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壯志凌雲

一個月後,生活如常。恢複自由身的美嘉心情著實不錯,坐在吧台邊,笑嘻嘻地左顧右盼。據說這是一個科研實驗,某篇心理學的文章說:一個大美女獨自在酒吧,如果她對身邊的帥哥投去微笑,那麼這個帥哥上前搭訕的概率是60%,如果她面無表情,那被搭訕的概率就只有20%。這說明艷遇不是等待接受,而是相互給予。

一會兒懷孕,一會兒又沒懷孕,大喜大悲,起起落落,剛從人生的雙重打擊中走出來,美嘉確實需要找一點兒新的寄託,可巴巴地擺出這麼個急不可耐的桃花表情能解決問題?一菲和悠悠怕她誤入歧途,再悲劇重演,勸她找個正經點兒的男朋友。

討論結果,美嘉不能像現在這樣扮花痴守株待兔,而是應該主動出擊,要主動去認識人,找人聊天,大大方方和人交朋友,廣撒網,多囤糧,然後再來嚴格把關,從中篩選適合自己的人。

可搭訕也算一門交際藝術,功力不夠深,平白打擾人家說話的興緻多尷尬,除非有高人指點。正說著,子喬過來了,還戴著醒目的脖套,聽到她們談話的一點兒內容,就果斷做出判斷,美嘉需要一架僚機。江湖術語,the wingman,負責引開閑雜人等,幫助主機完成精確打擊的搭訕夥伴。

托美嘉的福,一記如來神掌把子喬徹底從噩夢中打醒,那些個悲痛、愧疚、自責全給打沒了,昔日策馬奔騰的狀態全回來了。而且美嘉沒有懷孕,兩人之間的根本矛盾得以解決,又恢複到從前你看我不順眼、我看你不順眼、沒事就要抬杠頂嘴、小打小鬧一番的狀態。

美嘉首先開火:「你脖子怎麼一個月還沒好,不是說輕度扭傷嗎?」

「還不是因為你那一掌,現在重度扭傷了!」美嘉幸災樂禍,子喬撇撇嘴,忍不住又笑起來:「塞翁失馬,福禍難料。這個造型,回頭率特別高。看,那邊那位美女,米蘭達,專業推拿師,我的按摩師。」

「哦……貌似耳光還有幫你轉運的效果,要不,我再幫你開個光?反正你欠我的,今天我剛好有空。收個賬吧!」美嘉說著,揚起手又要打,子喬一邊喊著救命一邊躲,退到廁所門口,大喝一聲:「廁所重地,你敢進來,我就喊非禮啊!」

美嘉突然驚喜地喊道:「咦?張益達!」

子喬長了記性,仍是保持雙手格擋的防備姿勢,輕蔑地說:「哼,還來這招?!我才不上當呢!」

在他身後,張偉拖著海綿寶寶的行李箱從廁所出來,笑得春光燦爛,開心地跟子喬和美嘉打招呼。子喬認定說話的是美嘉的打耳光僚機,死活不肯回頭。一菲和悠悠也過來了,看見張偉高興得喊了起來。

張偉歸來自然是件讓大家高興的事,可大家興奮勁剛過就關心起一個問題來,關心的不是他怎麼又回來了,是出差還是常駐,也來不及注意他是胖了還是瘦了,黑了還是白了,而是——為什麼每次張偉的出現總是在酒吧廁所門口?難道廁所是張偉復活的出生點?

闊別已久,朋友間的擠對聽上去都顯得親切,所以張偉仍然掛著花栗鼠似的招牌微笑,耐心地給大家解釋。最近他被總部派回這裡接手一家新成立的事務所,為他們的一個大客戶——豪大大集團處理他們一系列的法務工作。而張偉正是他們的首席律師。豪大大,聽上去有點兒像做雞排的,實際上是一家房產集團,所以張偉這次回來算得上是榮歸故里,舉手投足都以律政先鋒自居。

在廁所出場的律政先鋒?難怪中國人說:英雄不問出處!朋友們還是拿著「廁所」這個梗涮他,笑得一塌糊塗。但據張偉說,這次之所以出現在廁所門口,是因為一個浪漫的故事。

從機場回來的路上,張偉遇到個姑娘,並且一見鍾情。老天作美,從機場大巴開始,兩人一直同路,更巧的是,她竟然也在這附近下車,居然還進了公寓樓下的酒吧。所謂千里緣分一線牽,說的真是一點都不過分。用張偉自己的話說:「這一定是命運的安排,我們彷彿上輩子見過面。那種感覺,好像春風吹過瀘沽湖,秋雨浸潤九寨溝。」

既然那麼有緣,當然應該果斷拿下,而不是隔著大老遠地看著人家流口水啊?張偉倒是想,所以跟到酒吧坐等機會。可是美女身邊有個同伴,他只好一直等,無聊就喝牛奶。結果等了兩個小時,牛奶都喝了15杯,那個電燈泡還沒走,張偉反倒拉稀了,所以……大家又在廁所門口碰到了他。

泡妞?這可是子喬的專業!子喬沒多嘲諷他,反倒毛遂自薦當僚機,說是要幫張偉泡得美人歸,當是送給他的接風見面禮。張偉喜出望外,兩人重新又回到酒吧,真是緣分哪,讓他一見鍾情的美女居然還在!按照計畫,子喬出馬去搞定那個女伴,而張偉過去搭訕,要到電話就撤。

張偉整頓了一下儀容,走過去,彬彬有禮地問:「小姐,我可以坐在這兒嗎?」

美女說這裡有人了,張偉提議正好自己也有個朋友,不如四個人一起坐。子喬也說正好多了兩瓶贈飲,一邊說著真是緣分,一邊就拉著張偉坐下了。

「讓一下,這是我的位子。」一個聲音說。子喬環顧一周沒見到人,低頭一看,才發現一個可愛的小姑娘正瞪著自己,身上還背著書包。「你是誰啊?」小姑娘又不客氣地問。

「花花過來,要有禮貌,叫叔叔。」美女抱歉地笑笑,把花花抱上座位。

計畫有變,子喬和張偉吃驚地交換了一下眼神,到底什麼情況,剛才不是明明是個姑娘嗎?怎麼一眨眼變成小姑娘了!難道是天山童姥?變身了?倒是美女看他倆神情怪異,主動解釋,剛才是她的姐姐,也就是花花的媽媽,她臨時有事出去,不方便帶著孩子,讓她帶著花花在這裡等。

花花是貨真價實的小朋友,不是童姥變身,可子喬這個專業僚機瞬間變成兼職保姆,整個都覺得不好了。雖說師徒情深,可是徒弟把妹子,師傅看孩子,怎麼也不科學吧!

但緣分是不講科學的,美女之所以到現在還在酒吧,都是因為花花的存在,張偉不管子喬如何不樂意,伺候吉祥物這事義不容辭。

半年前,因為感情的困擾,諾瀾申請了去美國培訓,可現在她和曾小賢之間關係微妙,反而開始猶豫起來。Lisa一催再催,她都做不了決定,總推說要再考慮一下。但總歸事關前途,拖下去也不是辦法,所以,諾瀾決定先試探一下曾小賢的口氣,再決定自己的去留。

「小賢,這幾天Lisa安排我有其他事,節目你幫我代一下。」趁著直播休息的時間,諾瀾有意無意找曾小賢搭話。「Yes!」誰料曾小賢竟然喜形於色,看見諾瀾皺起眉頭,才又改口說,「我是說,我一個人搞得定。」

諾瀾有點兒委屈地問:「你很喜歡一個人?」

一個人主持?當然好啦!雖然台里把他這檔節目當成墊底王,曾小賢還是很把自己當回事的。「好男人就是我,我就是曾小賢」,自打諾瀾過來搭檔,自己都好久沒順順噹噹說過這句話了吧?更何況,現在節目是熱鬧起來了,但幾乎所有人都是沖著諾瀾來的,熱線電話也都指名道姓地找諾瀾,他賢哥就好像邊上的一件擺設,連張口的機會都很少。再說了,一個人深夜主持,要多自在有多自在,想不穿鞋就不穿鞋,不穿褲子都可以啊!

心裡這麼說,曾小賢嘴上卻謙虛地說:「當然沒有……只是很久沒做單檔了。」

諾瀾的情緒有點兒低落,低頭笑笑,說:「也許你一個人會做得更好。」

曾小賢發現自己說錯了話,連忙補救,解釋道:「偶爾一兩次沒什麼,不過要是一直一個人,現在反倒不習慣了。」

「那如果,你哪天見不到我,會不會想我啊?」諾瀾抬起頭,雙目含情地盯著曾小賢,直看得曾小賢心裡發慌,不敢言語。諾瀾索性說得更直白一點兒,「說心裡話,和你在一起很開心。如果條件允許,除了工作,很多事情,我也挺希望和你一起做。」

曾小賢還想裝糊塗:「一起……做什麼?」

「比如,一起逛街看電影、一起吃飯旅遊、一起過聖誕節,還有……一起看春晚。」

話說得這麼明白,曾小賢躲也躲不開,不由得心狂跳,冷汗都要流下來了。

「你……知道我什麼意思的。」諾瀾羞得臉都紅了,聲音輕得幾乎要聽不見了,「你怎麼說?」

「對不起……我和大家約定過,不看春晚。」曾小賢突然腦子短路似的說出一句,諾瀾愣住了,表情有點兒受傷。

但偏偏諾瀾就是那種外柔內剛的女孩,曾小賢的拖拉政策擋得住她一時,擋不住她一世。於是,諾瀾很快又發起了新的攻勢。

這天,曾小賢去電台主持,手機落在隔壁,一晚上不停地響。一菲嫌煩,拿了手機過來找他。關谷拿過手機點開信息一看,二手車、高爾夫、小額貸款,還有手抓餅,全是廣告。倒不是曾小賢貪小便宜,只是以他那種沒法拒絕別人的脾性,讓他買根羊肉串都能填份會員表,再加上一菲、子喬這幫損友每次填表都留他的號碼,曾小賢活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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