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盲人捉迷藏

「好的。」湯米說著。把電話聽筒放回機座上,然後,他轉向塔彭絲。

「是警察局長來的電話。他似乎對我們很擔心。有跡象表明,我們所跟蹤的那伙人已經知道我不是真正的西奧多。布倫特先生。我們每時每刻都在期望著興奮和刺激。警察局長請你幫幫忙回家去,老老實實地待在家裡,別再攪和這件事。很明顯,我們這次算捅了個特大的馬蜂窩,大得任何人都無法想像。」

「管他怎麼說,要叫我回家待著就是胡說八道。」塔彭絲憤憤地說,「如果我回家了,那誰來照顧你?除此而外,我期望的就是興奮和刺激。再說呢,我們最近的業務也並不算很清淡。」

「行了,罪犯不可能每時每刻都去干謀殺和打劫的勾當。」湯米說,「我們都應該理智一點才行。我現在的想法是,在沒事幹的時候,我們每天都應該在家裡進行一定量的操練。」

「你的意思是躺在地板上,把腿抬得高高地舞來舞去?

就是這類的操練嗎?」

「別太咬文嚼字好不好?我所說的操練指的是操練偵探藝術技巧,再現偵探大師們的風采。比如——」

湯米從他身旁的抽屜里拿出一副令人生畏的深綠色眼罩,並用它罩住雙眼。他仔細地把眼罩調整好,隨即從口袋裡掏出他的懷錶。

「今天上午我把玻璃表面摔壞了。」他正兒八經地說,「這反倒弄巧成拙,它變成了無玻璃面的表了。現在,用我極其敏感的手指輕輕觸模一下,我就能知道準確的時間。」

「小心點!」塔彭絲說,「你幾乎要把時針給弄下來了。」

「把你的手給我,」湯米說道,他握住塔彭絲的手,一隻手指把住她的脈搏,「啊:脈搏完全正常。這位女士沒有心臟病。」

「我猜想,」塔彭絲說,「你是在扮演索恩利.科爾頓吧?」

「正是如此,」湯米說,「我現在是天才的、雙目失明的解難題專家。你就是那無名無姓的、頭髮黑黑的、臉蛋像蘋果的秘書——」

「曾經是從河岸邊撿來的、用衣服裹成一團的嬰兒。」塔彭絲替他把話說完。

「艾伯特就自然應該是西菲,外號人稱河蝦。」

「那麼,我們必須教他學會尖聲尖氣地說話。他的嗓音特別嘶啞,說話一點也不刺耳。」

「好的。現在你到門邊靠牆站著,」湯米說,「你會發現,我敏感的手中握著的這根細長的空心手杖會引導我自如地行走。」

他站起身來,剛一邁步,只聽嘩啦一聲,他已摔進一把椅子里。

「真該死!」湯米罵道,「我竟然忘記那兒擺著一把椅子。」

「做盲人真受罪,」塔彭絲同情地說。

「你說得一點不錯。」湯米由衷地表示同意,「對那些被戰爭致殘失明的可憐人來說,我比其他任何人更富有同情心。但常聽人說,如果生活在黑暗之中,你的感官肯定會特別地敏銳。這正是我想證實的。我倒要試一試一個盲人是否果真像人們所說的那樣。如果能把自己訓練得在黑暗中仍然行動自如,那無疑是件快事。塔彭絲,現在請你當一回心地善良的西德尼。泰晤士。告訴我,我拄著手杖要走多少步才到你那兒?」

塔彭絲碰運氣地猜測著。

「直行三步,再左行五步。」她毫無把握地說。

湯米步履維艱地挪動著腳。塔彭絲突然大叫著發出警告,叫他停止。她這時發現如果他繼續向左邁出第四步,便可能猛然撞在牆上。

「事情並不是你所想像的那麼簡單,」塔彭絲說,「你根本不知道要準確判斷出該走多少步是多麼的困難。」

「哦,太精彩了!」湯米說,「叫艾伯特馬上進來。我要和你倆都握一握手,看看我能否分辨出誰是誰。」

「你可以碰碰運氣,」塔彭絲說,「但是必須先叫艾伯特好好地洗一下他的手。他總是不停地嚼著那討厭的酸味果糖,他那雙手肯定弄得黏黏糊糊的。」

艾伯特被邀請參加這場遊戲,感到非常有趣。

在與他們都握完手後,湯米十分自信地笑著。

「勿須出聲我也知道,」他煞有介事地說,「這第一位嘛,是艾伯特;第二位呢,當然就是塔彭絲。」

「大錯特錯!」塔彭絲尖聲喊叫道,「勿須出聲你確實也知道!你是以我手上的戒指來判斷的。但是我把它戴在艾伯特的手指上了。」

他們接著又進行了幾項其它的試驗,結果湯米的成功率小得可憐,「一切都會正常的,」湯米鄭重其事地說,「人皆有錯嘛!

讓我來告訴你們下一步該怎麼辦。現在剛好是吃午餐的時候。塔彭絲,我和你——盲人和引路人上布利茨酒店去,說不定我們會在那兒獲得有價值的情報。」

「我說,湯米,我們可能會惹出麻煩來的。」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要像個小人物那樣循規蹈矩。

我敢打賭,在用完午餐後,我會讓你大吃一驚的。」

所有的反對意見都絲毫不起作用。十五分鐘後,湯米和塔彭絲舒舒服服地坐在布利茨酒店的「金屋子雅座」牆角的一張桌子旁。

湯米的手指輕輕地在菜單上觸摸著。

「我要法式蝦肉飯和烤雞塊。」他低聲地說。

塔彭絲也點好了飯菜後,侍者便走開了。

「到目前為止,一切順利。」湯米說,「現在可以進行更為野心勃勃的冒險行動了。你看那身穿超短裙的姑娘的大腿是多麼迷人——就是那剛剛走進來的姑娘。」

「你是怎麼知道的,索恩?」

「迷人的大腿總會對地板產生某種特殊的振動,而我那空心的手杖便會感受到這種信號。當然嘍,說句老實話,在堂皇的大酒店門口總會有一些大腿長得很迷人的姑娘站在那兒,說在等侯朋友。她們穿著超短裙走來走去,顯然是想充分展示那大腿的優勢。」

侍者端來了飯菜。

「我看,離我們兩張桌子坐著的那個人是個暴發戶。」湯米心不在焉地說,「朱伊,我說得不錯吧?」

「相當準確,」塔彭絲讚賞地說,「我還真不明白你是如何判斷得這樣準確的。」

「我不會向你解釋我每次都是怎樣進行判斷的,這會嚴重干擾我的感覺。你看,酒店領班正把香核酒送到從右邊數過去的第三張桌子上。一位結實的女人,她身穿一身黑,正要走過我們的桌子。」

「湯米,你是如何——」

「哈哈!你才剛開始發現我的能耐。在你身後的桌子旁,一位漂亮的姑娘正在站起來。」

「噓!」塔彭絲說,「那是一位身穿灰色服裝的年輕男人。」

「啊!」湯米顯得有點不自然。

正在這時,坐在離他倆不遠的一張桌子旁的兩位男子站了起來,朝擺在牆角的這張桌子走來。這兩位男子一直饒有興趣地注視著這一對年輕天婦,「對不起。」其中年紀較長的那男人對他倆說。他身材高大,衣著時髦,戴著一副眼鏡,灰色的鬍子十分稀疏。「從你的外貌上看,我想您是西奧多·布倫特先生。請允許我冒昧地問一下,我沒看錯吧?」

湯米猶豫片刻,感到被對方佔了上風。最後,他還是點了點頭。

「你一點也沒有錯,我就是布倫特先生。」

「這真是無巧不成書!布倫特先生,我剛才還打算午餐後就給您訂電話的。我遇到麻煩了,我遇到了很大很大的麻煩。啊——對不起,您的眼睛是受到了意外的傷害吧?」

「我尊敬的先生,」湯米十分傷感地說,「我天生就雙目失明,什麼都看不見。」

「什麼?」

「其實,你用不著很驚訝。你一定聽說過盲人偵探,對吧?」

「那只是在小說里讀過,而現實生活中絕對沒有。再說,我從沒聽說過您是盲人。」

「許多人都不清楚這個事實。」湯米低聲說道,「我今天戴著眼罩,是避免眼珠受到陽光的強烈刺激。但是,如果木戴眼罩,很多人也從不會懷疑我的眼睛患有疾病。這恰好說明,沒有人會對你說我是盲人。你看,我雖雙目失明,但我可以像正常人那般行動自如。好了,就別老談我的眼睛了。我們是馬上去我辦公室呢,還是就在這兒談談你所碰到的麻煩?我想,就在這兒談最恰當。」

他們叫侍者又搬來兩把椅子,然後坐下。那還沒開口說話的另一個男人,身材不高,卻很健壯。他的臉色非常陰沉。

「這事很棘手。」年長的那位壓低嗓子以信任的口氣說,同時又不放心地看了塔彭絲一眼。布倫特先生似乎感覺到了他的目光,「請讓我向你介紹我的機要秘書,甘奇斯小姐。」他說,「她曾經是在印度河邊撿來的棄嬰,當時她被衣服裹成一團。多麼悲慘的遭遇。甘奇斯小姐是我的眼睛。我到哪兒,她就陪伴到哪兒。」

那人對塔彭絲點了點頭表示認可。

「那我就說詳細點吧。布倫特先生,我有一個十六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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