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山主

楊平大笑著走到洞口,頓了一下回頭,道:「忽然想起來,盛哥以前教過我,早上能做的事,可不能拖到中午。今天的這頓鞭子現在就抽了吧。」隨手摘下掛在岩壁上的一根皮鞭,返回陳盛的籠子前,打開籠門狠狠地抽了陳盛一頓,返身關上籠門後,持著血淋淋的鞭子對著高林陰笑幾聲。

高林嚇得一個激靈。好在楊平看看洞外天色沒有下手,只是從高林衣服上撕下布條扎住了高林的眼睛,再將餘下布條團好塞進高林嘴巴,最後將高林反綁的雙手串了一截繩子牢牢捆在了鐵欄杆上,這才放心地離開。

耳聽楊平的腳步聲離遠,陳盛這才悶哼一聲。高林心如刀割,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努力吐出了嘴裡的布團,哽咽著道:「盛哥,都是我太沒用,才會連累了你。」只聽陳盛強忍疼痛,咬牙咯咯作響,嘶啞著聲音喝道:「不準哭,絕對不能說出寶藏的下落。」高林點頭道:「好,你說不說就不說。」

陳盛冷然道:「不是光我不說,而是我們都不準說。明白沒有?」高林驚訝道:「我當然不會說。我又不知道寶藏在哪,怎麼會說?」陳盛欣然道:「很好,就是這樣,你一口咬定我沒有告訴過你,就行了。」

高林困惑地問:「盛哥你說什麼?你當然沒有告訴過我寶藏在哪啊!你,你不是記錯了吧?」聽見陳盛衣服梭梭作響,似乎倚著籠壁慢慢站起身來,喝道:「你說什麼?我不是告訴過你嗎?在水浸沒地道,我們跑上山的時候,你都不記得了嗎?」

高林被蒙著眼睛,看不見暗處披散的頭髮擋住了陳盛的臉。陳盛高瘦的身體佇然不動,只聽高林迷惑地問:「告訴過我?有嗎?盛哥你是不是記錯了?我怎麼一點印象也沒有?」

陳盛還沒回答,忽然洞外一個聲音嘆了口氣:「不是他記錯了,而是這個人就錯了。一個月不見,你連我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了嗎?」

蒙著眼的高林全身都顫抖起來:做夢也想不到的是,洞外傳來的聲音,也是陳盛昔日說話的聲音,比洞里陳盛那沙啞模糊的聲音,可清楚得多了。

怎麼會在一個時間,兩個地方,出現了兩個陳盛?高林還來不及考慮,就聽見洞外傳來楊平驚慌的聲音:「盛哥饒命,盛哥饒命。」隨即洞外陳盛的聲音道:「做夢!把籠門開了,讓你死得痛快。」

只聽楊平聲音哆哆嗦嗦:「盛哥,盛哥,不是我不放高先生出來,實在是籠子鑰匙已經被楊進拿走了。」

高林還沒來得及指出楊平說謊,就聽楊平殺豬般的大叫,陳盛的聲音冷冷響起:「每三分鐘不開門,就讓你臉上少個零件。從這隻耳朵開始——我是不介意等上幾個時辰的。」

楊平哭喊道:「盛哥盛哥這次我真的沒騙你,鑰匙真的不在我這。」陳盛冷冷道:「一分鐘。」楊平叫了起來:「沒鑰匙你讓你的人把鎖砸了也一樣啊。」陳盛冷冷道:「不,我這位兄弟怎麼進去的就要怎麼出來。我要看你親手打開鎖給他鬆綁,你有意見?」

高林欣喜若狂:原來洞外才是真的陳盛,洞里籠子里的那個只是楊平和村長布置的假貨。也難得他們肯下血本演得如此逼真。不過——盛哥終於帶回人來救我了,盛哥終於帶回人來救我了!絕處逢生的喜悅讓高林說話都禁不住哆嗦,哽咽道:「盛哥,我就知道他們奈何不了你,你終於回來了,終於回來了,太好了,太好了。」

陳盛淡淡地回道:「有什麼好,也沒什麼不好,不過少了兩隻手。兩分鐘。」楊平嚎哭了起來:「陳盛你要修理我不要找什麼借口。你倒是讓他們來我身上翻啊,看有沒有鑰匙!」

陳盛動也不動:「沒有鑰匙你長手幹嘛?還有半分鐘。時間到了還沒鑰匙,給我把他兩隻手拿下來。」

旁邊有個粗壯的聲音答應了一下。楊平大叫等等,陳盛問:「有鑰匙了?」楊平喏喏地說不出話來。陳盛凜然道:「砍。」

刀砍在骨頭上的聲音後,楊平狂吼了一聲,悄無聲息。等了片刻,那個粗壯的聲音道:「盛哥,他暫時醒不過來了,身上也確實沒鑰匙——那這個籠子現在怎麼開?」

陳盛冷冷道:「刀砍,鋸鋸,用牙咬!鎖不是只有鑰匙才能開的。」粗壯的聲音答應了一聲,立刻刀砍鐵鎖的聲音響起。高林心裡感動,叫了一聲:「盛哥,我真不知道說什麼感謝你才好。」

陳盛冷然道:「那就什麼都不要說。我的兄弟不需要對我說謝。」高林心頭一暖,臉上浮出了笑意。山洞深處的假陳盛早嚇得說不出話來。一時山洞中只聽到鏗鏗的刀砍在鐵具上的聲音。

高林鼓起了勇氣問:「盛哥你知道範麗現在在哪裡不?」陳盛沉默了一會,反問:「你現在很想她?」高林嗯了一聲,陳盛再次沉默了沒有回答。

高林大慌:「不是她出什麼事情了吧?盛哥你可不要瞞我。」陳盛還沒有回答,忽然聽見楊平呻吟了一聲,悠悠醒來。陳盛冷冷道:「問我不如問楊平。」

高林大叫:「楊平,楊平,你告訴我范麗被你們弄哪裡去了,快告訴我,告訴我我讓盛哥饒你一命。」楊平惡毒地獰笑:「你以為人人都像陳盛這個怪物,成了廢人還能活得這麼自在?你放心,我死了你女人保證比我死得慘一千倍,一萬倍。」

高林全身抖了起來,陳盛道:「楊平,你還是說出范麗的下落吧,不然你會覺得死還是便宜了你。」楊平像臨死的野獸一樣號叫:「陳盛,你就天大的本事,我想死你也不能讓我活。不信,你再進前一步,我就嚼碎了自己的舌頭。」

高林慌了手腳,連忙高叫:「盛哥你別衝動別衝動,我還有話問他。」楊平陰森森地喘息著笑了。陳盛決然道:「楊平,你說出那個女人的下落,我將寶藏的下落告訴你。如何?」

高林一陣感動,楊平沉默了一下,慘然道:「我一快要死的人,知道寶藏在哪又有什麼用?」陳盛冷冷地說:「知道了起碼你也死得沒牽沒掛。不然你死了也不得閉眼。」

山洞裡能聽見楊平牙咬得咯咯作響,片刻楊平惡狠狠地道:「好,我可以告訴你們。不過要你們先說寶藏在哪。」陳盛決然道:「好,如果你聽完不說就知道我的手段。不過我發過誓不能將寶藏的下落親口說出去。高林,你可以說了。」

高林低聲道:「可是,盛哥,我不知道寶藏在哪啊。你不告訴我,我怎麼說。」高林話一出口,刀砍鐵籠的聲音立刻停止了,只聽陳盛澀聲道:「你真的不知道?」

片刻後,忽然掌聲響了起來,楊平的聲音悠悠響起:「不錯,不錯,戲演得不錯。就是可惜了俏眉眼做給瞎子看。」

楊平的聲音氣閑神足,哪像一個剛被砍斷雙手的人。更讓高林吃驚的是一個女聲哭喊道:「我已經按你們說的做了,他是真的不知道啊。求你們放了我們吧。」楊平慢條斯理地說:「放了你們?我怎麼捨得呢?尤其是你,長得這麼漂亮,跟了高林這個廢物多可惜!」

高林大叫:「范麗,范麗,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忽然聽到鐵籠打開,一個人被推了進來。一雙顫抖的手解開了自己眼睛上蒙著的布。洞口陽光大盛,刺得高林睜不開眼睛,耳中聽見楊平客客氣氣道:「剛才的事您都看到了。姓高的是真的不知道——就麻煩您報給山主了。」

粗壯的聲音嗯了一聲,楊平又問:「那姓高的和這女人就算沒用了。您說怎麼處理他們?」粗壯的聲音道:「隨便吧。待會楊進回來,你們商量商量看著辦吧。我要去見山主了。」

高林努力睜開眼睛,正好一個模糊的人影出洞去了,高林顧不上多看,只睜大眼睛看著籠子裡面前的人,生怕少看一眼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籠子里,解開高林眼上布條的人,正是他朝思暮想,無處尋找的女友范麗。

楊平捆在高林背後的繩子打了個很複雜的結,范麗怎麼也解不開。楊平饒有興緻地湊近籠子看著手忙腳亂的范麗,調侃道:「高先生,看來你這位女朋友除了一口好口技外,對別的還真的不在行啊。」

高林吃驚地看著范麗:「剛才是你在模仿盛哥說話?你怎麼能幫他們做這種事來騙我?」范麗含淚點頭又搖頭,楊平哈哈大笑:「高先生你實在太不懂女人了。楊尚,楊尚。你還躺那裝死呢?快點從籠子里出來,鑰匙就在你籠子底下,你又不是不知道,磨蹭什麼?」

山洞深處的籠子傳來兩聲呻吟,裡面的人卻還蜷縮在那一動不動。高林聽到楊尚這個名字一下想起他正是《七子歌》里死在墳場棺材裡的楊晚晚的父親,身材高高瘦瘦的,沒想到居然被楊平他們利用來扮演陳盛哄自己上當。楊平稍有歉意:「不好意思,為了讓姓高的不起疑心,我那頓鞭子確實是打得重了一點。你要是起不來先躺著,回頭村長他們來了讓他們扶你回村。」

籠子里嗯了一聲,楊平不再理會,繼續對高林笑著說:「高先生,你曾經說我們安排了一條絕計。卻不知道,直到現在,這條絕計才算結束啊。

「你知道不知道,我和村長說你聰明的時候,要花多大的勁才能忍著不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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