議文件交給了我。我從這大批文件中了解到,偽南京高級軍事會議的主要內容是:(一)向這些漢奸軍官吹噓日本「皇軍」的威力,推行日本、「滿洲國」、中國(指漢奸政府)三聯合的謬論;(二)鼓吹日本實現「大東亞共榮圈」的野心。

在那些文件中,我看到了一張「大東亞共榮圈」的示意圖;表示日本一方面要打通「大東亞交通線」,即從朝鮮、東北、北平、武漢、廣州的鐵路線。以便從陸路運兵進攻緬甸、泰國、越南、印度等國。另一方面日本海軍從本土出發,經水路侵佔菲律賓、馬來西亞、印度尼西亞、新加坡等國。當時的中國平漢鐵路,由鄭州至漢口一段,還在抗日力量的控制下,日本火車不能通過。從而我估計到日本可能要出兵打通平漢鐵路,以完成打通「大東亞交通線」的陰謀。

我把那張「大東亞共榮圈」示意圖複製了兩份,連同我的上述估計,分別報給了我黨西安地下情報組織和國民黨第一戰區司令長官部。

1944年3一4月間,日本出兵攻陷了鄭州、洛陽等地,打通了平漢鐵路,實現了他們所謂打通「大東亞交通線」的野心。

日本統治下的上海點滴:

1943年初夏,第一戰區司令長官蔣鼎文來電,要我回洛陽述職。

我到洛陽後,他找我談話:詢問了我的工作情況後,他說,杜月笙(上海青紅幫大壇主)的夫人已經由重慶來到洛陽,你能否把她送回上海?

我說:能。

於是長官部派了一輛汽車,把我們送到界首(抗戰部隊控制區)。隨著杜太太一同來的,還有張嘉敖的妹妹,在界首住了三天。我派聯絡員通知了商丘聯絡站主任牛景康。由界首出發,我騎著自行車,她們二人坐著架子車,經過三天的時間,通過日、偽佔領區,到了商丘(日軍控制區)。牛景康已經在一家旅社給她們兩人訂好了房間。這家旅社是我前面提到的那位偽軍營長等人開的,住在這裡,可以不受日偽軍警騷擾。第二天牛景康送我們上了火車,第三天到了上海。

為便於工作,我沒有住在杜夫人家。我住到了我的一位朋友家(地下聯絡員)。

既然到了上海,我想利用機會,了解一下在日本統治下的上海社會情況。那位朋友陪著我到上海一些地方走了走,看不看;又分別介紹我和他的一些朋友談不談。根據從各方得來的材料,我了解到當時上海的經濟情況很壞,物價上漲,偽幣貶值,市民所需的生活資料,供不應求。

日本實行以戰養戰,大刮民脂民膏。例如,日本侵佔上海之初,日軍用的大米等軍用物資,都是由日本國內運來,現在都要由當地徵收,加重了上海市民的負擔。

我的那位朋友說:前幾年,日本是用提高日本貨價格,剝削中國人民;現在日本人用一本萬利的賭博搜刮中國人民的財富。日本人在上海公開地設有幾赴大賭博場。

我說:咱們可以去賭博場看看嗎?

那位朋友說,可以。

有一天晚上,那位朋友約我和一位馬律師,我們三人一同到了一家日本人開的大賭場。賭客一進門,就要把準備作賭注的錢,換成籌碼;不換籌碼,不準進門。我們三人到了門口,站在門旁的一個胖子,一揮手,守門的人就讓我們進去了。

我很奇怪,我問我的那位朋友:為什麼我們沒有買籌碼,就讓我們迸來了?

那位朋友說:馬律師是這個賭博場的法律顧問。

我們進門後,賭博場的一位管事人,就把我們招待到客廳,讓茶讓煙,十分客氣。坐了一會,我們進到賭博大廳參觀。大廳面積很大,燈火輝煌,設有很多賭攤,每個賭攤,都有一位年輕的姑娘主持;有的押紅黑寶、有的擲骰子,有的搖點子等等。賭具都很簡單,很快地可以決定輸或贏。不管賭客誰贏了,主持賭攤的姑娘都要抽頭。據說這些姑娘沒有工資,全靠從抽頭中分紅,取得工作報酬。所以客人走到她的賭攤,姑娘都「親切」地說:老闆,請來玩玩吧!賭具越簡單,輸贏越快,抽頭越多,真是一本萬利。

賭場設有鴉片、海洛因、嗎啡等吸用房間,賭客只要有錢,隨時可以過癮。賭博場還設有收買部,手錶、戒指、金筆、大衣等物都收買;當日贖回,利息一分。賭客如果輸光了籌碼,隨時可以賣掉手飾、衣物等作賭注,繼續賭下去。有的賭客,進賭博場時,腰纏累累,像是一個大富翁;出賭博場時,兩手空空,成了一個窮光蛋。這是在日本帝國主義統治上海時期,用的一種剝削、坑害中國人的毒辣手段。

日本統治下的上海火車站行李託運處是賊窩:

我在上海住了一個星期,朋友們得知我將要結婚,送給我幾件衣料。我自己也買了幾件衣服和被面、被裡、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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