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篇 以整體戰略思維尋求未來發展的主動地位 對西方非傳統安全理論的評析與「整體安全」概念的提出

在當今世界,人類共同面臨氣候變暖、全球性流行疾病的威脅恐怖主義的威脅。西方國家在關注傳統安全的同時,又提出了非傳統安全的概念,並且認為非傳統安全的威脅已經大於傳統安全的威脅。置身於後冷戰時代,面臨傳統安全和非傳統安全威脅的情況下,這就給我們提出了如何根據中國的實際情況來思考國家安全問題。特別是,我們應該如何應對那些正在危及中國發展的現實威脅?

非傳統安全問題是在20世紀70年代由美國理論界哥本哈根學派從自身「建構主義」的視角首先提出來的,爾後在20世紀80年代由一名英國學者正式提出了「非傳統安全」概念。這一概念立即被美國廣泛使用,進入了國家政策,其主要原因是冷戰結束後作為美國傳統敵人的蘇聯已經不復存在,運用傳統的戰略思維和手段,已不能服務於霸權主義繼續實現擴張和領導世界的企圖,急需構建尋求一個「虛擬」的敵人,找到一個對內對外基本上都能接受的、繼續干涉它國內政的、堂而皇之的「借口」。2001年的「9·11」事件又推進了西方國家非傳統安全研究的熱潮,並把應對非傳統安全威脅提升到國家安全戰略的空前高度,並極大促進了非傳統安全概念在世界範圍內傳播。中國的一些學者近幾年也撰寫過大量的文章對非傳統安全威脅進行深入探討,提出過很多有價值的見解。但我認為,非傳統安全威脅是客觀存在的,並不是今天就有的,非傳統安全概念提出的一些依據和內容,如大規模疾病流行、各種大規模災難、恐怖主義暴行等等,古已有之,歷史上各個時期都曾發生過。西方發達國家特別是美國理論界哥本哈根學派有關非傳統安全的構想,帶有強烈的「西方中心色彩」和國家功利思想,是建立在國家間相互不存在威脅的主觀認知的基礎上,而不管客觀上國家間是否存在威脅。美國這一非傳統安全的構想,是在美國基本不存在傳統安全威脅的情況下提出的,主要是為強權國家謀求利益和世界霸權服務的。其主要表現有以下幾個方面:

第一,打著國際合作解決非傳統安全的旗號,削弱各國主權,謀求使用傳統安全手段的主導權。「建構主義」認為,主權是相對概念,人類有可能在將來找到比主權國家更加寬容的多元的政治共同體方式。這種以應對非傳統安全威脅為名忽視其他國家主權利益的政治共同體方式,是霸權主義侵害其他國家主權的「遮羞布」,是用來約束別人、限制別人而不約束自己的一種擴張戰略行為。

第二,促使各國將注意力由傳統安全威脅轉移到非傳統安全威脅上,弱化各國對軍事安全和政治安全的關注和準備。「建構主義」所提出的非傳統安全構想也許適合歐洲某些生存壓力不大、面臨威脅不明顯的國家,而對世界多數國家特別是遭受侵害和威脅的發展中國家,是絕對不適用的。

第三,強權霸權在解決非傳統安全問題時,依然使用傳統的暴力手段。

美國以反恐為名對伊拉克開戰引起國際社會的矛盾與紛爭就是例證。這正如聯合國前秘書長安南在2004年1月世界經濟論壇發表講話時指出的,當今世界的危險不僅源於恐怖主義,而且源於反恐戰爭的方式。他說:「國際恐怖主義和反恐戰爭均有推翻行為準則和人權標準的潛在可能,而且還會擴大文化、宗教和種族隔閡。」

第四,強權霸權突出強調非傳統安全的威脅,脅迫世界各國與其合作,這在一定層面上是其謀求領導世界的一種途徑。

第五,某些大國面臨的非傳統安全威脅,很大程度上則是其推行霸權主義政策、實施軍事干預、加強隱形經濟掠奪和強行推行其自身價值觀的必然結果。

因此,對於西方的安全理論,特別是美國提出的安全理論,在引用借鑒時,要注意分析其客觀上形成的政治目的或背後隱藏著的政治企圖。在沒有可比性的條件下,對外國的東西要避免單純理論上的抄襲和形式上的模仿。

我們在研究和探討國家安全問題時,必須從中國的實際情況出發。我們始終要關注國家的根本戰略利益之所在,運用綜合國力籌劃和維護自己國家的根本利益。在安全威脅方面,我們必須要根據輕重緩急對不同安全威脅進行排序,傳統安全和非傳統安全的威脅究竟孰輕孰重,哪些威脅更直接更緊迫,必須要分清主次,抓住主要矛盾,對於這些問題的不同回答,不僅影響國家安全目標的主次區分和資源分配,而且直接決定國家安全政策和國家安全戰略的優先取捨。

我們必須清醒地認識到,伴隨經濟全球化而來的是霸權主義在政治上的擴張、經濟上的擴張、文化上的擴張和軍事上的擴張。因此,我們必須深入思考傳統安全和非傳統安全的提法。在全球化的大背景下,傳統的安全威脅仍然是世界和平與發展的嚴重障礙,非傳統安全威脅地位上升,作用凸顯,對世界和平與發展也構成了嚴重威脅。這是一個對國際戰略安全形勢的總體判斷以及對國際戰略安全大趨勢的把握。但就中國來講,傳統安全威脅與非傳統安全威脅的界線已被打破,傳統安全威脅與非傳統安全威脅相互滲透、相互作用的趨勢更加明顯。我們不否認西方提出的非傳統安全理論,對推動國際安全理論創新與發展的積極作用,我們也不能因為是美國提出的理論就橫加指責,美國人有美國人的戰略目的,美國人有美國人的策略,美國人認為是正確的理論、適合美國人的理論,不一定就適合中國,外國人的戰略解決不了中國問題。關鍵是在借鑒中加以改造,為我所用,為我們的發展服務。因此,使用西方的「傳統安全」和「非傳統安全」的劃分方法無法全面、準確地描述目前我國所面臨的安全問題,應該提出適合我們自己的安全理論和安全概念。

我們有必要探討把傳統安全和非傳統安全都包括在內的整體安全問題。我認為,我們所面臨的挑戰是政治、經濟、文化、軍事、社會環境、科技、信息等整體安全的挑戰,應對整體安全的挑戰也必須是整體的運作。對這一「整體安全」概念的提出,主要著眼以下幾個方面:

一是根據唯物辯證法關於普遍聯繫的觀點和哲學現代系統論的整體性原則,要求我們在認識一個複雜的事物時,必須進行整體性思維,既從整體出發去把握和研究部分,然後又回到整體,把部分放到整體中加以觀察和分析。將傳統安全與非傳統安全割裂開來,不符合馬克思主義事物是聯繫的觀點和哲學現代系統論的整體性原則。

二是在整體安全中,政治、經濟、文化、軍事、社會環境、科技、信息等安全問題是互相聯繫、互相影響、互相交叉的有機整體。說它相互聯繫,並不是說這幾種因素的簡單相加,而是作為整體產生了新的功能。我們的價值追求,就應該是充分發揮整體功能,只有這樣才能把各個領域強弱不均的安全功能,形成新的強大功能,發揮最佳整體威力。應對整體安全威脅時,任何一個領域的安全問題如果處理不好,都會影響其他領域的安全問題,因此不能只關注一兩個領域的安全問題,而忽視其他領域的安全問題。如中國作為石油的主要進口國,石油直接關係中國的經濟安全,同時也關係到國防安全和社會發展安全。在國家安全中,各個領域的劃分不可能十分明確、十分清楚,有交叉和相互融合的情況。例如科技信息安全,既是其自身的安全,又是其他所有安全的支撐和保障,如果按照傳統安全與非傳統安全的劃分方法,就無法表述國家安全的完整之意。這是提出國家「整體安全」概念的一個因素之一。

三是多數發展中國家面臨的威脅具有整體性。在和平與發展時代,傳統安全領域的政治、軍事和外交的衝突色彩確實在相對減緩,這是個事實。但是,國際格局嚴重失衡,霸權主義繼續推行擴張政策,因此與西方發達國家(幾乎是不存在傳統安全問題)相比大多數發展中國家仍然面臨傳統安全的威脅。同時,由於世界政治經濟秩序持續不公正,南北差距拉大,又導致了恐怖主義猖獗、金融風險加大、資源逐漸匱乏、有害信息泛濫等大量安全問題凸顯,並在全球化、信息化的環境下廣泛擴散和蔓延,成為影響世界各國特別是發展中國家的突出問題。這說明發展中國家現在面臨的威脅,具有整體性特點。

四是在應對整體安全威脅時,需要有對現實安全威脅的整體判斷。俗語說:「不知道水塘的深淺不要往裡跳」、「不要砍斷自己坐的樹枝」、「三思而後行」、「小心無大錯」,只有這樣才能形成整體安全的指導思想和縝密的整體應對方案。

五是應對安全問題需要整體運作。維護國家安全問題本身牽扯國家多個部門,涉及多個領域、多個系統,直接考驗國家整體抗風險能力,需要調動國家政治、軍事、經濟、外交、科技和文化等各個領域的力量資源進行運作和應對,為了最大程度地減少危機帶來的損失,必須發揮國家的整體效能。然而,按照傳統安全和非傳統安全的劃分方法,將不利於國家在維護安全利益方面整體效能的發揮。

值得注意的是,即使按照傳統安全和非傳統安全的區分,我國面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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