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間酒吧里,美嘉、宛瑜和展博為迎接新室友關谷的到來,舉行了一場四人聚會。人民幣到手的子喬,此時當然不會安心參加聚會,早不知道跑到哪裡鬼混去了。心懷疑慮的一菲、小賢大概也很難融入這沒腦子的四人組。這樣也好,四個沒腦子的青春男女正合適湊在一起,撇開監視和懷疑,反倒容易放鬆心情,盡享歡愉。
美嘉舉起酒杯:「歡迎關谷君入住愛情公寓。乾杯!」
眾人舉杯:「乾杯!」
關谷把杯子舉得最高:「請多多關照!(日語)」
展博難得放鬆,口齒也伶俐了:「對了關谷君,在中國住得還習慣么?」
關谷顯得很高興:「哦,太習慣了,中國菜很棒,昨天美嘉燒了一道菜,太好吃了,」美嘉在一旁甜蜜地微笑,「叫……紅燒屁股!」
宛瑜和展博喝水同時嗆住。美嘉糾正關谷的發音:「紅燒排骨」。
關谷面帶歉意:「哦,是紅燒——排骨。抱歉(日語)。」
宛瑜輕聲問道:「關谷君,你覺得學中文難么?」
關谷表情嚴肅地表示:「我覺得我和中文的關係就像和女朋友的關係一樣,我很愛她,卻又無法控制她。」說著還搖了搖頭。
美嘉很緊張:「你有女朋友啦?」
關谷解釋:「哦,我只是打個比較。」
展博提議:「關谷君,我認識一個中文學習班不錯,叫火星中文,有興趣你可以去試試。」
關谷激動地說:「那太好了,我中文還有待升高。」
美嘉鼓勵道:「別謙虛了關谷君,你的中文都說得跟展博差不多好了。」
展博很無辜的表情:「嗯?」
美嘉繼續體貼地問道:「那你覺得中國怎麼樣啊?」
「哦,太厲害了(日語),」關谷充滿敬意地說,「和我想像中完全不一樣,只是……以前聽說你們中國人很謙虛,現在看起來好像不是真的。」
展博有點不服氣:「為什麼?」
關谷一本正經地說:「每天在路上總能看見你們到處都寫著什麼『中國很行』、『中國人民很行』、『中國農業很行』、『中國工商很行』……哦!『廣東發展很行』,我知道你們現在很多方面都很行,但也不用寫得到處都是吧?」關谷獨自沉浸在迷茫的中國印象當中,其他三人啞口無言。
一菲偷偷摸摸地推門進來,拿著一張舊巴巴的紙,緊張地對小賢說:「喂!曾小賢,幫我鑒定一下這個。」
小賢接過來:「什麼味道啊。」接著就把鼻子貼上去聞。
「我從子喬套間的垃圾桶里找到的。」一菲爆猛料。
小賢觸電般扔掉紙條:「厄……」
一菲滿不在乎地接住:「幹嗎,我是覺得子喬最近的行為反常嘛,白天不醒,晚上不睡,買了頂綠帽子還整天念念有詞,你說他是不是因為感情破裂心理變態啦?」
小賢怒氣未消:「至少他沒有變態到沒事去翻別人垃圾桶!虧你想得出來,惡不噁心啊,你最起碼也要戴好手套再去翻嘛對不對?……」突然警惕地補充,「你有沒有翻過我的垃圾桶?」
「最近沒有。」一菲擺擺手。
小賢震怒:「什麼!」
一菲輕描淡寫地說:「哎呀,我本來只是想看看美嘉和關谷有沒有留下什麼出軌的新證據。」
小賢鄙視地說:「真是八卦……」接著停頓,忍不住問道,「那你最後找到了沒有?」
一菲不屑地說:「少羅嗦,快看看紙條上寫了什麼。」小賢嫌臟,他示意一菲手拎紙條,兩人看了半天。
一菲仔細觀察了半天:「寫得這麼潦草,我一個字都看不懂,是不是火星文?你看出什麼了?」
小賢斜著眼瞅了瞅一菲:「你拿反了。」
一菲把紙條轉了180度,小賢讀:「我已經把我的傷口化作玫瑰,我的淚水已經變成雨水早已輪迴,為了夢中的橄欖樹,橄欖樹……」讀到最後,自己都陶醉了。
一菲心疼地說:「這麼傷感~~」
小賢驚嘆地評價:「文才斐然……你確定這不是在我的垃圾桶里找到的?」
一菲不屑地把小賢打量了一番,接著分析:「橄欖樹也是綠色的,難道……他已經察覺到自己被戴了綠帽子?」
這時候,子喬突然推門進來,頭上戴著一頂新的綠帽子,耳朵里塞著耳機,嘴裡哼唱著:「說一聲listen to me有一道綠光,幸福在哪裡,」徑直走到冰箱旁,拿走一盒牛奶,末了還嘶啞地大吼一聲,「幸福在哪裡……」然後旁若無人地走了出去。
一菲抓狂地說:「他又買了頂綠帽子?而且你聽他的歌詞,有一道綠光,幸福在哪裡,子喬肯定已經知道了!」
小賢沉思良久:「……他拿的好像是我的牛奶!」
這個時候,在子喬的腦海里突然出現了一個白色的自己的形象,這個自己又搬來一張白色的講台,正夸夸其談地說:「追女生的秘訣之一,就是要投其所好。比如我最近打算結交的女生碰巧是孫燕姿的鐵杆歌迷,怎麼辦?很簡單——」這個自己再彎腰搬出一大摞碟片,「學會孫燕姿所有的歌曲,在浪漫的環境下手牽手唱著情歌,她一定會愛上我這個移動點歌台!……不過話說回來,這歌詞還真是難背,我的小抄哪去了……」從口袋裡翻出小抄,唱著,「我已經,已經把我傷口化作玫瑰,我的淚水……已經變成雨水早已輪迴。」想到這裡,門外走廊上的子喬一陣竊喜。
屋子裡的一菲卻在為子喬操心:「你看他魂不守舍的樣子,表面上還要裝得若無其事,這是精神分裂症的前兆!」
小賢不以為然:「就憑這兩句話還不至於吧。」
一菲看到小賢漠不關心的樣子,更加火大:「說起來這事都怪你!」
小賢兩手一攤:「……他心理不正常怎麼也和我有關係?」
「當初就是你攔著我,叫我別桶破那層窗戶紙,」一菲掰著手指頭,「可是你想想他們三個,痴男怨女共住一間,遲早會知道的呀!現在好了,東窗事發了。他又無處傾訴,憂鬱症是必然的了。」一菲一屁股坐下,看來是給子喬定性了。
小賢也緊張起來:「那我現在去讓他傾訴一下。」說著就要起身。
一菲大喝一聲:「廢話!現在人家的傷口已經化作玫瑰了,淚水都已經輪迴了,你現在再去刺激他,不是等於把他往西天路上再送一程嗎?」小賢暗暗點頭,表示同意。
兩人又坐回沙發上,進入沉默。小賢沉著臉說:「他拿的牛奶肯定是我的!」一菲揉起紙團,砸過去。
美嘉系著圍裙正在畫室打掃衛生。關谷垂頭喪氣地推門進來。
美嘉並沒察覺,只是一個勁兒高興地打招呼:「呀,關谷君,歡迎回來!中文學習班怎麼樣?」
關谷沒好氣地說:「還好吧,可我覺得我們先生(日語)不喜歡我。」
美嘉關切地問:「怎麼會呢?我覺得你現在的中文發音比原來好了很多。」
關谷很不情願地說:「可是我的作文和造句老是不及格。今天先生要我們找一個成語造句,形容一個人很開心很高興的樣子。」
美嘉溫柔地說:「那你說了什麼呢?」
關谷嚴肅地說:「含笑九泉。」
「呃……」美嘉如遭雷劈,「其實這樣的成語很多的,來,你跟著我說。——看到你我興高采烈。」
「看到你我興高采烈。」關谷跟著說。
「看到你我心花怒放。」美嘉雙手捂著心口。
「看到你我心花怒放。」關谷學得很認真。
「看到你我,」美嘉使壞,「一見鍾情!」
「看到你我……」關谷一愣,看到美嘉閉上眼睛想入非非的樣子,批評說,「美嘉你又調皮。」
美嘉搓搓手:「我就說嘛,關谷君你的中文講得很好啊。」
關谷解開外套,透透氣:「今天還有兩個泰國同學給我起綽號。他們說在他們家鄉,最要好的朋友都要叫『P什麼什麼』」。
美嘉重複:「P什麼什麼?」
關谷慢慢解釋給美嘉聽:「比如說美嘉你是我的好朋友,你姓陳,我就稱呼你P陳,子喬君他姓呂,我就稱呼他P呂,這樣的。」
美嘉想想:「P呂,哦,那沒什麼問題啊,那他們就叫你P關谷嘛。」
關谷著急:「問題就在這裡,他們覺得這樣叫麻煩,一定要叫我,」很不好意思地頓了頓,「P谷。」
美嘉忍不住笑噴了關谷一臉,弄得關谷更加尷尬,一頭仰倒在沙發里。
一菲在翻醫學資料,她拿起其中一本,上面寫著《憂鬱症臨床病理分析》。
小賢則埋頭在看《異常心理學》:「依我看,他只是暫時性低潮期,男人每個月都會有這麼幾天,很正常。」現學現賣。
一菲照著《憂鬱症臨床病理分析》分析:「遭受重大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