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省身篇 第133回 指月玄光夜,天梯朝宮闕

(題記:本回是第十一卷的最後一回。在這一卷「省身篇」中引出了本書重要的兩個情節懸念,也是關乎主題的問題——石野的身世以及風君子的來歷。

我平時很喜歡看書評,其實對於各種各樣的建議和批評我都有思想準備,但對於有一類評論卻意想不到。居然有人會指責這本書情節設置過於精巧,處處都在因果之中,偏向於迷信了。我只有哭笑不得,這樣的人如果去看《紅樓夢》不知道還會說什麼怪話來?一番心血空投,構思縝密也是我的不對!

批判因果,首先要知道什麼是真正的因果。因果不是迷信,也不是宿命,是事物發展的規律,世界上一切事物的聯繫。古今中外的思想家,不論唯心還是唯物者,從亞里士多德到馬克思,從老子到章瘋子,從佛祖到盧梭,還沒有一個人荒唐到去否認因果律的存在。就連虛無主義者也迴避不了命題思考。現代科學體系就是在因果律的基礎上發展起來的,最典型的例子就是物理學定律。這並不是有些人所理解的狹隘概念。

排斥或者不喜歡因果的人,往往有兩類。第一類被蒼白的教育引上了邪路,莫名其妙的認為唯物者不講因果,至於為什麼他自己也說不清。第二類人問題就很大了,有一個可怕的潛意識在他們的腦海中——老子想幹什麼就幹什麼,不怕有報應,或者僥倖認為不會有不利於自己的後果。這個世界上的社會現象之一就是——嚮往為惡利已、知善不行、肆意妄為者厭惡別人談因果。

這一卷的大部分篇幅描寫的是天下修行人的忘情宮之會,各種各樣的人登場很熱鬧。但是卷名卻叫「省身」,這和前文中所描寫的「丹道」境界相對應,一切修行都要從「反觀內照」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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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中仙說風君子不能傳風門法訣,我聽了一愣,隨即想起紫英告訴過我忘情宮還真有這麼一條古怪的規矩。比如天月可以收風君子這麼一個風門弟子卻不能收月門傳人,而風君子可以收雲中仙為雲門侍者卻不能傳弟子風門道法。他教我「辟穀」的功夫時,談到過采日、采月、採風等等。我曾想學採風之術,可風君子說按規矩不方便教我——恐怕這也是忘情宮裡帶出來的規矩。

現在說這種話雖然也有一點道理,但總讓人感覺有點耍賴的意思。恐怕天月大師也沒有想到風君子會以此耍賴,因為這件呈風節本來就是要風君子拿回去的,不曾想七葉橫插一手奪走。

七葉看了風君子一眼,嘿嘿一笑卻沒有介意:「不傳?那就不傳吧,我不在乎!修行到了我這種境界,萬法相通,有沒有秘訣已經無所謂了。就像你自己,手拿黑如意就可以駕馭龍魂,我想也沒有正一門的人傳過你法訣吧?……諸位道友,七葉今日多謝天下同道賞臉相讓這件神器!在此告辭了——」

七葉一揮手中的呈風節,透明而玲瓏的呈風節散出一片晶瑩的空間籠罩住七葉的全身。緊接著一陣清揚浩蕩之風在他的足下升起。他飄飄然然凌空飛去,很快消失在遠處山谷的盡頭。風君子看著他遠去的方向沉默良久,又回頭對和鋒、和曦二位真人說:「此間事情已了,請正一門遵守諾言。你們負責勸散眾人離開浮生谷吧,包括正一門的弟子。等人都走了我自有交代。」說完頹然坐椅子上一言不發。

只有法海仍站在場中神色十分尷尬,開口欲言又止。這時山谷中遠遠有一個蒼老的聲唱偈道:「半步紅塵軟,五丈白砂漫。隨緣法不變,不變法隨緣。……師兄,你輸了,輸的好!」

隨著唱偈聲,有一鬚眉蒼蒼的老僧走進場中,腳下踏過熾熱的白砂地來到風君子面前。只見他每邁一步,白離砂苑中的燥熱便息去一分多出一片清涼。當他走到近前,五丈白砂已經銀光不閃,成了如雪之潔白。來人是九林禪院的老僧法澄。

風君子此時猛一抬頭,眼中有光芒閃過:「法澄,你這個老東西!我今日落魄,你卻於此時開悟。天下人的忘情宮之會,你師兄這一敗,居然成就了你的悟道機緣。我不知道該恭喜你還是該罵你!」

法澄仍然是一臉天真地雙手合什:「自古以來訶佛罵祖者甚眾,風小子你隨便。」

法海在一旁向他師弟施禮道:「師弟,恭喜你了。多謝你的點化。」

風君子揮手對法海道:「大師你出手了,也儘力了,此事在天不在你。你放心,不論勝負,我都會叫人去九林禪院供奉一扇蒲團。」

旁人也許聽的奇怪,六十年不行走世間的法海來到這裡,目的僅僅是為了一個蒲團?我卻聽明白了,風君子說的蒲團就是他從九林禪院偷出來給我坐的那個,據說裡面藏著禪宗聖物木棉袈裟。法海低頭道:「今日不該還而還,當初不該取而取。此間因果茫茫錯錯,卻自有分明。老僧也不該謝而謝了,多謝施主。」言畢兩個和尚就像幼兒園的小朋友過馬路一般,手挽手揚長而去。

七葉與法海先後離去,這一場熱熱鬧鬧的忘情宮之會終於該散了。不提正一門如何維持次序勸眾人有序而退,總之大家紛紛起身告辭。風君子一直低頭沉默不言,只有雲中仙站在一旁向前來道別的各大掌門回禮。人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地離去,情景就像電影院散場。夕陽西下天色昏暗的時候,偌大的浮生谷已經空空蕩蕩。

谷中只留下了七個人:風君子、雲中仙、和曦、和鋒、韓紫英、七心、還有我。其它還有人想留下來都讓正一門給勸退了,韓紫英與七心要留下來和曦與和鋒卻沒有阻止。兩位真人遣散了弟子自己卻沒走,當然是等風君子歸還黑如意。

風君子見人都走空了,這才對雲中仙說:「你已有本門的揮雲杖,將先前給你的法器還我吧。」

雲中仙點頭應了一聲,伸手就解胸前的衣襟,一片雪白的酥胸露了出來。她這是要幹什麼?七心目瞪口呆,兩位道士趕緊扭過臉去。我沒反應過來,紫英已經上前一步擋住了我的視線。還好雲中仙沒有繼續解衣,而是伸手在頸項間摘下一條銀色的項鏈。接著她一掀左袖,在皓腕上褪下一隻金色的手鐲。她將項鏈與手鐲都遞到了風君子手中。

風君子接過來讚歎到:「唉!世間無論什麼東西經過天月仙子的手,都會變得美妙無比不帶一點凡塵俗氣。就連鎖獸環和攔妖索這種法器,也能煉化得如此精雅。如果不是為了言而有信,我真捨不得將它們還給兩位道長。……這一環一索也真是神奇,器形居然可以隨法術不同而變幻!」

和鋒真人此時已經轉臉來,神色十分意外還有不滿:「鎖獸環和攔妖索!怎麼不是……」

風君子:「怎麼不是黑如意對不對?呈風節是忘情宮鎮宮九器之一,今日怎麼失去的你們也親眼看到了。現在的呈風節也不可再說是屬於忘情宮的法器。黑如意雖是正一三寶之一,但早年就已流出正一門,也不能說是正一門的法器對不對?……我只說歸還正一門的法器,卻沒有說要歸還黑如意。這鎖獸環和攔妖索確實是正一門之物,我言有信歸還兩位道長。不僅只一件,而且是還一送一,也算替忘情宮天月仙子答謝正一門此番援手維護浮生谷中秩序安然。」

這一番話說地入情入理,風君子確實只說還法器而沒說過要還黑如意。我在他說出鎖獸環和攔妖索兩件法器的名字時就知道他想幹什麼了,心中暗道一聲聰明。和鋒怔立當場不知如何應答。和曦問了一句:「這兩件法器確實是齊雲觀失竊之物,不知怎麼到了公子手中?」

風君子:「情況比較複雜,但守正師兄知道緣由。這一點石小真人可以作證。石野,你說是不是?」

我點頭道:「此言不虛,守正掌門曾親口與我談及此事,前因後果他老人家是清楚的。……我既然是仲裁,那就最後再仲裁一次,公子前輩此舉也算守信。」

和曦也點了點頭向和鋒道:「師兄,我們此番前來本就不是為了黑如意。能夠收回師門的鎖獸環與攔妖索已是意外之喜,說起來還應該謝謝公子前輩才對!」

和鋒見事已至此,也不得不順水推舟道:「多謝公子前輩美意!和鋒代家師守正邀請諸位今年冬至之時光臨正一三山之會。和鋒等告辭了!」說完接過法器,與和曦離開了浮生谷。

山下只剩五人,氣氛稍有尷尬,這尷尬來自於風君子和七心之間。七心低著頭不說話。風君子目光總有些閃爍不太敢看她。今天七心著天下修行人的面承認風君子破了她的七情合擊,又露出了真面目艷驚天下,其情真意切表露無疑。但這樣一來,似乎就沒有給自己留下什麼餘地,風君子恐怕也要給她個答覆說法才是。但七心不問,風君子不說,氣氛就顯得很是微妙。

還是我首先開口打破僵局,找話問七心道:「七心,終南派已經走了,你怎麼留了下來?找風君子有話要說嗎,需不需要我們迴避?」

七心:「石真人說笑了,哪敢叫前輩迴避。」

這時風君子摘下了面具道:「七心,私下裡你不必叫石野前輩。你我都摘下面具之時,你也不必叫我前輩。當我是蕪城中的風君子時,你我以友論交不分長幼。」

七心淡淡展顏一笑!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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