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部 貓鼬戰術 第二十九章

事實上,實驗結果一無所獲。但是,因為結果出來的時候已經是五月的第三周了,所以實施其他方案的可能性讓人興奮。駐莫斯科大使館的工作人員傳來信息說,卡斯特羅和蘇聯主席互動得很熱烈,這讓麥科恩局長很慌張。他很快就建議鮑比·肯尼迪以及國家安全委員會常設小組把重心放在「顛覆古巴的軍隊統帥,讓他們不再效忠卡斯特羅,而反過來敵對他」上。

我父親從赫爾姆斯那裡得到這個消息,並給我使了一個眼色。這個眼色我上個月就見過一次,感覺就像我們正談論一個姑娘,而我父親剛好看到她走過來,於是慌亂之中給我這麼一個奇怪而奸險的眼色。如果魔鬼魚計畫能夠實施,那麼我們買通安/拉稀或許還可行一些。其實,剛剛那個眼神暗示的就是安/拉稀。卡爾和赫爾姆斯已經苦苦工作了一個月,最後才等到麥科恩的決定。卡爾說:「時刻注意你的語言。我們已經為自己打下了堅實的基礎。『顛覆軍隊統帥讓他們和卡斯特羅反目為仇。』兒子,你告訴我,你將會怎麼完成這個任務呢?你可以武力顛覆一個外國的軍隊統帥,但是你不能控制他的所有動作。如果庫貝拉能夠成功打中卡斯特羅的頭,那麼我們就能引起麥科恩的注意。常設小組裡面沒有一個人敢反對他,所以得到最高長官的支持我們就順利多了。一定要時刻注意自己的言行。」

兩周後,也就是六月十九日,傑克·肯尼迪給特別小組發了一份關於古巴的備忘錄:培養反抗情緒,刺激背叛,滋生動蕩的局面。

「製造動蕩的局面,」卡爾說,「會讓我們得到更多認可。」

卡爾對赫爾姆斯的看法從來就沒有這麼好過。他告訴我:「傑克最擅長做這種事。搞定安/拉稀需要花很多精力,赫爾姆斯還有你我都知道庫貝拉過去是一個多麼善變的人,但是他也知道我們必須結果卡斯特羅,否則第三世界的領導者將會做出錯誤的判斷。赫爾姆斯充分地看到了這件事的重要性,而且這件事的成敗還關乎著他的未來,因為他肯定會成為麥科恩的繼承人,不過這還不是百分之百確定的事,如果他選擇輕信庫貝拉,那就太冒險了。」

「是啊。」

這一整個夏天,我都在想自己的直覺是不是影響了我的想法,我也禁不住想每個人或許都有失控的時候,我花了一周的好時光去想這麼一個簡單的問題。「阿蒂姆在哪裡?我想知道他現在在什麼地方。」卡爾說道。

亨特不告訴我,他說:「我不能犧牲其他人的安全。」有報道說阿蒂姆和卡洛斯·馬塞洛以及塞爾吉奧·阿卡沙一起待在新奧爾良,還有的說他在美國陸軍貝爾沃堡、在瓜地馬拉、在哥斯大黎加、墨西哥、美國邁阿密、西班牙馬德里、委內瑞拉以及尼加拉瓜,各種說法,最後沙威·福特斯證明他在尼加拉瓜。在索莫查仁慈的支持之下,阿蒂姆正在訓練一群幾百號的古巴人,訓練經費是由情報局出的——或者不是,這件事我只能自己查清楚了。卡爾詢問夏洛特這個問題,夏洛特回覆說:「你想想這些人,比爾·波利、霍華德·休斯、約瑟·阿里曼、路易斯·索莫查、普里奧·索卡拉斯、亨利·魯斯、卡洛斯·馬塞洛、桑托斯·特拉菲坎特,或者理查德·尼克松的朋友們,就這些,你自己好好挑挑吧。上帝把阿蒂姆引向金錢,而霍華德·亨特可能就是那個引路人。我跟曼紐爾·阿蒂姆不同,我的心裡沒有上帝,霍華德心裡也不見得就有上帝。上帝藏在我的意識里,他問我:這件事值得堅持嗎?阿蒂姆指揮著三百號人,命令他們行軍上山又下來。而你、我以及你那在外面的兒子,我們應該互動。你明白我是支持你的,我們必須採取行動完成那件大事。」

但是,那是新聞。夏洛特已經查遍了整個古巴,已經把美國情報局和蘇聯國家安全委員會在古巴的事情摸得一清二楚了。卡爾說:「我們得想想為什麼夏洛特會到這裡來。」

一直等到八月初我們才有機會和休一起吃頓晚飯。我一直想著基特里奇會來,心裡十分高興,但是最後卻得知她在緬因州的自留地。蒙塔古的廚師梅琳達給我們做了烤牛排、約克郡布丁,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還有一大瓶奧比昂庄一九五五年的紅酒——不知道那年的紅酒是不是叫作「記憶的玩笑」?

我們還沒入座就看到餐桌上放著一瓶格蘭菲迪威士忌,眼前瞬間一亮。夏洛特此時心情也不錯,還放著俏皮的唱片,即使是赫爾姆斯也會沉浸在這美好的情境之中。「除了獨處時會咬唇,他還是很不錯的。」就因為我父親這句難得的好評,赫爾姆斯樂得大叫。而我輕易就想到夏洛特會說:「如果讓卡爾·哈伯德穿過一片森林,那每個人都要為樹喝彩了。」我希望他永遠不要來評價我。當他指出別人的缺點時,他的眼神總是帶有那種遙遠的微光,就像是牙醫把鑽孔伸入口腔準備處理牙齒時,病人眼中隱藏不了的那種眼神一樣。拉斯科院長詳細檢查之後才進來:「如果天上有雲的話,我們是不可能向前的。」尼克松的遭遇更不好。「明明是個惡魔,可我們還願意注視他,真該為此頒個獎給他。」艾森豪威爾是「一隻充滿能量、正在上升的氣球」,而肯尼迪是「一個善於撒謊的人,但是他卻能做好一個國家的元首」。

羅斯很快就獲得了大家的關注。今晚,夏洛特很開心,並和我們分享了一個故事。

「你們已經知道了阿諾德那個藏了一半的秘密,是不是?」他問。

「是的。」我說。

「我不知道你們怎麼能夠忍受得了,」卡爾脫口而出,「羅斯不就在酒吧待了一晚嗎,怎麼就被帶到了警察局!」

「當然,羅斯是在冒險,」休·蒙塔古說,「但是他可能不是在酒吧,也許他是去了一個土耳其風格的浴室,又或者是在酒店誤入了他人的房間。但是,我相信阿諾德,雖然他身處自己釀造的危險之中,但這也讓他變得更機警。這一點,值得我們所有人學習。」

這話聽起來好像說他並不機警似的,我父親有點不耐煩地問:「幹嗎要提起他的名字?」

「因為你們的輕率,所以我透露點消息給你們,你們兩個都必須發誓不把這件事說出去。」

「那就發誓唄。」卡爾說著,舉起他的手。這個手勢可以說是下意識的,我在很多場合都見過。

「那就發誓唄。」我也這麼說。

夏洛特說:「我把它叫作『羅斯的突襲』。幾個月前,他來諮詢我對他的發展前景有什麼想法。『你也許沒有前途。』我回答,我不想浪費他的時間。『羅斯,你可以走得更遠,條件是你得儘快找個妻子。』『你會對哈利·哈伯德說同樣的話嗎?』他問。我說:『當然不會,他既沒有雄心壯志,也不是同性戀。』」

我沒有作出任何反應,夏洛特意會之後繼續說。

「好吧,我不再說那些本該由羅斯來說的讓人泄氣的傷心故事了。羅斯的秘密就是一個地牢,他在裡面一點也不開心,他想衝破地牢。他說他感受到了自己對異性的『下意識悸動』,我告訴他,建立一個新的習慣或許是一件好事,『性,對那些只對底線感興趣的人來說,只是一種在熟悉通道里的摩擦運動罷了,沒有意義卻讓人舒服』。『我應該先從妓女身上下手嗎?』他問我,因為他很快就想到通過和與人亂交的妓女建立聯繫,他就可以追趕上走在他前面的人。

「『你還是離那些娼妓遠一點吧,』我說,『說實話,如果你這樣做的話,你那猶太人的性格可能忍受不了別人的嘲笑。』『從性中我已明白了這一點。嘲笑,我已經習以為常了。』羅斯回答說。『話是這樣說,但是如果你和娼妓有關係的話,那麼你永遠都找不到那種不僅適合你同時又適合情報局的女人,如果你還想獲得提升的話。』他說:『好吧,或許你是對的,但是,正派又很好的女人是不會對我有興趣的。』我回答他說:『胡說,這世界上沒有比征服別人更讓人開心的事了。』他說:『你在引用薩德侯爵的話。』我說:『確實,我是在引用他的話。』然後我們倆都哈哈大笑。我告訴他:『你應該尋找純潔的女人並試著在她身上培養新的習慣。』『你的意思是找一個處女?』他問。『為什麼不呢?我相信這樣才更適合你。我想到了一個人。』我說。『她是誰呢?我有沒有見過她?』他迫切地問道。『可能偶然見過。幾年前她從南美洲回來幫我的忙,就在你樓下。她很聰明,但是不太符合這一行的要求,所以我鼓勵她從情報局辭職,之後又把她安頓在國防部,現在她為拉斯科工作。』羅斯對那位女士的工作背景很感興趣,可見他是多麼有野心!『她這個人怎麼樣?』他問。我告訴他,『一個經常去做禮拜的人,普通得就像一封郵件。』『聽起來像是一場相親呢。』他說。『本來就是。我們不想浪費對方的時間,這樣不好吧?你們猶太人常在猶太人聚居區結婚是嗎?你肯定也有這樣的信仰吧?』他回答:『是的,但是新娘不能是做禮拜的人。』『對,但是你並不算是一個純正的猶太人了,不是嗎?』我反駁他說。他說:『是,不純正。但是情感很深。』『有多深?』『噢,最起碼是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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