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重振旗鼓:商人的陷阱 第七節

黃羊和太春離開萬裕長後向美人橋走去,一路上太春心裡很不是滋味。萬裕長那個夥計算完了,唉,家裡的爹娘還等著他賺大錢回去呢,就為了那麼一次賭博,把自己的前程給毀了;這文全葆也是的,年輕人不懂事誰沒個錯呢,改了就是了,還真把人往絕路上逼呀!

黃羊說:「誰也別說誰,將來你要是做了大掌柜,說不準也跟文全葆一樣。話說回來,通司商會下面的那些字型大小為啥聲譽好,還不全仗著規矩嚴明?要不然他們能在歸化城站住腳?」

太春應道:「那倒也是。」

黃羊又問:「哥,這美人橋你來過嗎?」

太春:「過去我隨卜老爺經常到這裡來賭錢,對這裡我倒是不陌生。」

黃羊笑道:「噢,對了,你不是耍錢還贏過一個妓女嗎。」

「是哩,」太春說:「我還記得她的名字,她叫桃子。咱去了先找桃子,咋說也是個熟人吧。」

太春和黃羊剛一踏進美人橋那條巷子,妓女們就遠遠地迎了上來,對太春他們又是拉又是扯的,相擁著向美人橋的大門口走去。黃羊哪見過這陣勢,嚇得直往後閃。

這時一個妓女上去拉住黃羊親親熱熱地叫道:「這位哥哥好面生,是頭一次來吧?」

另一個妓女把手搭在太春的肩膀上:「喲!這位哥哥長得好標緻,讓妹子親親。」

太春一把將那妓女的手推下去,正色道:「我是來找桃子的。」

妓女酸溜溜地:「噢,原來有老相好啊,是桃子的人。說著提高聲音喊道:桃子,你的老相好來了。」

很快,桃子一陣風似的從後面跑出來:「是誰呀?」

太春應道:「桃子,是我。」

桃子打量著太春,終於認出正是當年把自己堵在門外的那個冤家,顯得又驚又喜,她柔聲道:「哎呀呀!我當是誰呢,原來是許大掌柜呀,這可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太春將桃子拽過一旁,壓低聲音:「桃子,我有事找你。」

桃子嗔道:「你這話說的,沒事的不來我們這地方。走,別站在門口啊,怎麼也得進來說話吧?」

太春:「桃子,我跟你打聽一個人。」

桃子:「打聽什麼人,有什麼事就不能進屋裡去說。我們這兒是養著虎還是喂著狼,把你嚇成這個樣子。」說著,自顧帶著太春向院子里走去。

太春跟著桃子走進妓院,在曲里拐彎的小過道里轉來轉去,這時,他發現黃羊不見了,於是又扭頭去找。

桃子拐進一條過道一扭臉不見了太春:「咦!這麼大的一個活人轉眼就不見了,這是叫哪個狐狸精給拐走了?」於是大喊道:「許大掌柜!」

聽到不遠處有人聲傳來,桃子順過道望過去,只見太春拉著黃羊氣喘吁吁趕上來。

一個花枝招展的妓女在後面追上來,喊道:「別跑哇,哥哥!」

黃羊腳下加快了步子,對太春說:「這地方簡直就是虎穴狼窩,要活吃人哩!」

桃子讓過了太春和黃羊,迎過去擋在了那個妓女面前:「幹什麼?活搶人呀?」

那妓女不依不饒地:「怎麼?你一個人佔兩個,也不怕把你弄死!」

桃子笑罵道:「再胡說看我不扯爛你的嘴!」說著,桃子拉著太春和黃羊拐進了自己的小屋。

很快便有小丫頭送來了茶點,太春喝了一口茶,直截了當地說明了來意。

桃子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我說呢,許掌柜那麼正經一個人怎麼突然想起來我們這地方了,敢情你不是來找我呀!」

太春笑道:「桃子,你先告訴我,可有這麼個人嗎?」

桃子:「有,模樣不錯,紅著呢。不過你們恐怕見不上人。」

「為什麼?」

「半年前果果就被一個大買賣人包下了。」

太春又問道:「包下果果的是個什麼人?」

沒想到話剛一出口,桃子一下變了臉:「許大掌柜,說這話你可是犯忌了。俗話說得好,國有國法家有家規,美人橋呢有美人橋的規矩。客人的姓名我們是從來不問的!」

太春見狀忙從懷裡掏出一些碎銀子塞給桃子:「桃子,你別生氣,就算是幫哥哥一個忙。」

見了銀子,桃子的臉色才算緩了過來,她叮嚀太春說:「太春哥,我要是告訴了你,你可不要說是我說的。」

太春:「桃子,你放心,這個我懂!」

桃子湊到太春跟前,壓低聲音說:「果果真的是被一個大買賣人包下了,可我……我真的不知道那人的姓名。」

太春失望地說:「唉,那這不是跟沒說一樣嗎!」

桃子說:「你先別急,你聽我說嗎,我雖然不知道那人的名和姓,可我知道他什麼時候來與果果相會。」

太春:「果果和那人在哪兒相會?」

桃子:「這你別問。」

太春有點生氣了:「說了半天你還是不說實話!」

桃子逗著太春說:「你看你,還是個男人呢,說著說著又不高興了。太春哥你聽我說,雖然我不知道那人的名和姓,可是我能讓你見著人,咋樣?」

「那好哇!」

「你們今天來巧了,我能讓你們看西洋景!」

黃羊懵懂地問:「啥西洋景?」

太春明白了扯了扯黃羊的衣襟:「你別問了。」

桃子說:「別急,來,吃些瓜子,喝杯茶,這西洋景要等到晚上才好看呢!」

太春和黃羊呆在桃子的屋子裡,好不容易挨到黃昏時分,桃子說:「估摸著差不多了,咱們走吧。不過要記住,看我顏色行事,千萬別弄出聲音來!」

這時,多數妓院的屋子裡燈火明亮,濃妝艷抹的姑娘們正在陪著客人吃茶調笑,不時有嬌滴滴的聲音和嗤嗤的笑聲傳出來。

燈光昏暗的過道里,太春和黃羊緊跟在桃子的身後悄聲走著。七拐八彎地走了一陣,他們來到一個僻靜的屋子前,桃子示意太春和黃羊停下。他們隱約聽到裡面有男人和女人的聲音,卻聽不清楚說些什麼。只見桃子把手指沾了點唾沫,將窗戶紙捅出一個窟窿,然後示意太春往裡邊望去。

太春湊過去一看,頓時呆住了——他看見屋裡抱著果果親熱的那個男人正是文全葆!——萬裕長的文大掌柜!

從美人橋回來後,黃羊把張友和叫來了。聽太春和黃羊如此這般地一說,張友和興奮地直拍大腿:「好!……我要的正是這一出!」

太春感嘆地:「唉,真想不到,萬裕長的大掌柜文全葆竟然干出這種事來。」

張友和:「哎,都是吃五穀雜糧的嗎,文全葆也有七情六慾,他這事情幹得太好了。」

黃羊不解地:「友和哥,你這話是咋說的,文全葆幹得不是什麼好事,這是醜事!你還為他叫好。」

「你不懂,我不是為文全葆叫好,」張友和得意地說:「我是在為我自己叫好。黃羊兄弟,有些事你不知道,以後我跟你再細說說。你看著文全葆的醜事咋就像變戲法似的變成我的美事,你們等著瞧吧,哥哥我要有好事來了!」

對張友和的話太春和黃羊都不理解,他倆互相看了看,沒有說話。

第二天中午,張友和應約來到麥香村的一個雅間,這時堂倌進來擱下一把茶壺兩個茶碗,說:「張掌柜,李泰掌柜說他馬上就到,讓你先喝茶小坐片刻。」

張友和說道:「知道了。」

張友和剛把一杯茶喝下去正拿起茶壺道茶,只見門帘一挑,李泰掌柜胖乎乎的身體出現在門前。

李泰掌柜抱拳道:「告罪告罪,來遲了一步!」

張友和立刻站起來,熱情地招呼道:「哪裡,我也是剛剛進門,李大掌柜!請!」

李泰掌柜把帽子交給身旁的堂倌。

倆人落座後,李泰掌柜吩咐堂倌說:「小兄弟,上菜吧,再來一壺好酒。」

堂倌應著:「好——來!」

堂倌旋風般地走了。

一直拿眼盯著堂倌走遠了,張友和才把身子轉過來向李泰掌柜跟前湊了湊。壓低聲音說:「李掌柜,您讓我打聽的事情我打聽清楚了!」

李泰掌柜欣喜地:「哦,快說說看。」

張友和:「傳說的文全葆在美人橋包妓確有其事!」

「好!——」

「文荃葆所包養的妓女的名字我也打聽出來了,叫果果。」

李泰掌柜又咬著牙喊道:「好!」

「文全葆每隔十日去美人橋一次,就在果果的房間過夜。」張友和說:「我都搞清楚了,每次他都是直到次日天亮之前才悄悄離開,如此這般已經有半年多了。」

「他還以為神不知鬼不曉呢,想不到就要被我雙拿了,哈哈哈……」

張友和提醒道:「李大掌柜,低聲點。小心隔牆有耳。」

李泰壓低聲音:「你方才說文全葆每隔十日去美人橋一次,日子是怎麼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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