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再上層樓:商界出新秀 第九節

月黑星高,夜色朦朧。歸化城郊外的一塊草灘上,影影綽綽可以看見幾十峰駱駝聚集在一起,駱駝身上的馱架子滿滿地裝著貨物。

張友和挨個地檢查駱駝,十分認真仔細,他對駝夫說:「綁繩和摟頭全都弄妥帖了,這不比其它路徑,一點不能含糊。」

駝夫們答應著:「知道了,掌柜的。」

這時,文全葆牽著一匹馬來到張友和跟前:「友和……」

張友和:「文大掌柜,回去吧。」

文全葆低聲囑咐說:「友和,這趟生意和平日不同,這可是走的暗房子。一路上你要事事小心才是。」

張友和寬慰著文全葆說:「放心吧,大掌柜,這走暗房子這事在歸化城少說也有上百年的歷史了,出事的畢竟是少數。」

文全葆:「那也不能夠大意,一旦敗露了那可是掉腦袋的事!」

張友和:「大掌柜你儘管放心,就算是老天不長眼萬一出了事,所有的事我張友和一個人承擔。決不會連累文大掌柜和萬裕長。有我張友和一個人的腦袋全都有了!」

文全葆拉著張友和的手說:「友和,我知道你是條漢子,其他的我倒不擔心,我擔心的是你呀。」

張友和平靜地笑笑:「有勞大掌柜費心了。要是沒有別的事我們也該啟程了。」

文全葆鬆開手,說:「好,保重!」

綏生正在自己家院子里追逐著一群雞滿院子地跑。那群雞連撲棱帶飛咯咯地叫著,雞毛草屑的折騰得一片狼藉。

玉蓮從外面回來,看到院子里的景象喊道:「綏生,你幹什麼呢?」

只見綏生手裡攥著一把小刀,灰頭土臉地:「我要殺雞。」

玉蓮:「你不大點兒個孩子殺什麼雞呀。」

綏生:「黃羊三叔能殺羊,我就能殺雞。」

玉蓮過去奪下綏生手裡的小刀:「你這孩子,舞刀弄棒的,你當是耍呢?」

玉蓮連拖帶抱地把綏生弄回了屋裡,綏生不幹,撒潑打滾兒地要往外跑。

玉蓮說:「聽話!來,綏生。你看媽給你做個好耍的。」

綏生抬頭看時,只見母親手裡捧著幾個羊骨節,骨節上都塗染了顏色,紅的,綠的,煞是好看的。

玉蓮問道:「喜歡不?」

綏生從母親的手裡接過那幾個羊骨節:「喜歡。」

看著綏生安靜下來,玉蓮拿起一根羊棒骨打磨著,磨一會兒她就拿起羊棒骨來在太陽光下照照,羊棒骨變得越來越光滑。

綏生看見了,過來問道:「媽,這是什麼?」

玉蓮滿臉笑意,她柔聲對兒子說:「我給你爹也做個好耍的東西。」

綏生:「爹那麼大人了還要好耍的東西?」

玉蓮笑道:「你爹呀,一會兒是個大人,一會兒是個孩子,可不得給他也做個好耍的?」

玉蓮打磨好了羊棒骨,在末端刻了細細一道小槽,又將早已準備好的一綹馬尾絲拿過來,用一根結實的細麻繩緊緊地梆在羊棒骨上……

黃昏時分,大門嘎吱一響,太春推門走了進來。玉蓮忙從屋裡跑出來迎上去。像往常那樣,太春架起胳膊等著玉蓮給他掃衣服上的塵土。

玉蓮的一隻手藏在身後,故意道:「你自己掃吧。」

太春說:「自己掃就自己掃,可是……我看不見身後。」

玉蓮笑道:「給你一樣東西。」

只見玉蓮把身後的那隻手拿到太春眼前:「給你。」

太春一看,喜出望外,這可是個稀罕物兒!只見那是用羊棒骨做把兒和馬尾絲做成的拂塵。他仔細地端詳著那拂塵:溜光的把兒,攥在手裡溫潤細滑;那馬尾絲雪白雪白,裡面挑不出一根雜毛。太春喜歡地說:「這個玩意兒倒是不錯,哪來的?」

未等玉蓮開口綏生搶著說:「這是我媽給你做的好耍的東西!」

太春拿拂塵抽打著自己的後背:「好,好!哎,真是你做的?」

玉蓮:「你說不是我做的還有哪個肯給你做。」

太春:「啊呀,我媳婦真是不簡單,心靈手巧!」說著太春就伸手抱玉蓮,玉蓮笑著躲閃開了:「幹什麼?你瘋了?叫綏生看見你還咋做爹!」

太春笑笑,繼續用拂塵抽打自己衣服的前前後後,說著:「我知道,這一個小小的拂塵,怕是你花了不少功夫呢,除了自己的親人,誰會下這種辛苦?」

玉蓮也不說話,只站在那裡望著丈夫抿嘴笑著,滿臉的幸福和愜意。

這天后晌,路先生到外面辦事了,赫連在前面招呼著買賣。三義泰的賬房裡,太春正坐在櫃前查看著來往賬目。這時,屋門「咣當」一聲被推開了,只見黃羊匆匆忙忙走了進來。

黃羊神色慌張:「太春哥,壞事了!」

太春抬起頭:「你說什麼?」

黃羊:「哥,萬裕長的駝隊走暗房子,在半路上被官府扣住了。」

太春:「真有此事?」

黃羊:「是從道台衙門傳出來的消息。」

太春:「啊……那友和哥哥有消息嗎?」

黃羊:「友和哥是帶隊的還有他的跑啊?要緊的是友和哥這次又把三義泰的貨物夾在萬裕長的貨馱子里了。」

太春驚訝道:「我怎麼不知道?」

黃羊:「友和哥不讓告訴你,他也是想為給三義泰掙一筆銀子么,也是想做一件漂亮事。」

太春懊惱地:「你糊塗啊!咱們三義泰本本分分做生意,憑本事賺錢,誰讓你們去鬧這些下作事情的!」

黃羊:「友和哥哥那人你還不知道?他定下的事情我哪兒能攔得住?」

太春說:「哎呀,那你不會跟我說嗎?這下事情鬧大了!友和哥這個人也是,明明答應說再不這麼做了,他咋又做呢!」

黃羊:「哥,眼下咱該咋辦呢?」

太春站起身把毛筆套上筆套:「別的說啥也晚了,現在救人要緊,我去找文全葆。」

萬裕長的小客廳里,文全葆正在安閑地喝茶,太春坐在一旁滿臉焦急的樣子。顯然太春已經和文全葆說了張友和的事情。可是讓太春不解的是文全葆竟然裝糊塗對張友和的事一推六二五:「許大掌柜,友和的事情你是從哪裡得到的消息?我還怎麼沒聽說?」

太春耐著性子:「文大掌柜,張友和是你的錢莊掌柜子,他帶駝隊出發你這個大掌柜怎能說是不知道了呢?」

文全葆:「不知曉就是不知曉。我萬裕長几十年立號的根本就是依法經商,凡是犯法的事概不涉足。」

太春:「張友和被羈押在烏里雅蘇台,性命危在旦夕!」

文全葆:「即便張友和是真的帶駝隊走了暗房子,那也是張友和個人的事,與我萬裕長概無干係!」

太春:「文大掌柜!你——」

文全葆:「許掌柜,你不要再說了。我這已經是給了你絕大的面子,要是換個人在我跟前提說萬裕長走暗房子,我早就把他趕出去了!知道不,這是壞我萬裕長的聲譽。」

太春也知道商界黑暗,但沒有想到文全葆竟然如此卑鄙,他知道再待下去也是徒勞,於是一跺腳離開了萬裕長。

從萬裕長出來,太春回三義泰拿了幾張銀票徑直去了道台衙門。太春早就領教了「天下衙門朝南開,有理無錢別進來」這句話的含義,沒錢你連那道門都別想進!那錢道台倒是收了銀票,當他聽了太春的敘說後也不說能不能辦事,咂著牙花子不痛不癢地說了幾句屁話就將太春打發了出來。太春出了衙門來到街上,又急又氣,他在心裡罵道:好你一個喝民血刮民脂的昏官,關鍵時候竟然是這樣的態度,真氣死我了!

太春轉了一圈沒有辦法,只好又回到三義泰。恰好路先生、黃羊都在,他們在焦急地等待著太春的消息。見太春回來,黃羊忙問道:「哥,事情有眉目嗎?」

太春:「我進了道台府才知道文全葆的真實意圖,他在我跟前裝作不知曉,其實對事情的來龍去脈知道得一清二楚。想不到這個人這樣狠毒……」

黃羊:「那……文全葆他究竟是啥意思。」

路先生說:「那還不清楚,文全葆這是要借刀殺人!」

太春:「我懷疑走暗房子的事就是他文全葆策劃的,是他有意做了一個套子讓友和去鑽。」

黃羊:「狗日的,好歹毒的心腸!」

路先生一迭聲地說:「唉,張掌柜那麼精明一個人,咋做出這等糊塗的事啊!」

黃羊忽然一拍大腿說:「哥,咱要不去找找沙格德爾王爺?沙格德爾王爺是個好人,見得世面多,或許他能幫幫咱們!」

太春也覺得只能如此了,於是起身去了大觀園。見到沙格德爾王爺後,沙格德爾王爺建議太春直接去找那將軍,太春認為不妥,因為走暗房子的駝隊就是被那將軍的人扣住的。沙格德爾王爺笑著說解鈴還需系鈴人,當務之急你只有去找他了。你別忘了,那將軍可是娜燁的爹。太春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