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 無懈可擊的偽證

湯米和塔彭絲正忙著分類整理寄來的信函。塔彭絲突然驚喜地叫了一聲,把一封信遞給了湯米。

「一位新的顧主。」她慎重地說。

「哈!」湯米說,「華生,我們能從這封信推斷出什麼呢?

據我看這位先生——嗯——蒙哥馬利·瓊斯先生拼寫單詞的水平並不高,因而可以證實他接受的是學費昂貴的教育。

除了這明擺著的事實外,我們是什麼也看不出了。」

「蒙哥馬利·瓊斯?」塔彭絲說,「我似乎曾多少聽說過一位叫蒙哥馬利·瓊斯的。嗯——是的,我記起來了。珍妮特·聖文森特曾提到過他。他的母親是艾利思·蒙哥馬利女士。她非常高傲,渾身珠光寶氣,還是高教會派①的成員呢。她嫁給了一個叫瓊斯的闊佬。」

①高(低)教會派即注重(不注重)教會禮儀等的聖公會中的一派。——譯註。

「又是那類老生常談的故事,」湯米說,「等一會兒,這位瓊斯先生什麼時候想與我們見面?噢,十一點半。」

准十一點半,一位和藹可親、坦率天真的高個子青年走進了外面的辦公室。一進門,他就對辦公室的勤雜工艾伯特打招呼,「喂——我說,我能見布倫特——嗯——布倫特先生嗎?」

「先生,您事先有約嗎?」艾伯特問道。

「我不能太肯定。啊,我想我是事先約好的。我的意思是說,我曾寫過一封信一一」「先生,您尊姓大名?」

「蒙哥馬利·瓊斯先生。」

「我立刻把您的名字告訴布倫特先生。」

一會兒功夫,他就回來了。

「先生,請您稍等幾分鐘。此刻,布倫特先生正忙著開一個重要的會議呢。」

「噢——嗯——是的,他肯定是個大忙人。」蒙哥馬利·瓊斯說,湯米在確認已有效地給來訪者造成深刻的印象後,便抿響了桌上的蜂鳴器。艾伯特立刻帶著蒙哥馬利·瓊斯先生走進了裡面的辦公室。

湯米站起身來迎接他,熱情地與他握了握手,並示意他坐在一張空著的椅子上。

「蒙哥馬利·瓊斯先生,」他簡潔地說,「我們能榮幸地為你做點什麼?」

蒙哥馬利·瓊斯先生有點不放心地看了看坐在辦公室:

內的那第三個人。

「這是我的機要秘書,魯賓遜小姐。」湯米說,「你有什麼事都不妨當著她的面說。我想你是為某種奧妙的家庭瑣事來這兒的吧?」

「嗯——也不完全是。」蒙哥馬利·瓊斯先生說。

「真的不是?」湯米說,「我希望你自己不會遇上任何麻煩吧?」

「噢,也不完全是。」蒙哥馬利·瓊斯先生說。

「那好,」湯米說,「也許你願意——嗯——簡明扼要把來意給我介紹一下。」

對蒙哥馬利·瓊斯先生來說,這似乎也是個難以回答的問題。

「這件事令人摸不著頭腦,也正是我想求教於你的。」他吞吞吐吐地說,「我——嗯——我真不知道應該怎樣著手去解決。」

「我們從不接手離婚案件。」湯米試探性地說。

「啊上帝,不是的。」蒙哥馬利·瓊斯先生趕忙說,「我的意思也不是那類事。這只是一——一個非常滑稽可笑的玩笑,不過如此而已。」

「是不是有人故弄玄虛,對你惡作劇?」湯米又進一步試探道。

但是蒙哥馬利·瓊斯先生又連續搖著頭。

「那麼,」湯米說著,悠然地往椅子後背一靠,「你自己先考慮好,再由你親口對我們說吧。」

雙方都默不作聲。

「是這樣一回事,」瓊斯先生終於說道,「那是在一次晚宴上,我坐在一位姑娘的身旁。」

「是嗎?」湯米點頭示意讓對方接著往下說。

「她是那種——我還真描述不好——反正她是我見到過的姑娘中最有冒險精神的。她是澳大利亞人,與另外一個姑娘來到這兒,兩人同住在克拉奇斯街上的一套房子里。她對任何事情都落落大方。我也確實說不清楚那姑娘究竟對我產生了多大的吸引力。」

「瓊斯先生,這我們能想像得到。」塔彭絲這時插了一句,她清楚地看到,布倫特先生那套公事公辦的方式顯然行不通。如果蒙哥馬利·瓊斯先生不願痛痛快快地吐露出他遇到的麻煩,而憑藉她女人獨有的機敏和富於同情心的關懷卻能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我完全能理解你此時此刻的心情。」塔彭絲又極為關切地說。

「是啊,這整個事情的發生對我打擊太大了。」

蒙哥馬利·瓊斯先生說,「像她那樣的姑娘確實讓人不能忘懷。在她之前,我還曾結交過另一位姑娘——啊,事實上應該是另外兩位。其中一位非常活潑,但我很不喜歡她的下巴。她的舞跳得很好,並且我對她也很了解。從某種角度來考慮,這使人有點安全感。這一點,你是應該了解的。另一位是我在那種無聊的場合中認識的。我們曾痛痛快快地玩過一場。當然,為這事我也和母親大吵大鬧過很多次。但不管怎麼說,我還沒真正動心要娶她們之中的哪一個。然而,真正讓我動心的——這也是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的——

就是曾坐在我身邊的那個姑娘。在這之後——」

「你的整個世界都發生了變化。」塔彭絲富於感情地說。

湯米不耐煩地在椅子上磨來磨去。他對蒙哥馬利·瓊斯先生那枯燥無味的愛情故事感到很厭煩。

「你簡直把我的心裡話都掏出來了,」蒙哥馬利·瓊斯先生激動地說,「事情的發展也正如你所說的那樣。但是,我奇怪她竟然並不很喜歡我。你不至於認為我是多麼的傻吧?」

「啊,你沒有必要太謙虛嘛。」塔彭絲說。

「真的,我確實也認識到我還不太像個男子漢。」瓊斯先生說道,臉上露出了可愛的笑容,「要不是為了這樣一位十全十美的漂亮姑娘,我還不至於想到我會缺少什麼。正因為如此,我也感到非把這事辦好不可。這是我惟一的一次機會。她是那種敢作敢為的姑娘,因此她絕對不會說話不算數。」

「我真心地祝你交好運,但願你心想事成。」塔彭絲和藹可親地說,「請原諒我還真看不出你到底要我們為你幫點什麼忙。」

「啊,上帝!」蒙哥馬利.瓊斯先生說,「難道我還沒講這件事嗎?」

「是的,你根本沒有講。」湯米不耐煩地插了一句。

「啊,事情是這樣的。我們曾在一起探討過偵探故事。尤納——這是她的名字——對偵探故事也和我一樣熟悉。我們曾專門討論了一個特別的案例。那是一個始終圍繞著罪犯不在現場的證據來進行的一個偵破故事。接著我們又討論諸如此類的種種情況,以及如何去偽造無懈可擊的證據,等等。最後,我說這種證據不可能偽造,但是她說……順便問一句,是誰說的製造偽證是可能的沒什麼關係吧?」

「是誰說的都無所謂。」塔彭絲說。

「我說這種事是很難辦到的。但她不同意我的看法,她說這隻要稍稍動動腦筋就成。我們爭論得面紅耳赤,最後她說:『我會給你一個公平競爭的機會。如果我能偽造一個無人能識破的證據,那你拿什麼打賭?』『隨便你要什麼。』我對她說。我們當時就那麼說定了。」

「她對整個事情太自信了。『我肯定是贏家。』她說。『你別太肯定了。』我說,『如果你輸了,我就可以要你的任何東西,是嗎?』她大笑起來,並說她出身於賭博世家,我肯定會輸的。」

「真的?」塔彭絲說。

這時,瓊斯先生停了一會兒,他用懇求的目光看著塔彭絲。

「是的。我想你也看得出,這件事對我至關重要。對我來說,這也是唯一的一次機會能贏得像她這樣的姑娘的青睞。你根本無法想像她是多麼敢作敢為。去年夏天,我們大家一塊兒在河上划船。有人打賭說她絕對不敢穿著衣服從船上跳進河裡,再游到岸邊去。你猜怎麼樣,她竟然那樣做了。」

「這種事她也敢做,真是個怪人。」湯米說,「但是我仍然不能肯定你究竟要我們做什麼。」

「這再簡單不過了。」蒙哥馬利·瓊斯先生說,「你們肯定一直在做這類工作,比如調查偽證是否真實,並查清它們的來龍去脈,等等。」

「啊——嗯——是的,那是當然,」湯米說,「這方面的工:

作我們確實做了不少。」

「我希望能有人為我辦這件事,」蒙哥馬利·瓊斯先生說,「我自己對此還很不在行。你只要找到她,一切也就結束:

了。我敢說這對你來講是小事一樁,而對我卻是難上加難。

我已準備好支付——嗯——支付一切費用。」

「這好說。」塔彭絲一口應承,「我肯定布倫特先生一定會接手這件事的。」

「當然,當然。」湯米忙不迭地說,「這是一個完全新奇的案子,真是新奇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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