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章

「過會兒就出發去會場,結束之後分頭行動,去上次跟你提過的那個朋友那兒。」晶說道。

「住哪兒?」

「不知道,大概住他家吧。」晶故意這麼說,想讓鮫島吃醋。

鮫島哼了一聲:「不錯啊。」

那是鮫島闊別已久的休息天。枕邊的鐘指向中午11點。昨晚12點上床後就沒醒過,直到接到晶的電話。

晶咯咯直笑,心情比離開東京時好多了。看來在舞台上演唱是緩解壓力的最好方法。

「騙你的啦,會住酒店的,只要我去他老闆開的酒吧唱歌就行。」

「他不給你付房費你也會唱的吧?」

「我可是職業歌手,不能白唱呀。」

「騙誰啊。」

「想知道酒店的電話號碼嗎?」

「嗯。」鮫島伸手去拿便箋紙,但那姿勢太勉強了,搞得他腹部的肌肉疼痛不已,不禁呻吟起來。

「怎麼了?你旁邊有人嗎?」

「嗯,昨天在歌舞伎町抓了個到處亂逛的十六歲小姑娘,為了好好教育她,我讓她在我這兒過了一夜。」

「笨蛋!當心我舉報你!就說你是個淫亂刑警!」

「我好怕哦……電話號碼是多少?」

「還不知道呢。」

「啊?」

「得去了才知道。今天晚上在家嗎?」

「大概吧,沒事就在。」

「我才不信呢……要不我發到你BP機上?」

「嗯,電話答錄機也成。」

「你要是關機了我就打電話吧。」晶說道。

「要在那兒待幾天啊?」

「一兩晚吧。吃點兒新鮮的魚。」

「巡演的時候還沒吃夠啊?」

「開什麼玩笑,開完演唱會都半夜了,哪兒有力氣吃啊。」

「你的大胃口呢?」

「第二天還要唱呢,巡演期間只能忍了。」

「開心嗎?」

「嗯,開心,唱歌的時候最開心。」晶的聲音里透著股高興勁兒。

「回來之後呢?」

「歇一陣兒吧。會去你那兒過夜的。」

「過了今天我又得忙一陣兒了。」

「房間里肯定亂死了吧?」

鮫島看了看。

「是啊,今天得洗洗衣服了。」

「放著吧,回頭我幫你洗。」

「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怎麼了?」

「今天你怎麼這麼殷勤……」

「大笨蛋!想什麼呢!」

「好吃的魚……究竟是什麼魚啊?」

「不告訴你。到了酒店我再給你發消息。」

「嗯,那就這樣,最後一場好好唱啊。」

「放心吧。」晶掛了電話。

鮫島放下聽筒,抬頭看著天花板。說實話,他真想飆車過去看看晶的演唱會,可角周圍暗流涌動,他實在走不開。

今天他放假,可他還是決定下午去「王國公寓」守著。

起床走向廚房,從冰箱里拿出切片麵包,放上火腿和乳酪片,送進烤箱,設定好時間,走進浴室。

洗個臉,把咖啡豆倒進咖啡機,從郵箱里抽出報紙,攤在床上。

房間里亂作一團,臟衣服堆積如山。剩下的這點時間,只能用在投幣洗衣機和大掃除上了。

咖啡泡好了,倒進和晶一起買的情侶杯里。

烤箱響了,把兩片麵包放在盤子里,用報紙墊著。

晶正和「Foods Honey」的工作人員走去會場吧,商量各項事宜,調音,回休息室聊天,聽隨身聽打發時間,等候演出時間的到來。

時間快到了,就化妝換衣服,調整心情。

晶讓鮫島幫著填兩首詞,收進第二張專輯裡。作曲的不是晶,而是隊長——吉他手周。周今年二十六歲,寡言少語,留長發,戴眼鏡,在舞台上算是晶的守護神。

鮫島剛和晶在一起時,周並不願對他敞開心扉。

但現在不同了,他認可晶是鮫島的女人,也理解鮫島對待晶的態度,還主動讓鮫島幫「Foods Honey」寫詞。

——您很有作詞天賦啊。

上次見到他時,鮫島把寫好的兩首詞給了他。周看完後,不禁感嘆。

——我不太喜歡先作詞再譜曲,可您的就沒問題。

——不用也沒事。

——我知道,畢竟我們已經出道了。

周笑道。

——不過,這比晶罵得好多了。

他還吐了吐舌頭。

——您可別告訴晶啊,她會殺了我的。

——我成天被她追殺呢。

——那是您的「性趣」所在吧?

周意味深長地眨眨眼。

——我們都在猜,你們倆能堅持多久。不過,即使分手了,晶也會成長許多。

——成長?

——不是說女人每哭一場,就會變得更強嗎?

——還真是。那男人呢?

周歪著腦袋。他二十一歲那年結婚了,妻子比他大,還有個獨生女。

——至少在女^這方面不會有什麼長進吧,工作能力倒是可能變強……

——的確有人這麼寫過。

——是啊,「每哭一場,男人的工作能力就更強,女人應付男人的本領也更強」。

——最終還是女人的勝利。

——與其說是女人的勝利,不如說是晶的勝利。

周望著遠方,若有所思地說道。

電話響了。鮫島拿起聽筒:「我是鮫島。」

對方沉默片刻後說道:「我是塔下。」

鮫島倒吸一口冷氣。被晶的話語舒緩的心情,頓時緊張起來。

「前一陣子多有麻煩。」塔下低聲說道。他的聲音也透著緊張。

無論出於什麼原因,往鮫島家打電話都需要相當的勇氣。身為毒品取締官的塔下對鮫島鐵面無私,但鮫島覺得那並非塔下的真心。

「我打去新宿署,沒想到你今天休息。」

「這個電話是署里人告訴你的?」

「不,我用其他方法查到的。」塔下說道。

「有何貴幹?」

「能否跟你見面詳談?」

「那就請走正式手續吧,我不能私自透露搜查情報。」

「鮫島警官,這可不像是你會說的話啊。」

「此話怎講?」

「你是獨行俠。無論你是走漏情報,還是接受別人走漏的情報,新宿署都不會有人發怒的。」

「你誤會了吧,我不過是防犯課的小搜查員罷了。」鮫島冷淡地說道。

「也許你是這麼想的,可新宿署的其他人並不這麼想。我聽說了不少有關你的傳說。」

「無論是什麼傳說,還請你不要輕信。」經過上次那一出,為防止鮫島「搗亂」,毒品取締官事務所定是查了鮫島的老底,「還是說你壓根兒就沒把我放在眼裡?」

「不,絕無此意,」塔下斬釘截鐵,「恰恰相反,我們早己作好思想準備,可你按兵不動……」

不打一聲招呼,就把自己盯上的嫌疑犯強行逮捕——遇到這種情況,每個刑警都會怒不可遏,更何況塔下他們早就知道鮫島在秘密調查筈野。

換作其他刑警,定會通過本廳表示嚴正抗議,試圖將筈野調回警局,不僅如此,還會打擊報復,妨礙毒品取締官事務所的調查工作。

「我們主任覺得你是被本廳趕出去的人,說不動他們,可我並不這麼想。」

鮫島換了個坐姿,伸手掏了根煙。他早已沒了食慾。塔下這句話,意味著這通電話並未徵得上司的同意。

至於他有沒有說真話,鮫島不得而知。

「即便不藉助他人的力量,你也能給我們當頭一棒。之所以沒有,只是你不想而已。」

「你不會是覺得我想討好你們吧?」

塔下不禁苦笑。

「怎麼會呢,我早就作好了思想準備,下次見面的時候絕沒有好果子吃。」

鮫島吐出一口煙:「我可真是等不及了。」

「鮫島警官,你在警視廳算是昇類,但這與你的搜查能力是兩回事。筈野被捕後,你也沒有退縮,反而更加深入了。」

「那又如何?」

這次他們又要抓角了?除非他們從筈野口中得到有利情報,否則就沒有足夠的證據逮捕角,還是說他們從另一條線證實了角的嫌疑?

「能和你見一面嗎?」塔下問道。

「我是沒問題,你就不會有麻煩嗎?」

「這些事無關緊要。我們主任討厭警察,最多就是恨屋及烏。」塔下平靜地說道,毫無逞能之意,「要是你非要通過警方,那就是另一碼事了。」

「你沒資格對我的做法說三道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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