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貓頭鷹的叫聲凄厲地響起

那乾瘦的老頭究竟是誰?他像一條飢餓的老狗蜷伏在床邊,向我投來貪婪而又邪惡的目光,我彷彿是他眼中的一根肉骨頭,他企圖用他發黑的殘缺牙齒把我啃得乾乾淨淨。老頭沉重地喘息著,散發出腐朽的氣味。他是誰?他要幹什麼?他為何把玫瑰花叼在嘴上,朝我爬過來……不,不,我不要,我不要玫瑰花!那是有毒的花朵,它充滿了利誘、欺凌和迷幻的味道!……還有另外一個人,那個站在我床邊和我說話的年輕人,他又是誰?他說著我聽不懂的話,翻飛的嘴唇也散發出迷幻的味道,可他的眼神是那麼的哀怨。

他說完話就落寞地轉身離去,穿著白襯衣的背影變成了一團白色的迷濛的霧氣……

李天珍小心翼翼地從楊子楠的頭上拔出最後一根銀針,楊子楠睜開了緊閉的雙眼,像有一股鮮活的清水注入了她迷茫的眼中,她的瞳仁里閃現出些許亮色。楊子楠的眼珠滾動了一下,輕聲說:「我,我叫楊,楊……」

李天珍注視著楊子楠,微笑地對她說:「你叫楊子楠!」

楊子楠迷惑地說:「我叫楊子楠?」

李天珍點了點頭:「對,你叫楊子楠!」

楊子楠低下了頭,低沉地說:「我為什麼會叫楊子楠?」

李天珍的聲音里充滿了慈愛:「你就是楊子楠!你要有信心,相信自己就叫楊子楠!」

楊子楠不再說話了。

這時,站在一旁的胡冰心激動得熱淚盈眶,楊子楠終於有了那麼一點記憶了。李天珍今天顯然很興奮,她臨走時對胡冰心說:「胡小姐,子楠有希望了,看來針灸對她是有效的,你們一定要照顧好她,不要再讓她受到什麼刺激了。她一定會恢複記憶的,現在已經有了一個良好的開端。」

送走李天珍,胡冰心回到了楊子楠的房間里,她拉著楊子楠冰涼的手,動情地說:「子楠,你還記得起姐姐么?」

楊子楠抬起頭,眼中含著淚珠:「姐姐,什麼姐姐?你是誰?」

胡冰心激動地說:「子楠,你仔細看著我,我是你親姐姐胡冰心哪!」

楊子楠又恢複了木然的樣子,一言不發。過了一會兒,楊子楠的臉部肌肉抽搐起來,眸子里閃現出驚恐的色澤,她往後退縮著,口裡喃喃地說:「走開,你給我走開,你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胡冰心心裡疼痛起來,像有一把利刃捅進了她的心窩,她十分清楚,此時楊子楠的心也一定很痛,這是感應。胡冰心不清楚楊子楠想到了什麼,竟然那麼害怕。她一定是想到了某件令她恐懼的事情,否則她不會突然變成這樣。

楊子楠不能再往後退了,她的眼中變幻著各種色彩,她的臉部肌肉還在顫抖,嘴唇也哆嗦著:「你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緊接著,楊子楠發出了凄厲的尖叫聲,她的雙手抓住了自己的頭髮,使勁地抓扯著。胡冰心的頭也疼痛起來,像是被什麼東西擠壓著,要爆裂開去!

胡冰心克制住自己的頭痛,抱住了楊子楠,輕聲地說:「子楠,你別怕,姐姐在你身邊,你不要怕,你會好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子楠——」

陳姨的表情十分複雜,她回到小房間里,反鎖上了門。陳姨從枕頭底下取出那枝塑料玫瑰花,目光十分的怨毒……

張小龍對袁明說:「袁明,我有點事求你。」

袁明坐在電腦旁,在瀏覽著什麼,他說:「小龍,上次電腦中的毒太厲害了,殺了幾次都殺不掉,以後你要注意點,少上一些垃圾網站,特別是那些色情網站,毒最多了。」

張小龍眼中出現了那朵玫瑰花,是的,那是一種病毒,他已經記不起是怎樣中毒的了。

張小龍心裡不安而又焦慮,袁明是不是沒有聽到自己的說話,也許自己說話的聲音太輕了,這話憋在肚裡很久了,他實在不情願對袁明說出。他借了袁明很多錢了,一次也沒有還。他雖然知道袁明供他錢根本就沒打算要回去,但他還是相信自己有還錢的那一天的。

張小龍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袁明,我有點事求你。」

袁明這才回答他:「有什麼事說吧,和我有什麼好吞吞吐吐的。不過,不會是又要和我借錢吧?」

張小龍的臉漲紅了:「是的,我想向你再借點錢。」

袁明站了起來:「告訴我,借錢的目的是什麼?」

張小龍一時語塞。

袁明冷笑了一聲說:「小龍,我不是個小氣的人,我也知道你家庭困難,我給你每月的手機費都交了,夠意思吧!可你心裡隱藏了那麼多事情,你為什麼不願意向我透露一點?我再問你一句,你為什麼借錢?」

張小龍停頓了一會兒說:「你不借就算了,沒必要這樣盛氣凌人,我借你的錢和手機費,我都記著賬,我遲早會還你的!」

袁明說:「嘿嘿,小龍,你這樣說話就太過分了吧,我盛氣凌人,你有沒有搞錯啊!你就是到銀行貸款,銀行也要問清用途的!告訴你吧,如果你家裡有困難,借錢給你爸治病,我會毫不猶豫地借給你!實話說吧,我家裡有的是錢,但你如果借錢去干別的事,我就只有兩個字——不借!除非你有充分的借錢理由!」

張小龍朝袁明低吼了一聲:「不借就不借,你牛×啥呀!」張小龍悻悻而去。

袁明望著張小龍的背影,搖了搖頭,苦笑著說:「張小龍,你總有一天會後悔的!」

張小龍在陽光下行走,陽光溫暖極了,在這晚秋時節釋放著它的能量。

張小龍渾身冒著汗,他沒有辦法享受溫暖的陽光,相反的,陽光炙烤著他,給他增加了極大的壓力。

宋文嫻此刻在幹什麼?她是不是也和他一樣焦慮得大汗淋漓?

她一定比他更加的焦急。

張小龍想到宋文嫻痛苦的樣子就無法自拔,他已經陷入了一個巨大的泥沼。他突然想起了母親的一句話:「小龍,你有什麼事情就找我呀,千萬不要回家氣你爸爸了,他已經經不起折騰了。」母親能給他解決什麼問題,或者她還藏有錢在身上?

張小龍無論怎樣,都必須給宋文嫻弄一筆錢,以表示他對她的愛,否則,他很快就會失去她的。

其實,張小龍早就有一種預感,他會在某一天因為自己的貧窮失去宋文嫻。但他不願意這樣失敗,他發誓他是深愛宋文嫻的,他願意為宋文嫻付出一切,哪怕自己的生命!

張小龍懷著一絲微弱的希望,走出了大學的校門。

大白天的,老光也開著檯燈,在寫著他的詩歌:

「深夜的尖叫,使我勃起,我心裡涌動著憤怒的情慾,將黑夜燃燒,世界的盡頭,哪怕只剩下一堆灰燼,那也是我赤貧的思想……」

當他在電腦屏幕上敲下最後一行詩句,自然而然地想起了隔壁女人那張冷艷而成熟的臉。

老光的身體有了本能的反應,他離開了電腦,來到了床上。他正要脫掉自己的褲子來一次徹底的宣洩,電話鈴聲響了,老光惡狠狠地罵了一聲,來到了客廳。

他極不耐煩地拿起電話,說了聲:「誰呀?」

電話里傳來了默默的聲音:「老光,你小子在幹什麼,老半天才接電話,你的聲音聽上去很有情緒嘛,是不是我打斷你正在做的好事了?」

老光說:「狗屁好事,我都快憋瘋了!」

默默打趣地說:「你這個傢伙,不能老是自個兒打手槍呀,那樣對身體不好的!」

老光無奈地說:「我不自己解決咋辦?難道你幫我解決?」

默默說:「你他媽的是自作孽,那麼多女人你都看不上眼,還要咋地?實在不行,你就到江南春賓館去找一個好了,又不貴,三五百解決問題!」

老光嘆了口氣說:「你不怕得艾滋,我還怕呢,我還想多活幾年,多給後代留下幾首好詩呢!況且,你知道我不喜歡和那些小姐搞什麼鳥事的!」

默默大笑:「你這個傻鳥,江南春賓館沒有小姐,只有學生妹的。」

老光說:「只要出來做的,都叫小姐!」

默默說:「學生妹不能叫小姐的,小姐是個職業,學生妹只是賺外快,而且那叫援交!」

老光說:「哈哈,別胡說八道了,要誰給你提供援交,你自己去吧!」

默默說:「我去?我哪敢呀,我老婆不把我閹了!」

老光說:「那不就得了,對了,找我有什麼事?」

默默說:「你這個神經病,你不是說讓我給你張羅詩歌研討會么?」

老光說:「對,對,怎麼樣了?」

默默說:「沒問題了,就定在這個月底開,怎麼樣?」

老光沉吟了一會兒說:「我突然好像對開研討會沒什麼興趣了。」

默默說:「你這人有病呀,我人都給你聯繫好了,還給你拉了一個贊助,你不搞怎麼能行!」

老光說:「哦,這樣呀,那就搞吧,你找誰拉的贊助呀?」

默默說:「還能找誰,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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