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恐怖的追加留言 第三節

「身上只有五千圓就來喝酒,你在搞什麼?」海和尚看著老爸的臉說:「他媽的,你小看歌舞伎町嗎?」

「……」

「我告訴你,在歌舞伎町,付不出酒錢的人就要用身體來還。一根手指一萬圓,你就留下八根手指吧。」

「應該很痛。」

「媽的,你別給我要嘴皮子,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海和尚左手拿起地上的啤酒瓶,右手用手刀一揮而下。啤酒瓶立刻斷成了兩半。

「這位先生,我勸你還是乖乖付錢吧。我們經理是空手道四段,一旦惹火他,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明美叼著煙,從裡面晃出來。

「但我沒錢,想付也沒辦法。」

「你不想活命了嗎?」

海和尚語氣越來越凶了。

「別說我沒告訴你,這家店是新宿花捲組開的,你可以去我們事務所好好聊一聊。不過,事務所的人比我更火爆,真的會要你的小命。」

老爸抓著頭說:「五千圓真的不行嗎?」

海和尚反手一拳,揮向老爸的臉。說時遲,那時快,老爸一把抓住了他的拳頭。

老爸將他的手一扭,海和尚發出一聲慘叫,轉了一圈,趴倒在地。

「你幹什麼!」明美大叫起來。海和尚慌慌張張地想要站起來時,老爸用斷裂的啤酒瓶頸放在海和尚的臉上,膝蓋抵住他的胸口。

「要不要把你的眼珠子挖出來?」

明美跳到電話旁,我按住她的手。

「你們是誰?你們到底是誰?」明美臉色發白。

「我們是微不足道的打——父子。」

即使在這些人面前說那句廣告詞也無濟於事吧。

「你、你們是哪個堂口的?」已經動彈不得的海和尚咆哮著。

「我們的事務所就在上面,我大哥馬上就會下來。」

「是嗎?我只是想問你幾件事而已。」

「什、什麼事?」

「我想打聽一家醫院。如果你們受了不願意被警察知道的傷時,都會去哪家醫院?」

「你、你說什麼……?」

「我不是說了嗎?」老爸將啤酒瓶抵在海和尚的臉上,「假設我挖掉你一顆眼珠子,雖說這是意外,但別人可能認為不是意外。」

「你在說什麼屁話!」

「聽我把話說完。」

「啊!我知道了啦。」

「假設不是意外,事情就大條了。醫院會報警,到時候就必須向警方交代受傷的理由。為了避免這種情況發生,就需要找個口風很緊的醫生。」

「這種事我怎麼知道!」

「不然我將你的眼珠子挖出來試試看?」

「好、好,我說,我說。前面第二個街口左轉的色情按摩店二樓,有一家歌舞伎町診所。」

「是嗎?謝啦。」老爸說完,將啤酒瓶丟到一旁,挪開身體。

「王八蛋!」海和尚一站起來就朝老爸撲過去,老爸用手肘抵著他的下巴。

「啊喲,真不好意思。」

海和尚「呃」了一聲,倒在地上。

老爸扶起倒地的桌子,從口袋裡掏出皺巴巴的一萬圓紙鈔。

「不好意思,弄髒了你們的店啊。美由紀,我下次再來找你喔。」

美由紀神色緊張地拚命搖頭。

「走吧。」老爸說著,推開紫色玻璃門,我跨過躺在地上的海和尚。

「不好意思,我老爸黃湯下肚,整個人就變了……」對著海和尚說完之後,我趕緊追上老爸。

我們很快就找到了「歌舞伎町診所」。海和尚說的沒錯,就在名叫「天使心」的色情按摩店的二樓。按摩店入口旁有道很陡的樓梯,我們走上樓梯時,發出吱吱咯咯的聲音。

走上樓梯,發現診所只有一問候診室,已經有人等在那裡了。

前面那兩個人一看就知道是黑道兄弟。其中一個是年輕的嘍啰,右手用毛巾包著拳頭,嗚嗚呻吟著。毛巾上滲著血,按著毛巾的左手小拇指和無名指都沒有第一截。陪在一旁的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戴著墨鏡,臉上毫無同情之色,翹著腳抽煙。

「大哥,好痛。」

「那有什麼辦法?誰叫你自己做事腦筋不清楚。」

「大哥,我好痛,為什麼不幫我打針?」

「笨蛋!」墨鏡男打了嘍啰的頭。

我和老爸互看了一眼。這家診所的確是黑道的御用診所。

這時,寫著「診察室」的門打開了,一個白色龐然大物晃了出來。

那根本是穿著護士服的相撲力士,體重至少有八十公斤。滾圓的臉上堆滿橫肉,就連女子摔角中的反派角色在她面前也會自嘆不如,短袖制服下露出的手臂和我大腿差不多粗。

「嘰哩呱啦,嘰哩呱啦吵死了,又剁手指了嗎?你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護士小姐一走出來就這麼說。老爸瞪大眼睛。

護士粗壯的脖子微微偏了偏,向那兩個黑道兄弟揚了揚頭。

「進來吧,醫生幫你看診。你們呢?哪裡有問題?」

她從上到下打量我們。

「我這個笨兒子玩過頭了,說不出口的地方得了病。」老爸滿不在乎地說。

「喂!」

「是嗎?」護士哼了一聲,「那等一下,我先聲明,本診所不適用健保。」

兩個黑道兄弟進去後,診察室的門砰地關了起來。

「你也說得太——」

「那有什麼辦法?不管是你還是我,從外表來看根本沒病。」

這時,門內傳來「嗚哇」的慘叫聲。

然後,慘叫聲變成了啜泣聲。

「好可怕,真的是醫生嗎?搞不好是在大學醫院做什麼活體解剖被踢出來的科學狂人……」

「像是納粹的科學家那樣嗎?」老爸問。然後,突然露出奇妙的表情。

「怎麼了?」

「不……,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他點了一支煙,陷入沉默。

終於,診察室的門打開了,手上包著繃帶的嘍啰和陪他來的墨鏡大哥走了出來。

「謝謝。」

「雖然我說了也沒用,但還是要告訴你,不能喝酒,還有,如果打安非他命,麻醉就會失效。」

護士送他們出來時說。很難相信這是會在醫院聽到的對話。護士遞上藥袋後說:

「拿去,十萬圓——」

「呃,有沒有收據……?」

「這裡沒這種東西,我當然也不可能給你。」

護士大喝一聲,墨鏡男只好灰溜溜地從皮夾里拿出錢。

想要收據的黑道大哥,和不願給收據的醫院。大千世界,真是無奇不有啊。

「多保重。下一個,染上性病的小鬼進來吧。」

我嘆了一口氣。

這時,傳來有人衝上樓梯的腳步聲,候診室的門猛地被推開了。剛好撞到準備伸向門把的嘍啰的右手。

「……」

嘍啰發出一聲慘叫,整個人蹲在地上。

「啊,在這裡!」

衝進來的是剛才那家黑店的海和尚,身後跟了三、四個年輕人。

「他媽的!你想幹嘛!」

嘍啰滿臉漲得通紅站了起來,和海和尚相互指著對方的鼻子。

「你說什麼?」

「原來是花捲組的小弟。」

「你說什麼?媽的!」

剛才那兩個人和海和尚似乎分別是對立幫派的人,海和尚自作聰明地叫了起來:

「我知道了,剛才是你們派人來找麻煩,原來你們是一夥的!」

「他媽的,你在說什麼莫名其妙的鬼話。」墨鏡男向前一挺。

「想打架嗎?敢來我們地盤搗亂,我叫你吃不了兜著走!」

「別整天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你啰嗦個屁啊!」

「媽的,小心我宰了你!」

雖然這兩組人馬屬於不同的幫派,但他們的辭彙都出自同一本國語辭典,而且內容都少得可隣。

「你們在候診室吵什麼!」

護士大吼一聲,大搖大擺走了過來。那群黑道兄弟嚇得倒退了幾步。

「你們是花捲組的吧,有什麼事?」

「不是來找診所的,是來找他們的。」海和尚努了努下巴,指著我們說:「是來幹掉他們的!」

「你知道這裡是哪裡嗎?」護士雙手擦腰,瞪著海和尚說。

「我知道。」

「是嗎?那你應該也知道在這裡找麻煩會有什麼後果吧?」護士氣勢十足地說:「嗯?你、應、該、知、道、吧?」

黑道兄弟似乎在平時受照顧的護士面前抬不起頭。海和尚嘴裡嘀嘀咕咕,但還是低下了頭。

「吵死了,發生什麼事了?」

這時,響起很有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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