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破碎的花瓣是她心中滴出的血

胡冰心是在女兒的驚叫聲中醒過來的,常婷婷在哭,邊哭邊說:「小姨死了,小姨真的死了……」

胡冰心抱著女兒,邊給她擦著驚出的冷汗,邊說:「婷婷,小姨沒死,小姨怎麼會死呢?小姨好好的,她的病很快就好了,等小姨的病好了就可以開車帶婷婷去玩了。婷婷乖,不哭了,好嗎?」

常婷婷繼續哭著說:「媽媽騙人,小姨真的死了,我親眼看到小姨被一輛汽車撞飛了出去,她掉在地上後就死了,流了滿地的血。我還看到一個長得很瘦的老頭朝我走過來,對我說,小姨活不了了,還讓我回來告訴媽媽,小姨真的是死了,嗚嗚嗚——」難道婷婷夢見父親了,父親怎麼會走入婷婷的夢中呢?想著想著,胡冰心就心驚肉跳。但她還是抱著女兒,給她擦著淚水:「婷婷乖,媽媽怎麼會騙婷婷呢,小姨真的沒有死,她只是生病了。生病是很正常的事情,你和我,還有爸爸,都會生病的。你是太想你小姨了,擔心小姨才會做這樣的噩夢的,婷婷,你是在做夢,夢是不真實的。婷婷放心,小姨很快會好起來的,小姨只要病好了,媽媽馬上就帶你去看她,好嗎?」常婷婷哽咽著說:「媽媽,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胡冰心肯定地說:「媽媽說的都是真的,相信媽媽,乖女兒,不哭了,好好睡覺,明天還要上幼兒園呢。」

常婷婷為什麼總是夜驚,總是做楊子楠死去的夢,這是為什麼?胡冰心不得而知。胡冰心帶她去看過醫生,醫生說她什麼問題也沒有,也許是受了什麼驚嚇,只要好好安撫她,不會有什麼問題的。可是,今天晚上常婷婷竟然夢見父親了,這讓胡冰心恐懼,女兒從來沒有見過父親,她也很少給女兒講父親的事情,她怎麼可能夢見父親呢?這裡面難道有什麼玄機?或者說是一種暗示?也許父親一直跟著自己,從來沒有離開過,他會不會出現在這個家裡,讓婷婷給看到了?

不,不可能!胡冰心的心在尖叫。

常婷婷此時依偎在胡冰心的懷裡,有了一種安全感,但她不知道這種安全感能夠維持多久,所以,她的眸子里還充滿了許多疑慮。

常代遠聽到女兒的尖叫,也走過來了。

他埋怨道:「怎麼會這樣呢?怎麼會這樣呢?自從你認了楊子楠這個妹妹,我們家就沒有安寧過!」

胡冰心對常代遠說:「你不要吵了,婷婷剛剛平靜下來!」

胡冰心理解丈夫的心情,楊子楠出事後,她的確冷落了這個家,常代遠也不容易,工作和家庭的事情折磨著他,他有些怨言也是應該的。

常代遠聽了胡冰心的話,嘟噥著走出去了。胡冰心把常婷婷哄睡之後,覺得自己的心刀割般地痛,她猛然想起了楊子楠,是不是她發生什麼事情了?胡冰心把女兒放在了床上,給她蓋好了被子,走到客廳里去給楊子楠家裡打電話。在她離開女兒的房間走到門口時,她回頭看了一眼,彷彿有個高大的影子站在女兒的房間里。胡冰心差點叫出來,但那影子一晃就不見了。女兒的夢讓她心神不寧!

楊子楠家裡沒有人接電話,許久也沒有人接電話。

胡冰心的頭疼痛極了,像有尖銳的東西鑽著她的腦殼。楊子楠一定出什麼問題了,還有陳姨,她怎麼不在呢?

她是不是也和楊子楠一樣出了問題?

胡冰心走進了自己的卧室,卧室里的燈還亮著,常代遠沒有合眼,他躺在床上睜著眼睛在考慮著什麼問題。胡冰心進來後,常代遠閉上了眼睛,他用這種方式表達自己對胡冰心的不滿。

胡冰心的頭還是劇烈地疼痛,她強忍住疼痛對常代遠說:「我知道你沒有睡,也知道你對我有意見,代遠,你不要對我這樣,好嗎?等子楠的病好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現在的問題都是暫時的,代遠,你幫助我和子楠渡過這個難關,好嗎?你不也說子楠是很好的姑娘嗎?我們的重逢你不也很高興嗎?等子楠恢複正常後,我會加倍的對你好的!」

常代遠睜開了眼睛:「你不要說了,好不好,我明天還有很多很多事情要做。我不能夠因為你妹妹的事情把工作丟了,現在花店也出事了,如果我工作丟了,我看我們要喝西北風了!我現在要睡覺,明白嗎?睡覺!我不想聽你嘮叨!」

常代遠說完就用被子蒙住了頭,根本就不理會胡冰心。

胡冰心的眼睛熱乎乎的,眼淚差點掉下來,她強忍住頭痛對常代遠說:「代遠,對不起,我現在馬上就要去楊子楠家,麻煩你照顧一下婷婷。」

常代遠把蒙住頭的被子撩開,猛地坐起來,氣唿唿地說:「這什麼時候了,你去楊子楠家做什麼?」

胡冰心含著淚說:「子楠可能出事了,我剛才打了她家裡的電話,沒有人接!」

常代遠說:「這個時候,都睡得死死的,不接電話也是正常的事情。不過你要去的話,我不攔你,你自己決定,反正在我們和你妹妹之間,你妹妹是最重要的!」

胡冰心默默地走出了卧室,她管不了那麼多了。她穿好衣服,迫不急待地離開了家。

胡冰心來到楊子楠家時,發現楊子楠家的門洞開著。

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裡,站在楊子楠的家門口,不敢踏進去,她害怕看到自己不想看到的場面。胡冰心渾身冰冷,禁不住顫抖起來,她彷彿聞到了一股血腥味從楊子楠的家裡瀰漫開來。

難道婷婷做的夢變成了現實,難道父親真的要借婷婷的口告訴自己,子楠已經死了?此時,胡冰心的頭不痛了,大腦十分清醒。

她心裡說:「父親,你告訴我,子楠是不是出事?如果你在天有靈,請你告訴我,哪怕是給我一個簡單的暗示。」

胡冰心站了一會兒,房裡房外什麼動靜都沒有,她忐忑不安地走進了楊子楠的家裡。楊子楠家裡客廳和卧室里的燈都沒有關,卧室的門開著。

胡冰心叫了聲:「陳姨——」

沒有人回答她,陳姨睡覺的小房間的門緊閉著。

胡冰心快步衝進了楊子楠的卧室,卧室里沒有楊子楠的身影。

卧室里衛生間的門關著,胡冰心走過去推開衛生間的門,她聞到一股臭味,楊子楠上完廁所,陳姨竟然沒有沖水。胡冰心把抽水馬桶沖乾淨後,又回到了楊子楠的卧室,房間里一切都井井有條。她們會到哪裡去了呢?胡冰心突然看到地板上有一枝塑料玫瑰花,她撿起了那枝塑料玫瑰花。這假花是誰放在這裡的呢?也許真的是有人來過,帶著這枝假花闖入了楊子楠的家裡,帶走了楊子楠。

胡冰心的心都碎了:「子楠,你在哪裡?父親,我沒有照顧好子楠,我把她給丟了!」

胡冰心拿著那枝塑料玫瑰花走出了楊子楠的卧室,來到了客廳里。她含淚的目光落在了陳姨小房間緊閉的門上:「子楠和陳姨會不會在這裡面?」

胡冰心彷彿聽到了唿吸的聲音,唿吸聲來自陳姨的小房間。

她走過去,把耳朵貼在小房間的門上,企圖聽到裡面傳出的聲音。她什麼也沒有聽到,伸出手推開了這扇門,小房間里一片黑暗,她打亮了燈,喊了聲:「陳姨——」

陳姨的小房間里同樣空無一人。

胡冰心懷著焦慮的心情找遍了楊子楠家的每個房間、每一個角落,也沒有發現楊子楠和陳姨的影子,那股血腥味卻越來越濃重。

胡冰心在絕望中想起了張廣明警官。

胡冰心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接通了張廣明的電話,她大聲而嘶啞地說:「張警官,你趕快來呀,子楠她失蹤了——」

張廣明趕到楊子楠家時,胡冰心手中拿著那枝塑料玫瑰花,眼淚汪汪六神無主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張廣明的到來,讓胡冰心看到了些許的希望,她趕緊地站起來,迎了上去:「張警官,你終於來了!」

張廣明問:「發生什麼事情了?」

胡冰心說:「我今天晚上感覺到子楠會發生什麼事情,就打電話過來,結果沒有人接電話,我著急了,就趕了過來。房裡一個人也沒有,楊子楠和陳姨都不見了……」

張廣明和胡冰心正說著話,楊子楠和老光一起回來了,他們出現在楊子楠家門口時,張廣明和胡冰心感覺非常不可思議。胡冰心疑惑地看著老光,這個古怪的男人為什麼會和子楠在一起?他究竟把楊子楠帶到哪裡去了?

上午十點左右,赤板大學像往常一樣寧靜,學生們正在上課。袁明也不例外,他也正在聽厲凌雲老師的現代文學課。

厲凌雲是個獨身主義者,袁明經常聽著聽著他的課就會冒出一個奇怪的想法:假如厲教授哪天真正愛上一個女人了,他會不會改變自己?

袁明知道,平常和厲教授是死黨的張文波死於顧公館的那場大火後,他經常在大庭廣眾之下提醒自己的學生不要相信愛情,彷彿張文波是死於愛情。

張文波教授的死在赤板大學裡掀起了軒然大波,可再大的波瀾也會平息,大學校園裡似乎具備一種自我消化的功能,會把很多看上去不得了的波瀾消化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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