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烏素沙漠,蒙古語意為「壞死的水」,近幾百年來,人跡罕至,但也從來沒聽說有人在這地方見過UFO!
縱是飛鳥或飛機,它也不會懸於高空一動不動,那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
我和胖子、大金牙三人大驚小怪,瞪大了眼往天上看,想看個究竟,但相距太遠,怎麼看都是一個動都不動的小黑點。
雪梨楊帶瞭望遠鏡,她從背包中掏出來,調整焦距往天上看:「是……鷹!」
我接過望遠鏡看過去,真是一頭蒼鷹,釘在天上似的懸於高空。
胖子說:「嚇了我一跳,鷹在上邊幹什麼?逮兔子?」
我說:「這地方哪兒有兔子,連耗子都沒有。」
大金牙好奇:「別說沒耗子了,草都沒有一根。那這鷹吃什麼?」
我說:「吃死人唄。」
大金牙說:「那是禿鷹,吃死屍,問題是哪兒有什麼死人?它是不是想等咱哥兒幾個曬死了下來搓一頓?」
胖子罵道:「這他媽扁毛畜牲,可惜離得太遠,不然一槍給它崩下來,看看誰吃誰!」
我說:「可以讓大金牙躺在地上裝死,把鷹引下來。」
大金牙順勢往地上一躺說:「還用裝嗎?我大金牙如今跟死人還有什麼兩樣?再曬下去,我都快被烤成人幹了我!」
雪梨楊手舉望遠鏡說:「不是吃死人的禿鷹,你瞧它身上好像有東西。」
我接過望遠鏡又再次看了看,高空上的飛鷹金光閃閃,原來在鷹爪上戴了金距。只有獵人放的獵鷹才會有金距,給獵鷹的鷹爪上佩戴金距是古代貴族進行鷹獵時的習慣,當年蒙古人征服中亞時就有「一匹好馬也難換一隻好鷹」的說法,一隻上好的獵鷹還要配上一對金爪,那可不是一般獵人用得起的。兇悍的獵鷹帶上金距,遇到野狐、勁狼、黃羊之時,從高空呼嘯而下,可以輕易撕開它們的皮毛。如今這年頭鷹獵已極其罕見,何況是給鷹爪佩上金距?在這一望無際的大沙漠上,這隻獵鷹究竟是什麼人放的?
胖子懷疑:「那是有獵人來沙漠里打黃羊?」
我說:「可這麼荒涼的地方,早沒黃羊了!倒有可能是去西夏地宮取寶的盜墓賊。」
胖子說:「高檔啊,倒斗的都配上鷹了,再來只王八,那就海陸空一體了!」
雪梨楊說:「盜墓賊利用獵鷹跟蹤我們,只怕來者不善!」
我心想那準是沖著我們手中的西夏金書來的,進了沙漠十有八九會碰上盜墓賊,躲是躲不過去,但是我們勢單力孤,應當盡量避免與對方展開正面衝突,而且大風沙就要來了,再不走可就要被埋在這兒了!
沙漠中無遮無攔,一旦風移沙動,極有可能被埋在下面,憑你有多大本領也難逃活命,所以一定要找一個可以避風的地方,但是四周儘是漫漫黃沙,根本沒有可以避風的去處。
雪梨楊用望遠鏡往周圍觀察,手指著西南面:「你看那是什麼?」
我接過望遠鏡一看,遠處似有一道沙山,猶如一道黃線,逾出地平線,齊齊整整的,橫亘在沙海盡頭,我心中大奇:「那是個什麼東西?」
我還沒看清是什麼,藍天和黃沙的邊際已經模糊起來,風沙從西北方向洶湧而來,如同一條捲起妖霧的黃色巨龍。
雪梨楊說:「風沙來得好快!」
我沖他們一招手,說:「別看了!趕緊走!到那邊的沙山下邊躲一躲!」
大金牙搖搖晃晃地跟在最後:「胡爺,我實在就走不動了,現在這兩條腿,就跟灌了鉛綁了鐵似的,拉不開栓了,風沙這不還在天邊兒么?離得這麼遠,我看且刮不到咱這兒吶,您瞧這太陽,不還明晃晃的嗎,歇會兒再走不成嗎?」
我嚇唬他說:「歇什麼,再歇命都沒了!」
胖子罵道:「大金牙這孫子,跟他媽縮地王八似的,一提要走就趴窩!」
大金牙說:「王八還有個殼呢,我可就這層人皮,擋不了風也擋不了太陽。」
胖子說:「你那層皮厚得跟城牆拐角兒似的,拿銼刀都銼不下來,你還怕風吹日晒?」
大金牙見胖子背了背包真要走,還把他的水壺也揣了進去,忙求胖子說:「胖爺,你念在咱們哥們兒弟兄一場,背上我一起走吧,我也為黨國立過戰功啊,你橫不忍心看我在這兒成了乾屍了,以後放博物館裡給人參觀吧?」
胖子說:「好兄弟,講義氣,借錢沒有,幫事兒不去,拜拜了您吶!」
大金牙繼續求道:「胖爺,您背我這一回,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救命恩人,趕明兒個回了北京,我給您當牛做馬,上香敬茶!」
胖子啐道:「呸,會說人話嗎?你見過給活人上香的?」說完背著包跑得遠了。
大金牙慌了,又轉過頭來對我喊道:「胡爺,您可不能不管我死活啊!」
我趕緊裝作沒看見,對雪梨楊說:「快走,胖子背著大金牙,跑得跟長了膀子似的!」
大金牙一看沒轍了,誰都指望不上,不得不拼了命跑起來。
四個人在沙漠中越跑越吃力,吃飽了沙子喝飽了風,那也不敢停留,一路狂奔到沙坂下方,才發現這個沙坂比在遠處看要高很多,三丈有餘的一個斜坡,齊整異常。此時情況緊迫,眾人不及細看,奮力登上沙坂,遠處沙塵捲起的黃雲正在迅速逼近。
眾人在沙坂上往周圍一看,心頭均是一震!這沙坂竟是一個巨大的圓環形沙山,如同飛碟降落後留下的痕迹,整齊巨大得讓人感到詭異。整個圓環僅在正南方有一個缺口,相對比較齊整,西北方則有一個很大的豁口,想來應該是被風沙破壞所致。放眼望去,沙坂中儘是平整的黃沙,好像一個盛滿了黃沙的大圓盤一樣。
胖子登高望遠,見形勢開闊,胸襟爽朗,於是一手叉腰,一手舉高,擺出一副首長派頭,正待作勢指點江山,怎知一腳踩到了反斜面上,立足不穩,順著沙坂滾了下去,這一滾就收不住勢,直接滾到了沙坂底部。才不過一眨眼的工夫,這個人就突然不見了。我大吃一驚,沙盤中除了沙子就是沙子,什麼也沒有,胖子被大沙盤吞掉了不成?
我和雪梨楊、大金牙三人都驚呆了,如果說這巨大的沙環將胖子吃了,那也吃得太快了,怎麼連個骨頭也不吐?胖子是什麼人,他上山下鄉革過命,改革開放分過贓,專註吹牛逼三十年,從來都是他佔便宜沒吃過半點虧的主兒,怎麼不明不白地沒了?我和胖子從來都是秤不離砣砣不離秤,撒尿都往一個坑兒撒,胖子要是死了,我是不是該難過一下呢?好歹該有個表示不是?
按說我是該難過,可一時半會兒在思想感情上還醞釀不出這個情緒,因為這一切發生的都太快、太突然、太出乎意料、太不可理解、太難以置信了!當時我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立即衝下去把胖子從流沙中挖出來,他人胖耗氧量也大,一時半刻還憋不死,埋時間長了可不好說。
沒等我下去,大金牙突然抱著我的腿,他鬼哭狼嚎,大放悲傷:「胡爺,胖爺沒了!你說咱哥兒仨好不容易捏到一塊堆兒,還都挺對脾氣的,這還沒發上財呢,他怎麼說沒就沒啦!再說,他包里還有我兩壺水吶!這不坑人嗎這不!」
我一把推開大金牙,得趕緊下去把胖子掏出來看個究竟。
雪梨楊也十分吃驚,但她一貫冷靜,一抬手將我攔住,先扔了一個背包下去。背包滾落下去,並未被流沙吞沒。雪梨楊一指背包掉落的位置,我明白她的意思是那個地方可以落腳,當即提了一口氣,從沙坂上滑了下去。
雪梨楊和大金牙也從後面跟了上來,站住腳步,定睛一看,背包旁邊的沙子上有一個大窟窿,兩邊細沙不住地往下滑落。我們這才明白,下面不是流沙,而是一層沙殼,胖子從上面滾下來,將沙殼砸了個洞,直接掉了下去。我忙從背包中取出冷煙火信號燭,劃亮了往洞下一扔,洞中立馬亮了起來,只見胖子四仰八叉地摔在下面,洞口的沙子落下去已將他埋了一半。
我急忙用飛虎爪順著洞口下去,伸手將被沙子埋住的胖子拽得半坐而起。只見胖子口鼻中全是沙子,話也說不出,僅有兩個眼睛對我亂眨。
此時大金牙還在上面哭嚎,「哎喲,我的胖爺啊,你死得太冤啦!你冤過武穆風波亭,慘過竇娥六月雪啊,嘆英雄……生離死別……遭危難……」
胖子使勁吐了吐嘴裡的沙子:「怎麼還他媽唱上了?」
我見胖子沒有大礙,覺得腿都軟了,順勢坐在了沙地上,又想看看這巨大的圓形沙環是個什麼地方,何以砸出這麼大一個洞?
還沒等我往周圍看,胖子忽然說:「老胡你怎麼背了個大姐啊,你想學雷鋒?」
胖子掉下來的這個洞窟深約丈許,四壁都是土坯,由於封閉了很久,空氣並不流動,致使晦氣淤積,剛一進去嗆得人睜不開眼,還有一種難以形容的怪味兒,風從上方吹下來也散不盡。我以為胖子掉下來之後摔蒙了,說什麼我背了一個老大娘,不過聽他這麼一說,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