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正確的抉擇

「我的朋友在哪裡?」雷斯死死盯著來者,手按在劍上,微微發抖。

對方沒有說話,就像雕像一樣。

「你殺死了他們?」雷斯咬住了嘴唇,胸膛幾乎要爆裂開來,那股力量正在洶湧的澎湃著,漲破了皮膚,隨時會像風暴一樣迸裂出來。

回答他的還是沉默。

「來吧……」雷斯的眼睛紅了,喃喃說道。

「來啊!還等什麼!」雷斯突然憤怒地大喝道,「來殺了我吧!」

刷的一聲,驚天動地,雷斯抽出了長劍,一道耀眼的白光竟然憑空而起,奪人二目。那憤怒,化成了可怕的威力,頓時強風四起,在雷斯周圍形成了一團狂亂的氣流,旋轉著,上升著,樹葉紛紛落下,又被捲起,發出嘩啦啦的聲響,樹木在搖曳著,受驚的夜鳥呱呱亂叫著,飛向了遠方。

來者的臉上露出了一個冷冷的微笑。

就在著千鈞一髮的時候,忽然,樹林中潑辣一聲,鑽出一個人來,驚訝地看了看雷斯,又看了看那個陌生人,喊道:「活見鬼,雷斯,你在幹什麼啊?」

雷斯一怔,原來是格雷格。格雷格的身後,跟著那個弓箭手薩莉,他們的背上,都背著一個沉重的包袱,好象剛剛才回來。

「這是怎麼回事?」格雷格裂著嘴,一副大驚小怪的樣子,「有小偷嗎,雷斯?」

「快跑,格雷格!」雷斯喊道,眼睛依然緊緊盯著那個人。

「跑?為什麼?」格雷格撓撓腦袋,還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

「笨蛋,別問了,快跑!這是個殺人犯!」雷斯忍不住大罵道,對這個遲鈍的大漢又氣又怒。

格雷格似乎明白了什麼,懷著恐懼的神色看了一眼來者,遲疑著,但是,沒有逃跑,反而走到了雷斯身邊,擺出了一個滑稽而笨拙的姿勢。

「我不跑,反正沒有地方去了,雷斯,要死就一起死,死算什麼,不就是撲通一聲躺在地上嗎?」

「說的對。」薩莉也走到了格雷格身邊,抽出了弓箭,冷冷地說道:「你們男人都是這樣笨,我還真有些不放心。」

暖流涌遍了雷斯的全身,黑暗中,沒有人看見他有些濕潤的眼眶,這個時候,雷斯覺得就是死也值得了。

「我是傭兵,這裡交給我就好了。」他說道。

「你也是我的朋友,雷斯,」格雷格說道,反而倒不緊張了,「打架總是需要朋友的。」

「你們男人都是這樣自負……」薩莉哼了一聲,彎弓搭箭,弓如滿月,箭如流星。

※※※

時間就這樣凝固住了。

三個人一動不動的防備著,等待那個人雷霆般的一擊。雷斯深深知道,他們遠遠不是這個可怕的人的對手,三十個也不是!他暗暗打定了主意,一定要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他鋒利的一劍,抱住他,拖延他,咬他也可以,只要能夠讓其他人不受到傷害……

如果說,後來的故事這樣發展,他們展開了殊死的搏鬥,那麼,最後留下的,只有三具屍體,和一個遠離的背影,而我們的主人公就將從此消失在歷史的舞台中,在塵土中靜靜的腐爛。或者,他們打敗了這個恐怖的魔頭……哦,不……這個編故事的人實在是太爛了……這不是故事,這是真實的,發生在神的世界中的事件,但是,故事並沒有想上述的方向發展。

事實上,他出人意外的笑了。

「對不起,」他的聲音有些嘶啞,但依然很好聽,透著一股鎮定和從容,「我累了,能不能等會再殺我?」

「什麼?」雷斯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幾乎一天沒有吃東西了,」他說道,與其說是在企求,更像是對朋友的客氣的要求,「有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填飽肚子的?」

格雷格的反應極快,在雷斯還沒有明白過來的時候,連忙點頭,露出一個友好的笑容,「當然,當然,吃的是嗎,有的是……薩莉剛剛打了一隻兔子。哦……我忘記介紹了,這個是薩莉,弓箭手……她是我的……我的,我的……朋友。這位是雷斯,我的傭兵……」當他說到雷斯的時候,那個騎士看著雷斯,見到雷斯臉上依然存在的敵意,只是寬容的笑了笑,又轉了過了頭,好象雷斯對他並不是威脅似的。

雷斯常常嫌格雷格嘮叨,不過這次格雷格的毛病倒讓氣氛鬆弛了下來,連薩莉也收起了弓箭,無奈地嘆了口氣,說道:「你們男人都是這樣的,總愛大驚小怪。」

格雷格忙不迭地把騎士往屋子裡請,在他看來,請人吃飯總比打打殺殺要好的多,熱情地就像是酒館的招待一樣誇張。薩莉跟在騎士的背後,只是在不斷好奇地打量著他高大的背影,能引起薩莉這樣自以為是的女子的好奇心的男人也很罕見。那個騎士,出人意外的隨和,下了馬,輕快的跟著格雷格,毫無戒心,就像和一個熟悉的朋友在一起一樣。只有雷斯,依然緊緊盯著他,雖然長劍回了鞘,但是,右手一直沒有離開過劍柄,眼光低沉,如同冰刺一樣直透他的後背。

屋外,很快燃起了一堆篝火,溫暖而舒心。格雷格賣力的擺弄著兔子,顯示著自己精湛的廚藝,而薩莉,則和騎士隨便的坐在篝火前,客氣地聊著天。雷斯坐的離他們遠一些,眼睛就像是磁鐵一樣緊緊盯著騎士不放。

「你是騎士?」薩莉好奇地問道。

「我?」騎士的臉在火光中有些疲倦,「不是……」他苦笑著說道。

「可是你穿著……」

「騎士的盔甲?呵呵……」騎士笑了笑,「這只是盔甲,盔甲裹著的東西不一定是騎士。」

「那你是幹什麼的?」

「我也說不上來……我是壞蛋。」騎士居然還會開玩笑。

「這裡的人都是壞蛋。你們男人都是這樣的,以為自稱壞蛋就很瀟洒。」薩莉撇撇嘴說道。

騎士哈哈笑了,似乎很開心,但是,無論他怎麼裝得輕鬆,言談舉止中都不經意流露著無奈和惆悵。

「你叫什麼?」突然,雷斯冷冷地問道。

「雷斯……」薩莉用眼睛不滿的看了一眼雷斯,示意他不要說下去。誰都知道,在亞非拉荒原,很少有像格雷格這樣乾淨的人,要麼是強盜,要麼是小偷或者是正在被追捕的通緝犯,所以,每個人都對自己的來歷諱莫如深。

騎士掃了一眼雷斯,眼中精光一現即逝,馬上收斂地垂下了眼帘。「我不想說,其實,人有時候很希望自己並不是自己……」

「我能理解,」薩莉點點頭,「進入亞非拉荒原的人,都有不同的經歷,有些人想忘卻,有些人卻想記憶一輩子。」

「我看見你殺了人。」雷斯不顧禮貌,生硬地說道。

「雷斯!」薩莉第二次叫道。

「不錯,」騎士抬起了頭,額頭上浮過一片陰雲,「我是自衛。」

「兔子,兔子來啦!」終於,格雷格端上了飯菜,打斷了這尷尬的氣氛。

格雷格的烹調水平就像他的鐵匠手藝一樣充滿了奇蹟,一隻瘦小的兔子,一堆酸酸的水果,還有些野菜什麼的,被他弄得香氣逼人,就這誘人的氣味,已經足夠化解一切敵意和猜疑的氣氛了。

雷斯吃的很少,眼睛始終不離騎士。

騎士默默忍受著這種逼視,對敵意並不理睬。他確實很餓了,雖然很有節制,但還是吃的很多,很匆忙,到最後,其他人都停了下來,薩莉和格雷格有些憐憫地看著這個可憐的傢伙,他把一整隻兔子給吃得精光。最後,騎士不好意思地笑了,擦了擦嘴,「我吃了那麼多……把你們的那份都吃完了,我真是……」

「你們男人都是這樣的……」薩莉默默地說道,「不知道自己照顧好自己……」

「你等一下。」說著,格雷格匆匆走到了屋子裡面,過了一會,拿著一個小包裹又走了出來。

「這個你拿著,」他說道,遞給了騎士,「路上帶著,餓了就吃。」那是他們三個好幾天的乾糧。

騎士將包裹捧在手上,一時沒有說話,有些感觸。雷斯能體會這種感覺,格雷格平淡的話語和樸實的行為總是讓人感到莫名的溫暖。騎士站了起來,「我該走了。」他說道,就像在和老朋友告別一樣,然後翻身上了馬。

其他人都站了起來,目送著他離去。

「你的手藝不錯,我很少吃到這樣好的東西。」騎士對著格雷格說道。格雷格笑了,直摸腦袋。

「還有你,小姐,你拉弓的姿勢非常優美,讓我想起了很久以前傳說的弓之道。」

「你看出來了?」薩莉吃驚地問道。

騎士看了看雷斯,並沒有說什麼,然後,對著大家優雅地鞠了一躬,嘴中吆喝一聲,馬撒開步伐,消失在樹林中。

「可憐的人。」格雷格說道。

薩莉點點頭,「孤獨的人。看樣子他沒有什麼朋友。」

「我開始有些喜歡他了,」格雷格說道,「他有些地方和雷斯有些像……」

「你們男人都差不多。」薩莉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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