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老爸在「喜多之家」的偏屋好好睡了一覺。醒來時,老闆娘剛好送來豐盛的晚餐,我們和圭子媽媽桑、康子,還有珊瑚五個人都吃得很飽。
珊瑚當然只能喝牛奶。
「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調查幸本的下落。幸本是一切的源頭,我相信他才能給我們合理的解釋。」
吃完飯後,我們開始討論作戰方案。
「幸本會不會被是藏抓走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是藏應該會知道你是誰。幫幸本打自白劑的是銀髮老太婆,我猜想是米勒口中的『危險集團』的成員帶走幸本的。」
「那個老太婆也是成員之一嗎?」
「對,殺死神谷的也是他們。」
「五月呢?五月要怎麼辦?」
「只有兩種方法可以救五月,一是查出監禁他的地方後去營救他,不然就是和是藏交易。你逃脫後,是藏應該不會將五月關在『日本防災聯盟』,要查出他的下落並不容易,但也並不是完全沒有方法……」
老爸喝著圭子媽媽桑泡的咖啡說,康子在另一個房間陪珊瑚。
「有什麼方法?」
老爸看著半空想了一下,然後說:
「假設鐵仔還活著。昨天他們沒有找上門來,是因為鐵仔還活著,所以回去警告了是藏。問題是鐵仔現在人在哪裡?」
「當然是醫院。他被子彈打中,如果不趕快搶救會小命不保。」
「答對了,但槍傷不可能送去普通的醫院,因為醫院會報警。所以,他們會找安全的醫院。」
「可以在不報警的情況下為他治療嗎?」
康子躡手躡腳地從隔壁房間走了出來,在媽媽桑身旁坐下。她打開電視,將音量調小,看著畫面。
「對,是藏手上應該有好幾家這種醫院。先去調查一下是藏參與經營的醫院,只要查得到,就可以順藤摸瓜找到鐵仔。搞不好五月就和鐵仔在一起。」
「那個集團呢?米勒應該在追查他們的下落。」
「關於這個問題,我打算去找島津。」
這時,正在看電視的康子叫了起來。
「喂,你們來看一下,這不是你們剛才提到的幸本畫廊的幸本嗎?」
康子調大電視的音量。
「——岸邊沒有發現剎車的痕迹,警方正在深入調查到底是自殺還是意外。」
畫面上出現怪手從海里吊起車子的影像,然後出現了幸本的照片。
「幸本先生在銀座經營幸本畫廊多年,兩天前突然失蹤,警方正在調查是否捲入了什麼事件。」
「被他們搶先一步了,」我說:「他們一定審問完幸本後才殺他滅口。」
老爸臉上露出一絲愁容。
「我來聯絡島津。」
兩個小時後,我和老爸前往監察醫務院的解剖室。那裡還有另外兩個人,分別是行動國家公權力——內閣調查室的島津副室長和穿著白袍的醫生。
幸本的遺體躺在手術台般的解剖台上,身上蓋著白布。
「肺內沒有水,由此可以判斷在落水之前就已經停止呼吸了。」醫生向我們說明。
「死因是什麼?」
「心臟麻痹,但問題是什麼原因引起心臟麻痹。心臟麻痹是指心臟停止跳動,說得極端一點,幾乎所有人都是因為心臟麻痹而死。所以,疾病、休克、毒藥、受傷都可能是造成心臟麻痹的原因。」醫生淡淡地說。
「死者身上沒有外傷,心臟和其他器官也沒有明顯的疾病,所以,可能是因為休克或是毒藥引起的。但如果是毒藥,除非是比較廣為人知的馬錢子素之類的毒藥,否則相當難以檢驗。」
「昨天應該還有另一具屍體也送來這裡吧。」老爸說。
島津先生雙眼一亮。
「是在赤坂K飯店發現的住宿客。」
「你是說神谷晴夫吧?」醫生問。
「死因是什麼?」
「冴木,你是不是掌握了什麼線索?」
島津先生嚴肅地問。醫生困惑地輪流看著老爸和島津先生。
我和老爸能夠在這裡聽醫生說明,都是拜島津先生的權力所賜。如果沒有島津先生的協助,我們早就被攆出去了。
老爸和島津先生互看著。他們以前曾經是同事,彼此都直呼對方的名字。
「神谷在死前曾經呻吟,『那個死老太婆』。之後,阿隆在幸本畫廊看到一個拿針筒的白人老太婆。」
島津先生瞪大眼睛。
「你應該告訴過警方這件事吧?」
「不,我怕麻煩,擔心會受到牽連,所以就溜走了。」
老爸輕描淡寫地說,醫生臉上出現驚嚇的表情。
「冴木……」
「詳細情況等一下再告訴你,先告訴我神谷的死因。」
島津先生嘆著氣,轉頭對醫生說:「醫生,那就麻煩你。」
「不會……。神谷晴夫也是由我驗屍的,死因是對中樞神經發生作用的毒物引起的呼吸不全。這種毒藥的毒性屬於遲效性,只要一點就可以達到致死量。藉由血管送到中樞神經大約需要半天到一天以上的時間。」
「是很容易得手的毒藥嗎?」
醫生搖搖頭說:「日本很難找到。在歐洲有幾個這種症例的報告,但大部分都用於暗殺。」
「暗殺?」
「對,只要將這種毒塗在細針、刀刃或是像紙一樣的薄鐵片上刮傷對方,一下子就可以達到效果。可以藏在信封裡面,製造出讓人拿出時看似不小心刮傷的傷口,然後毒藥就會慢慢滲入體內。」
「因為不會當場死亡,所以也不知道是誰幹的。」
老爸說。真是太可怕了。
「所以,神谷手腕上的那個傷口——」我問。醫生點點頭說:
「沒錯,毒藥是從左手臂內側的擦傷傷口滲入體內。」
「幸本呢?」
「是被毒死的,毒藥也不一樣,因為死因的癥狀不同。」醫生搖搖頭說。
老爸發出呻吟。
「毒藥老太婆。」
我想起以前曾經過過那個名叫「塔斯克」的制毒師,那個殺手調製的毒藥可以精確在幾年幾月幾天後致人於死地。「塔斯克」是男人,但這次使用毒藥的是老太婆。
「總之,請你查一下幸本是否死於某種毒藥。」
島津先生說完,拉著老爸的手臂。
「冴木,你跟我來一下。」
我們來到警察醫院的夜間候診室,候診室內空無一人。島津先生有點心浮氣躁,老爸坐在沙發上,叼了一根煙。
「居然是歐洲的毒藥。冴木,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也不清楚。」
「你別裝糊塗,你不可能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牽涉進這種事,這起案子已經死了兩個人。」
「不是兩個,是三個。」我說。
島津先生注視著我。
「昨天,在川崎的填海地,不是發生了一個右翼分子被槍殺的案子嗎?」
「那是是藏豪三手下的司機。」
島津先生的消息實在太靈通了。
「阿隆,那起命案也有關聯嗎?」
我點點頭,島津先生看著老爸對我說:「是藏恨你入骨。」
「不是我乾的。」
「那是誰?」
「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沒有那個人,我就會在是藏的命令下,被未完工的雲霄飛車丟到地面摔成肉醬了。」
島津先生挑起眉毛。
「這是怎麼回事?又是右翼大老,又是畫商,還有巴黎的混混,這些人之間到底有什麼關係?」
「別叫這麼大聲,這裡可是醫院。」老爸邊說邊將香煙捺熄在候診室的煙灰缸里。
「我剛才也說了,我們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這次我們真的是被卷進去的。」
然後,老爸簡略地將至今為止發生的事告訴島津先生。
島津先生聽老爸說完後,有好一會兒沒有說話。他瞪著半空,陷入了沉思。
「所以,阿隆是被捲入了外國集團和追蹤他們的米勒之間的紛爭嗎?」
「差不多就是這麼一回事,只是是藏也攪和其中。」老爸很乾脆地承認。
「米勒是什麼來頭?」
「你覺得呢?」
「應該是單幫客,而且從他沒有支援,單槍匹馬來執行這麼危險的任務來看,應該是高手。」
「我也這麼覺得。」
「米勒是為了追銀髮老太婆那票人來到日本的吧。」
「我想應該是。我想拜託你一事。」
聽到老爸這句話,島津先生無奈地搖搖頭說:「你這個傢伙的臉皮真厚。」
「你去查一下神谷回日本當天,成田機場有沒有發生什麼狀況,再小的騷動都不要放過。」
「你該不會說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