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偵探大師百年祭」之特大悲劇 第五話

幫我查案的那位偵探大師自從和另兩位偵探大師鬧了情緒之後,便有些鬱鬱寡歡,似乎是有事情拿不準主意,不時喃喃自語,且總是答非所問。偵探大師特批的偵辦權只有七十二小時,明天中午就結束了……這樣下去真能破案?我當初是不是該選擇別的偵探大師才對?我驀然驚覺自己也開始六神無主。

須臾,那位值得我信賴的稍稍恢複了狀態,把後續的調查方針告訴了我——該偵探大師要留下搜集現場證據,而我則跟嬪克刑警去一趟塞克斯地區的福爾摩斯二世住處,向其家人問話。

我不禁有些猶豫,偷偷瞄了一眼嬪克,哪知她竟然板著臉將頭一扭。我真不想和這種沒教養的朋克女青年同行,隨決定留在現場。

我決定留在現場,幫忙進行搜查和取證工作。

我們首先去了冷藏庫所處的地下室廚房。剛一打開冷藏庫那巨大堅實的大門,冰寒的白煙霧便猶如上身的幽魂,朝我們站著的地方擁抱而來。我略一躊躇,堅定了信念往裡面走去。

偵探大師孤身走至深處,掀開了煙熏鯡魚箱旁邊的塑料布。福爾摩斯冰淇淋的腦袋滾了出來,帶著說不盡的怨憤望向我們。

「辛苦你們啦。」

身後有人如此說道。我一回頭,看到了冷藏庫門口的蓋爾德夫總探長。

總探長將嗓門放低,有意避開正潛心調查的偵探大師的耳朵:「我聽基德他們說了你的事情。似乎你正跟著三流的偵探大師當沒頭蒼蠅呢,勸你小心為上。」

「啊?」

「我總覺得偵探大師協會的布爾、巴洛和路易斯這三人不太對勁,而且他們都有動機。」

「動機?」

「不用說,就是『偵探皇帝』的位子嘛。你想想看,被殺的優秀偵探都有十三個了,其中好幾人的分數都比他們高;而前幾天,幾乎會再度當選的現任『偵探皇帝』布朗寧勛爵又被殺了——如此一來,本來都不太具備『偵探皇帝』競選資格的布爾、巴洛和路易斯就得勢了。兇手只要設法讓另兩人之一來背黑鍋,就會獲得破案分數,同時又一腳踢開了競爭對手,豈非一箭雙鵰?換言之,不管他們是不是莫里亞蒂的後人,殺害布朗寧勛爵的動機總是綽綽有餘。」

我心下登時亂了。倘若蓋爾德夫言之成理,那我就不得不懷疑我仰仗的偵探大師。我信賴著而且一同辦案的偵探大師,難道便是那邪惡的「貓」?

——突然間,我清醒了。所坐的車正疾疾賓士,身畔的嬪克正抓著方向盤,猛踩油門。

這……這到底……我不是在福爾摩斯紀念館地下的冷藏庫跟蓋爾德夫總探長說話嗎?所以嬪克是單獨行動……莫非我又做白日夢了?我思來想去,總覺得是同時經歷了兩個不同的選擇所帶來的體驗。

這究竟是……我的大腦溝回徹底紊亂了?

我偷偷瞅了一眼身旁的嬪克。幸好她正全神開車,沒察覺我如芒刺背的情況。我不想再度遭人白眼,決定保持沉默,暫且不把這些奇異的感覺說給她聽。

倫敦北方塞克斯地區的田園之間,有著福爾摩斯二世的家。我和嬪克乘著那輛不太乾淨的小車,超速幾十英里向北方衝去。嬪克控制著方向盤,咕咚咕咚牛飲著小瓶裝的朗姆酒,似乎心情大好。她這樣開車當然讓我膽戰心驚,根本無暇高興。

「喂,你真的把一切都忘掉啦?」嬪克百無聊賴,開始跟我說話。

「嗯,全都想不起來了。」

「嗯……協會裡的偵探大師倒真慷慨,竟敢承辦你這種人的委託——基德可是認準你殺人了哦!」

「不、不是我吧,我覺得不是……何況,布朗寧勛爵被殺之後,我根本沒離開那密室,後來身邊又一直有人,哪裡有可能去殺害福爾摩斯二世?」

「哈哈,誰知道呢。一聽就知道你沒有說服力,基德十有八九不會相信你的。他的鼻子被你狠狠一撞,大冷天又被害得淋了一身涼湯,一直念叨著會不會感冒呢。哼,你這傢伙根本就是個瘟神嘛。」

我無話可說,只得看著窗外的夜景向後退去。我們來到了田園地帶,上方臃腫的伊麗莎白時期建築、宏偉的中世紀教堂和茅草屋頂的民宅相繼出現。若是白天看來,想必會美不勝收。

嬪克不理會我的感受,繼續說道:「但是,我倒覺得偵探大師協會的那三個人比你可疑——布爾、巴洛和路易斯。」

「此話怎說?」我吃了一驚。

「他們有動機。不管『貓』是不是莫里亞蒂的後人,那群偵探大師都有殺害布朗寧勛爵的動機,畢竟他們都想當『偵探皇帝』嘛。高分的偵探大師陸續遇害,布朗寧勛爵再一死去,他們就是最有望當選『偵探皇帝』的人啦。如果別的偵探大師不死,哪裡輪得到他們?」

「你的意思是說,那三個偵探大師里的某人殺了布朗寧勛爵之後,只要指證另一個偵探大師是兇手,就可以一舉三得?既可以解決一個對手,又可以破獲『貓』的系列案件,更可以當選『偵探皇帝』?」我譏刺道。

「哈哈,你的腦筋挺好使嘛,可以去當刑警呢!」

嬪克大笑著猛然一踩油門。

「危險——快減速!否則會被警察抓走的!」

嬪克看了我一眼,滿臉的鄙夷和不屑:「你個蠢貨,本人就是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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