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四章

佳代穿梭在日幕低垂的小鎮之中。

真是的,到底去哪兒了……

佳代行走在從未涉足的小巷間,她一刻不停地張望著,竭力搜尋著貓類的身影,只為找到自家莫名失蹤的兩隻貓咪。

距離雪糕的突然消失已經過去半個多月,佳代一直苦苦等待它再次歸家,但這麼些天過去了,雪糕依然不見蹤影,加之不久前那場不祥的夢境,佳代心底已經開始相信,或許雪糕真的不會回家了。但她不想放棄希望,她會和巧克力一起守候下去。可是現在,唯一伴在她身邊的貓弟弟也不辭而別。佳代本以為它照例待在庭院打發時間,但整整三天過去,巧克力再也不曾出現在她眼前。

自打雪糕離開之後,巧克力一直十分消沉。突然失去了從小一起長大的兄長,傷心難過自是難免,佳代不想勉強它振作,也就隨它去了。或許巧克力終於耐不住日漸疊加的寂寞,決定獨自出門尋找兄長吧。

「巧克力——雪糕!」

佳代仔細檢查著大街小巷的每一個縫隙,一路喚著它們的名字。她盡量放開嗓門,就怕自己的呼喊無法傳到小傢伙們耳邊。

然而,她並未盼來期待中的回應,只有來往的行人紛紛投來詫異的目光。

真過分啊,竟把我一個老婆子單獨扔下了。

佳代繼續尋找著棄她而去的貓兄弟,心中不禁悵然。

當它們被遺棄在雨中奄奄一息時,是自己救活了它們。從那天起,一人兩貓就一直生活在一起。她從沒有讓它們報恩的念頭,但現在可好,一聲不響就消失得無影無蹤,未免有些過分。

「巧克力——雪糕——」

佳代一路呼喚著它們的名字,最終來到神音鎮中的那一大片空地前。據說動物有回歸老巢的本能,或許它們回到了當初被遺棄的地方?佳代心頭抱著這樣一絲希望。

說實話,佳代並不喜歡這片空地。

當年自己剛搬來這座小鎮時,這一帶遠比現在蔥鬱。現在空地周圍已經添上了不少建築,那時候卻是一片荒蕪,唯有茂密的草木將空地掩藏其中。還有,據說這裡不太「乾淨」,各種鬼怪傳說不絕於耳。

最早的時候,這裡是大地主橋本家的別院,深院高牆氣派非常,卻被一把大火燒得一乾二淨。佳代聽過一些閑話,據說當時的主人遭遇變故精神失常,親自放了火。那主人似乎是個學者,也是全鎮第一的怪人。多半是研究搞得走火入魔,把自己也弄得瘋瘋癲癲的。

佳代原本早就忘了這些閑話,但今年夏天橋本家的女主人也倒在附近暴斃身亡。聽說此事之後,佳代就有「果不其然」之感。

這片土地里或許藏了什麼不為人知的因緣故事,總有些邪門。正因如此,這般寬闊的土地才會無人問津,被久久地空置一旁吧。

「巧克力——雪糕——」

佳代機械地重複著離家小貓們的名字,她並未意識到自己已經踏入野草繁茂的空地,只顧沿著環抱空地的小路繼續前進。

無意間,佳代注意到附近的公寓牆垣上蹲著一隻貓,她不抱太大希望地走近一看,果然並非自己尋找的對象。

「你知道我家的孩子們在哪兒嗎?」

佳代知道這麼做並無意義,卻仍向那貓詢問一番。對方似乎瞟了她一眼,立刻又收回了視線。

「唉,真冷淡。」

佳代直覺地感到對方冷冰冰的態度,還是雪糕和巧克力更加親切可愛啊。

「咦,又是小貓咪。」

佳代才走出兩三步,又有一隻貓咪映入眼帘,它正蜷縮著身子,躲藏在從空地蔓延而出的草叢之中。

「你認識雪糕和巧克力嗎?」

佳代自言自語的同時,終於意識到周圍的不同尋常。

不知出於何種原因,這座公寓之前聚集了數不清的貓。附近住家的牆垣上,停在一旁的汽車下,丟棄在空地的柜子上,目所能及之處四散著貓的身影。它們彷彿正集體監視著公寓中的風吹草動,無一例外地將視線鎖定在那棟建築上。

難道那棟公寓的住戶會為它們投食?不,感覺不像。

真讓人不舒服。

聚集在這裡的貓群不太尋常,每一隻都有說不出的聰慧之感,如果它們能說話,似乎會像人類一樣講出一大通道理。

唉,真不討人愛啊,這些小東西。

佳代自覺似乎進入了不該涉足的區域,她慌忙折返回去。

「巧克力,雪糕,你們在哪兒啊。」

一次又一次的呼喚,終究沒能換來任何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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