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小偷與強盜

契夫·可蘭可謂見多識廣,算是大祭祀中的佼佼者,與其他喜歡縮在家中的祭祀不一樣,他到處旅行,也遇到過很多險情,但憑著他那出眾的智慧和超人的膽識,常常能夠逢凶化吉。為此,契夫甚至寫了一本小冊子,教導手無寸鐵的人如何應付攔路的強盜,如何用篝火阻擋兇猛的野獸,如何使用魔法催眠巨龍,以及各種野外生存技巧。這本小冊子讓契夫·可蘭聲譽雀起,也成為了出遊指南必備。但是,契夫卻沒有料到會被套在麻袋中,這種綁架的方式倒是很新奇。在馬背上趴著,和騎在馬上完全是兩瑪事,契夫被顛得幾乎要嘔吐出來,痛苦不堪,黑暗中,他勉強辨別著方向,好象離馬里夫越來越遠,那高低起伏的路面預示著他們正在曠野中賓士著。

契夫掙扎著,發出斷斷續續的喊叫,但是,回應他的,就是屁股上又被揍了幾下。契夫覺得還是不要莽撞為好,作為一個大祭祀,這樣狼狽的裹在骯髒的麻袋中,被人打著屁股,實在不是什麼很光榮的事情。

馬越跑越遠,契夫的心也越來越慌,看樣子,他們好象已經進入了亞非拉荒原,契夫能聽到風發出的呼呼的嘯聲,好象正在茂密的樹林中一樣。正在這個時候,馬發出了一聲高亢的嘶叫,突然前腿立了起來,一瞬間,契夫以為自己要摔下去了,發出驚恐的呼叫,但是,馬背上那個人緊緊按住了他,另一隻手勒緊了韁繩。馬終於停止了奔跑,打著粗重的鼻響,原地站住了。

「讓我猜著了,可惡的小偷。」契夫聽到對面有人說話,那個聲音非常不友好,有一點怒氣,不過嗓音相當的清脆,看來說話的人年紀不大。

騎在馬上的人嘿嘿笑了,只是乾笑了幾聲,就停住了。

「有什麼好笑的,馬上就讓你笑不出來了。」那個聲音繼續說道,好象離近了。

「你不會是當真的吧,我只是借用一下你的馬而已。」馬背上的人似乎很忌憚說話的人。

「借?有你這麼借的嗎?我最討厭別人碰我的東西,連你也不例外。」

「別,別……」馬背上的人慌忙說道,「是我雇你來的,別干蠢事。」

這個時候,契夫感到馬原地踏了幾步,好象有一隻有力的手牽住了韁繩。

「那麼解僱我吧。」契夫聽到咕咚一聲,馬背上那個人被狠狠拽了下來,摔在地上,發出了一聲慘叫。契夫感到一陣痛快,感覺到那個人替他解了氣,可是,馬上,契夫也被掀到了地上,發出了沉悶的聲音,讓契夫差點背過氣去。

契夫哇哇叫了起來,指望對面的人能夠救他。

「這是什麼玩意?」那個人問道。

「該千刀殺的祭祀。」綁架他的人說道,契夫感到一陣發涼。

「我不管是什麼傢伙,別放在我馬上。」那個人冷冷地說道。「你怎麼把他弄出來的?」

「偷出來的,簡單,這個傢伙正在打瞌睡,讓我逮著了,正該他倒霉。」

「把他放了。」

「你說什麼!」綁架者跳了起來。

「把他放了!」那個人說道,契夫心中大喜,看到還是碰到好人了。

「他騙了我的錢。」綁架者不服氣地喊道。騙錢?契夫一愣,我騙過誰錢了?

「別廢話,把他放了。」

「雷斯,我不甘心這樣被騙……」那人還沒說完,就聽到砰的一聲,然後又是唉呦一聲嚎叫,再沒了聲息。

「老老實實做你的鐵匠吧,別為了這種小人去犯罪,格雷格。」

契夫突然眼前一亮,麻袋被解開了,一隻強有力的手將契夫拽了出來,明亮的陽光讓契夫眯起了眼睛。等到他適應了光線後,才看清楚面前的人,那人中等個子,穿著破舊的衣衫,長劍懸在腰間,他臉色蒼白,薄薄的嘴唇緊緊抿著。站在他身後,則是一個身材非常高大的男子,一頭蓬亂的短髮,渾身肌肉糾結,一看就是個干苦力的。

「見鬼,不是祭祀!」高大的男子吃驚地喊道,像見到了怪物一樣。另一個人則將雙臂抱在一起,交叉在胸前,眯著眼睛,上下打量著契夫,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弄錯了。」他輕輕地說道。

「是弄錯了……」壯漢沮喪地低下頭,一臉的失望,但馬上又擼起了袖子,「沒關係,我去把那個該死的祭祀弄過來。」

「夠了!」那人突然大喝道,嚇得壯漢退了一步。

「我說過,為了這種人,不值得。」很快,他的語氣又柔和了下來。

「可是……」

「沒什麼可是,聽我的話,回去,馬上回去。」

「我已經無家可歸了。」壯漢憤憤地說道,「都是該死的祭祀害的!」

「收拾一下東西,先住我那裡,快點。」看到壯漢不動,他的聲音又高了起來,「格雷格,難道你不聽我的話了嗎?」

被稱為格雷格的壯漢嘆了一口氣,垂頭喪氣地慢慢往回走,連頭都不回一下,消失在樹林的深處。

「這個笨蛋……總要讓我操心……」那人抬頭看著天空,喃喃說道,有些無奈。

「對不起,能告訴我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嗎?」被晾在一邊的契夫終於插話了。

那人又打量了一番契夫,露出了一個歉意的微笑:「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抱歉驚嚇到你了」他說著,牽過了馬,「請允許我護送你回去吧。」

契夫決定還是照他的話去做為好,他被裝在麻袋中,沒頭沒腦的給綁架出來,又不認識路,於是跳上了馬背。這回待遇提高了,起碼是屁股坐在馬背上,而不是肚子壓著馬屁股。

「走吧。」那個人也跳上了馬背,坐在契夫身後,吆喝了一聲,健壯的駿馬開始小跑起來,沿著他們的來路。

樹林中的道路錯綜複雜,但是那人似乎很熟悉,七拐八轉著,就好象在自己家裡一樣。

「為什麼和祭祀有仇?」契夫小心翼翼地問道。

「如果一個人騙光了你所有的錢,然後又拆了你的唯一可以棲息的住所,你說這叫不叫仇?」雖然看不見他的臉,但是能感覺出他的情緒。

「祭祀乾的?」

「是的。」

契夫沉默了一會,鼓足勇氣說道:「我不相信。」

「不相信?你以為祭祀有了神的庇護,就被籠罩了聖潔的光環?這些祭祀難道天生就是肥頭大耳的模樣?不,那是因為太多的不義之財添滿了他們那貪婪的肚子。」

契夫沉默了,幸好他看上去比較瘦,但是,作為一個大祭祀,他不能不弄清楚。

「能說的具體些嗎?祭祀……怎麼騙了錢,又……拆了房子?」

樹林消失了,他們拐上了一條大路,前面漸漸開闊起來,已經隱約可見馬里夫那祭祀祭堂高高的尖頂。

「格雷格是一個鐵匠,他付不起高昂的職業稅,只能躲在深山裡自己挖礦,自己鍛造,自己制鐵。他用多年打鐵攢下來的積蓄,在礦洞旁造了一所小房子,以便於煉鐵的時候可以遮擋風雨。可是,某一天,一個路過的神莫名其妙地拆掉了他的房子,就在他眼前,房子突然消失了,連一片木頭都沒有剩下來。神也沒有解釋,匆匆走了,只留下了目瞪口呆的格雷格。格雷格沒有辦法,只能去找馬里夫的祭祀,求他向神祈禱,問問到底是怎麼回事。可是,貪婪的職業祭祀一看有利可圖,竟然一再的敲詐格雷格,直到格雷格拿不出一塊銅幣為止,然後再胡亂的敷衍格雷格,說他的房子建在了裂隙的上面,妨礙了神的工作,如果想要回房子,那麼再拿出一筆錢來……」

「可惡……」契夫低聲說道,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感到了羞愧。他一直反對職業祭祀的存在,把向神祈禱變成了一種買賣,簡直是對神的褻瀆,但沒有想到職業祭祀竟然墮落到這種地步。

「格雷格想要討回錢,但是被祭祀的走狗給揍了一頓,轟出了馬里夫,一連幾天,只是對著空空的地面發獃。」

「所以他才會做出如此可怕的事情?」契夫問道。想想都後怕,要是格雷格當時不把他綁架,而是直接給他腦袋上來那麼一下子的話……契夫搖搖頭,覺得自己真是幸運。

那人的語氣突然變了,變得很激動。

「錢沒有了,可以掙,房子消失了,還可以造。可是,我最痛恨的,不是因為錢或者房子,而是那貪婪的祭祀居然把一個老實的鐵匠給逼成了一個強盜或者是小偷,該千刀萬剮的祭祀!」

契夫感到了背後一陣陣的涼意,幸好他沒有表明自己的身份,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對不起,我忘記問你的名字了。」那個人說道。契夫一哆嗦。

「我?唔……契夫·可蘭……」契夫祈禱著那個人千萬別看過他寫的小冊子。還好,他並沒有對這個名字有什麼特別的反應。

「雷斯,雷斯·道瑪。」那人簡單地說道。

「雷斯·道瑪……」契夫輕輕念著,對道瑪這個姓氏沒有什麼印象,好象很久以前有一個叫道瑪的摔死在坍塌的墓穴中……不知道和這個道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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