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雷子:無人村莊

我們都趴在那裡,盯著下面的村莊。大概有三四十間房子,房子後還有田地,還有綠油油的整齊的農作物。月光冷冷地照著這個小村莊,靜得嚇人。振振低聲說道:「咋這村子沒有燈光啊?」

四哥沒有扭頭,冷冷地看著那村子,說:「你家大半夜還亮著燈?」

「可是也沒有狗叫啊?」大鳥喃喃地說道。

四哥沒有回答,還是死盯著那村子。半晌,四哥壓低聲音說道:「我和啞巴摸下去看看什麼情況吧。」

海波哥點點頭,我那會兒有點兒犯了小心眼:又是他和啞巴過去,大概他們有啥不想讓我們知道的東西正好有個商量。於是我往前爬了兩步,說道:「海波哥,我跟著四哥他們一起下去看看吧。」

四哥明顯對我這提議不是很高興,正要說話,我忙故意插上一句:「啞巴不會說話,有個啥事四哥你也沒人商量兩句。」

四哥要說的話到了嗓子眼,給生咽了下去,扭頭看了我一眼,眼神有些奇怪。然後啞巴在一旁做著手勢,意思是說要雷子一起吧。

四哥點點頭。然後我們三個就貓著腰,準備下去。背後海波哥和死老頭一起說了句:「小心點兒!」

我們仨都回頭點了點頭。四哥走在最前面,我跟著四哥,啞巴在最後面。那下坡大概有兩三百米,有些樹木,但都長得不是很高。我們輕手輕腳地往下走著,四哥沒有說話,啞巴自然也不會對我說啥——儘管在我心裡,他已經不是啞巴了。

很快,我們便摸到了下面那塊地。四哥輕聲說道:「雷子,跟緊點兒,別添亂。」

我「嗯」了一聲,覺得自己也確實很小家子氣,畢竟四哥一直對我不錯,啞巴也對我挺友好,可我現在卻對他們很防備。

四哥貓著身子,一雙深陷的眼睛像鷹一樣,向四周掃了一圈,然後一揮手,往村口離我們最近的那房子跑去。我和啞巴緊跟著,很快便到了村口那棟泥磚砌成的矮房子一側。四哥慢慢地走到那房子的窗邊,往裡看了看。我和啞巴在他背後站著,我忍不住,小聲地問道:「裡面睡著啥人?」

四哥沒有馬上回我話,反而是盯著裡面看了很久,然後扭頭說:「裡面鬼影都沒一個,炕上壓根兒就沒人。」

說完四哥直接把窗戶推開,翻了進去。

我有點兒害怕,因為這村子在高處看著時,隱隱地透著一點兒詭異,可能也是因為太安靜的緣故吧。到看見啞巴也翻了進去,兩人也沒在裡面發出慘叫,我便咬咬牙,也跟著翻了進去。

只見裡面是個不小的房間,啥都整整齊齊地擺著,包括炕上的被子,都疊得很規整。四哥用手在被子上摸了摸,說:「奇怪啊!上面連灰都沒有,應該是有人每天打掃的啊?」

啞巴也上前摸了摸,然後伸手把炕上墊的被子翻了起來,仔細地看了看,再扭頭回來,對著那被子指了指。我和四哥一起上前看,發現那裡面墊的棉絮是雪白的,好像新的一樣。

我和四哥都愣住了,四哥對啞巴說:「啞巴,你的看法是什麼?」

啞巴看了我一眼,然後做了個軍人背行李的動作。四哥便抓腦袋,說:「啥意思啊?」

我倒是明白了,再上前看了看那棉絮,再扭頭問啞巴:「你的意思是說這是軍隊的棉絮?」

啞巴點點頭。四哥便也走上前來,仔細地打量了那棉絮,然後說道:「別說,還真有點兒像啊!」

啞巴不理我們了,自顧自地走到門口,沖外面的院子偷偷地看了會兒,然後推開門,往院子旁邊的廚房走了去。我和四哥便也都走到院子,四處踅摸。院子里也很清潔,門邊還掛著辣椒和玉米。啞巴在廚房探出頭來,我們便跟了進去,啞巴指著灶台,要我們看。我和四哥探頭進去,發現裡面還有熱氣。我用旁邊的鐵鉗撥了撥裡面,一點點火星亮了起來。

四哥站在我旁邊看著,喃喃地說道:「這兒住的人應該走了不久。」

啞巴點點頭。我便站了起來,轉身對著茅廁走了過去,心裡有些猜測,只是沒有憑證罷了。我推開茅廁門,往裡面一看,果然和我猜測的一樣——茅廁里也很乾凈,完全不像有人長住過的樣子。按理說:住了一代或兩代人的村莊茅廁,裡面應該髒得不堪入目。可那茅廁,非常規整,好像裡面的污垢,都是故意擺進去的。

四哥和啞巴也跟著我進到茅廁,見我發愣,四哥問道:「雷子,啥發現,啥想法?說說!」

我扭頭看了他倆一眼,他倆的眼神對我很真誠,沒有把我當外人看,心裡就覺得好受了很多,沒有因為之前聽到的秘密而對他倆設防了。我指著茅廁坑說道:「四哥!你倆不覺得這茅坑太乾淨嗎?」

四哥盯著看了半晌,說:「雷子,你說得對,哪個人家裡幾十年屎尿下來,能這麼規整呢?」啞巴也在一旁點點頭。

四哥便往院子里走去,聲音還是不大,說道:「去旁邊再看看吧!弄不好只是這戶人家出去了,他們家就是愛乾淨也說不定。」

我和啞巴覺得也對,我們仨慢悠悠地推開了院子的大門,見外面還是那麼死靜死靜的。四哥猶豫了一下,然後直接就往外走去。我和啞巴也跟著走了出去。

村子裡還是很靜,我們站在那些泥房子中間四處看了看,還真沒有一點兒人畜的痕迹。四哥大踏步地直接把旁邊一個房子的門推開了,然後走進去。半晌四哥走了出來,說:「也是沒人,廚房和茅坑我也看了,都一個鳥樣,連被子也一個樣,好像都是軍被,只是棉絮外的被套不一樣罷了。」

我和啞巴也覺著這村子透著古怪,分頭隨意地在各個房子看了看,結果都是一樣。每個房子都有各自的布局和擺設,但灶台都是埋著火星在裡面,被子也沒有塵土,好像是軍被,連茅坑都好像按著標準,裡面積著分量差不多的污垢。

我們分開往周圍的房子里看了看,最後站在村子中間,互相看著,自然是都沒有其他的發現。就那麼對眼發了會兒愣,突然啞巴似乎發現了什麼,大踏步地朝著村中間的那口井走了過去。四哥也忙跟著跑了上前。

我站後面猛地想起:他倆對話時說起一個什麼要找的地方,附近有水源。之前那水潭是水源,而這井豈不也是水源?想到這,我忙跟著他倆,往那水井走了過去。

水井很大,大概直徑有一米。這在北方一般的村莊來說,是不太匹配的。啞巴站在水井邊,探頭往裡面看了看,我和四哥也跟著探頭,只見裡面很深,也黑糊糊的。一般的水井,就算半夜看裡面,也總能看見反光。可奇怪的是,這井深到看不見裡面的反光。並且,井上面也沒有繩子,沒有桶,一個孤零零的井口,對著天空。

四哥和啞巴都沒有吭聲,望著裡面。我彎腰,在地上撿了顆小石頭,對著裡面扔了進去。三人豎著耳朵等著聽迴音,可等了很久,還是沒有迴音。

四哥一咬牙,對著啞巴說:「怎麼辦?要不我雙手撐著試試,看能不能爬下去看看?」

啞巴伸手攔住四哥,搖搖頭。然後扭頭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很複雜。我當時想著啞巴可能想要張口對我說話了吧?似乎有些想法要直接對我說出口吧?心裡便有點兒竊喜。果然,啞巴喉結動了動,嘴巴正要張開,又似乎生咽了下去,眼睛對著我背後望去,並露出他平時那副沒有任何錶情的神態來。

我立馬扭頭往我身後看,轉身的那一瞬間,猛地又警覺,啞巴和四哥不會是察覺到什麼,騙我轉身,然後在背後對我動手吧!啞巴白天站海波哥後面抓著那石塊的眼神,此刻在我腦海中浮現出來。

當然,這想法也只是閃過罷了。事實也證明是我多想,因為我扭頭看到了海波哥和吳球他們五個也已經在村口,向我們走了過來。

振振走在最前面,沉著聲說道:「我們見你們在這村子裡四處轉圈,好像沒人一般。我們幾個一合計,想著可能是個荒村吧,便下來了。」

吳球便也說道:「是啊!我和海波哥商量了下,說好像也沒什麼危險,就帶著他們三個下來了。」

四哥卻搖頭,說:「下來了也趕緊跟著我們回去,這村子有些古怪。」

話還沒說完,大鳥和振振已經鑽進了旁邊的一個房子,聽見他們在裡面哈哈地笑,然後振振端著一口鍋跑出來:「嘿嘿!快看咯!還有半鍋粥。」

大鳥在振振背後也笑嘻嘻地跑出來,手裡不知道在哪裡找到幾個碗,說:「來來來!哥兒幾個開飯開飯!」

吳球自然是猴急猴急地對著振振他們跑了過去。然後四哥在後面低聲地吼道:「都給我停下手來!」

振振和大鳥的笑容凝固在那裡,大鳥委屈地說道:「四哥,就一口粥,人家喝剩的,不打緊吧?」

吳球吞了口口水,然後對著大鳥罵道:「四哥是怕裡面有毒,毒死你個孫子怎麼辦?」

海波哥點點頭,說:「老四想得對,萬一有毒呢?」

振振咧開嘴笑了,一伸手往鍋里掏了一把粥就往嘴裡塞去,說:「沒事!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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