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九章 重新會合

儘管已經經歷過那麼多的事情,托馬斯記不得有哪一次他會激動得像現在這般語無倫次。「什麼……怎麼會……」他結結巴巴,努力想要說些什麼。

民浩微笑起來,讓人看了有一種相當溫暖的感覺,尤其是考慮到他此刻的外表有多麼恐怖。「我們才剛剛找到你們,難道你以為我們會讓這群臭臉鬼對你們做出點什麼事來嗎?你欠我一筆債啦,真痛快。」他走過來,開始切割那些膠帶。

「你說你們剛剛才找到我們是什麼意思?」托馬斯感到這麼高興,像個傻瓜一樣想要咯咯地傻笑。不只是他們得救了,他的朋友們也都還活著,他們還活著!

民浩繼續切割著膠帶說:「若熱一直帶領著我們穿過這座城市——避開眩瘋病人們,找到食物。」他已經把托馬斯的膠帶都割開了,接著又去一邊解救布蘭達,一邊繼續轉過頭來說話:「昨天早晨,我們展開了分散行動,到處偵察打探。就在那三個傢伙舉槍對著你的時候,弗萊潘正在拐角那裡偵察那條巷子。他回來一說,我們都氣瘋了,開始計畫我們的伏擊行動。那些傢伙中大多數人都被幹掉了,或是昏睡過去了。」

布蘭達身上的膠帶一被割斷,就馬上一把推開束縛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她經過民浩,向托馬斯走過來,但是中途又猶豫了——他也不清楚她究竟是在生氣還是擔憂。然後她走完了剩下的距離,一邊撕開嘴巴上的膠帶,來到了他的身邊。

托馬斯站了起來,然而他的腦袋立馬又開始嗡嗡作響,整個房間都在搖晃,讓他感到噁心想吐,他撲通一下跌回到椅子里。「噢,哥們兒,誰有阿司匹林嗎?」

民浩只是哈哈大笑,布蘭達已經走到了那段階梯的最底部,她雙手抱胸站在那裡。她的身體語言流露的某種信息確實讓她看起來像在生氣。然後他想起了他在因為那葯而昏迷過去之前對她說過的話。

哦,該死。他想道,他對她說了她永遠都不會成為特蕾莎。

「布蘭達?」他怯怯地問道,「你還好嗎?」他絕對不會在民浩面前再提起他們那場古怪的共舞和那次談話。

她點了點頭,但是眼睛沒有再和他對視。「我很好,我們走吧,我想要見到若熱。」簡短的隻言片語,話語里聽不出任何情緒。

托馬斯嗚咽了一聲,很高興有他的頭疼作為借口。是的,她是對他生氣了。事實上,生氣可能是個錯誤的用詞,她看起來更像是受傷了。

或者也可能是他想太多了,可能她一點都不在乎呢。

民浩走到他面前,伸出一隻手。「來吧,兄弟。不管頭疼不疼,我們都得走了,說不准我們還能把那些囚犯們安安靜靜地控制在那裡多久。」

「囚犯們?」托馬斯重複道。

「隨便你想怎麼稱呼他們——在我們出去之前,我們不能冒險讓他們走啊。我們有一打左右的弟兄控制著二十多個囚犯,而且他們可不是很開心被看住。他們可能會開始考慮不用多久就可以反撲我們了,一旦他們的酒勁過去了以後。」

托馬斯又一次站了起來,這一次動作更慢。他腦袋裡的疼痛就像有一面鼓在不斷地搖晃和敲打似的,每敲一下都好像要把他的眼球從眼眶裡敲出來似的。他閉上眼睛直到周圍的一切事物都不再晃動,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看著民浩:「我會沒事的。」

民浩給了他一個燦爛的微笑。「這才是男子漢,來吧。」

托馬斯跟著他的朋友走到台階那裡,他在布蘭達旁邊停了下來,但是什麼話也沒有說。民浩回頭看了眼托馬斯,臉上的表情在說,她怎麼了?托馬斯只是輕輕地搖了搖頭。

民浩聳聳肩,然後就噔噔噔地走了上去,走出了那個房間,但是托馬斯留下來跟布蘭達多待了片刻。她看起來一副還不想動身的樣子,而且她拒絕看他的眼睛。

「我很抱歉,」他說,為昏迷之前說的那些傷人的話感到後悔,「我想我說的那些話的意思是——」

她猛地抬起眼睛撞上他的目光。「你以為我會有多在意你和你的女朋友嗎?我只是在跳舞,想要在一切都變得糟糕之前努力找些樂子罷了。什麼,你以為我愛上了你或是什麼嗎?一直等到你請求我做你的眩瘋病人新娘那一天再死去?少自以為是了。」

她的話是這樣火氣十足,使得托馬斯後退了一步,就好像被她扇了一耳光似的火辣辣的。他還來不及回話,她已經消失在樓梯上了,只剩下沉重的腳步聲和嘆息聲,他從未像此時此刻那樣強烈地思念著特蕾莎。一時心血來潮,他在自己的腦海里呼喚著她,但是她仍然不在那裡。他甚至還沒走進那間他們曾經跳過舞的房間,就聞到了那股味道。

像混合著汗水和嘔吐物的味道。

人體七零八落地倒在地面上,有的在昏睡,有的抱在一起發著抖;有的甚至看起來已經死了。若熱、紐特和阿瑞斯在那裡,站著看守著他們,舉著刀對準那些人慢慢地轉著圈子。

托馬斯還看到了弗萊潘和其他的空地人,雖然他的腦袋仍然陣陣抽痛,但感到一陣安慰和興奮。「你們這些傢伙發生了什麼事!你們到哪裡去了?」

「嘿,是托馬斯!」弗萊潘大吼道,「他還活著,而且還跟以前一樣丑!」

紐特來到他旁邊,露出一個真誠的微笑。「很高興你沒有掛掉,湯米,我真的,真的很高興。」

「你也一樣。」伴隨著一種奇怪的麻木感,托馬斯意識到他的生活已經變成了這個樣子。在你跟他們分開一兩天以後大家就是這個樣子彼此打招呼的,「到目前為止每個人都還活著嗎?你們這些傢伙去了哪裡?你們是怎麼來到這裡的?」

紐特點點頭。「我們仍然有十一個人,再加上若熱。」

托馬斯的問題問得太快,沒有人能來得及回答。「有巴克利和剩下的其他人的蹤跡嗎?會不會就是他們引發了那場爆炸?」

若熱回答了——托馬斯看到他站在離門最近的地方,手裡握著一把看起來非常可怕的劍,那把劍此刻正架在那個高個子醜男的肩膀上。馬尾辮就在他旁邊,他們倆都蜷縮著身體倒在地上。「從那以後就再沒看到過他們,我們離開非常迅速,而且他們太過於害怕,不敢深入到這座城市裡面來。」

高個子醜男的目光在托馬斯心裡引發了一個小小的警報。金髮男子,金髮男子去哪裡了?民浩和其他人是怎麼處理他那把槍的?他環顧四周,但是在這個房間里的任何地方都找不到他。

「民浩!」托馬斯輕聲說,然後揮手示意他走近一點。等到他和紐特兩個都到他身邊時,他挺身向前一步,「有個傢伙留著很短的金色頭髮,看起來像是領袖。他發生了什麼事?」

民浩聳聳肩,看著紐特讓他回答。

「一定是跑出去了,」紐特回答說,「有幾個人跑掉了——我們不可能抓住他們所有的人。」

「怎麼了?」民浩問,「你在擔心他嗎?」

托馬斯環視了下四周,把聲音放得更低了一些。「他有一把槍,他是我見過的人裡面唯一一個帶著比刀更厲害的武器的,而且他不是很好對付。」

「管他呢!」民浩說,「我們一小時之內就會離開這個愚蠢的城市了,我們應該走了。現在就走。」

這話好像是托馬斯幾天以來聽到過的最好的主意了。「好的,我想在他回來之前就離開這裡。」

「聽著!」民浩大聲呼喊著,一邊走開去,一邊穿過那片人群,「我們現在就要離開了。不跟著我們,你們就會沒事。跟著我們,你們就會沒命。很簡單的選擇,你們不會想不明白吧?」

托馬斯很好奇民浩是在什麼時候用了什麼手段將領袖的角色從若熱那裡奪回來的。他望著那個年長的男人,注意到布蘭達正安靜地站在一道牆邊上,雙眼注視著地面。前一天晚上所發生的事讓他感覺如此糟糕,他曾經真的想要親吻她。但是由於某種原因他同時又感到噁心,也許是因為那葯的作用,也許是因為特蕾莎。也許是因為——

「嘿,托馬斯!」民浩正在對著他喊,「兄弟,醒醒!我們要離開啦!」

幾位空地人已經穿過了門,走入了陽光底下。他沒有服用那種葯已經有多久了?一整天?還是只過了幾小時,從早上到現在?他動身跟上,經過布蘭達身邊時停了下來,輕輕推了她一把。他有一瞬間擔心她不會跟他們一起來,但是她只是猶豫了片刻,然後就朝著那扇門走去了。

民浩、紐特和若熱等在那裡,用他們的武器防守著,直到除了托馬斯和布蘭達之外的每個人都出去了。托馬斯看守著門口,與此同時那三位空地人逐步撤退,一邊走一邊慢慢地來回揮舞著他們刀劍的鋒芒,但是看起來並沒有人想要作亂。他們可能全都準備好就此罷手,能夠活著就很高興了。

所有人從那段階梯上下來後都在那個巷子裡面集合。托馬斯待在靠近頂端的一級台階上,但是布蘭達卻走到人群的另一邊去了。他發誓一等他們離開這裡到一個安全點的地方,他就要跟她單獨在一起,做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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