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部 貓鼬戰術 第十六章

瑪麗蓮·夢露是被謀殺的!我想每個人都能得出這種瘋狂的結論。無論如何,我並不希望與我父親談論貓鼬計畫,幾個月來我一直在給基特里奇寫信,開頭總是說「我不太想說我們最近的進展情況,而且也沒有太多需要彙報的」,然而,接下來我還是會向她解釋我們的小規模襲擊。

幾乎每天晚上,我們在邁阿密或基斯的一兩艘船都會偷偷進入古巴海岸的匯合點,過去幾周里已經有大約二十艘船冒險往返了。現在我說一下關於我父親對母艦的看法,哈維得到了一些快艇,能夠為登陸方裝載大型的汽艇;我們還派出了兩艘海軍巡邏艦——「雷克斯」 號和「雷達」號,當作我們的旗艦。每次我在碼頭看到它們時,它們都刷上了新的顏色;上一次見到它們是孔雀綠的夾板、碧綠色的船體,現在可能已經塗成了茶粉色的夾板和白色的船體。這些都是因為哈維想讓我們的船隊看上去更像遊艇而不是炮艇。船上裝載的物資包括大炮——四十毫米海軍加農炮,五十口徑機關槍和無後坐力的武器,五十七口徑的來複槍,兩艘旗艦上還裝載著一輛組裝的起重機,一旦組裝好,就可以升起或降下我們的一百二十馬力船(艙內為玻璃纖維),以保證我們的船隻最快速地沖向岸邊。哈維將這些參戰的人登記在尼加拉瓜,掛靠在一些避稅公司里(這些避稅公司都是依附於索莫查的船舶公司),這些船的入港費由海洋紅樹林公司收取,而這個公司又屬於贊尼特下屬分支的管轄範圍。「我能夠用這個一百八十英尺的船玩一場騙局。」哈維說道。古巴船員的薪水由基維斯特的一家罐頭廠負責,我很想滿足基特里奇對細節的要求,但是寫信給她讓我覺得很有壓力。我一直在思考如果夏洛特發現我們互通書信,那該是一場怎樣的災難啊!那一定可怕極了吧,除非他選擇跟她離婚(我會娶她)。但如果是其他情報局的人而不是休·蒙塔古發現了我們的書信又該如何呢?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我想基特里奇和我應該會繼續通信,但為了安全起見我們會更加謹慎小心。如果這種危險足夠吸引她,那麼我願意承擔這份風險,反正哈利·哈伯德的靈魂已經滿負重擔了,又何必在乎這一點呢,我會繼續告訴她更多的消息——我總是告訴她更多的事。

為了掌控局面,哈維把每個關係網都建立在獨立的細胞群上,他喜歡讓各個「細胞」分開,最終傳統意義上的間諜往往只參與其中的一環。例如,我們在哈瓦那的財政部安排了四個會計,工作幹得非常出色:他們成功地挪用了足夠的政府資金來支持我們在古巴的大部分行動。我可以想像卡斯特羅在他桌上堆積如山的文件中尋找一份特殊的文件,但是他永遠都不會找到他所需要的,因為他的私人秘書已經將這些都交給我們了。在我的夢中,古巴不斷地壯大,讓我不得不懷疑這個國家究竟是怎麼回事,古巴的混亂恰好成了它的實力。古巴已經如此混亂了,所以無論我們再多做點什麼也只是杯水車薪,這就是為什麼卡斯特羅的DGI可以運轉,而我們如此謹慎的情報人員卻無法控制JM/WAVE中的大多數古巴人。我們偶爾的突襲成功,那些流亡人員在返回邁阿密的路上,都迫不及待地開起了未經允許的新聞發布會來吹噓他們的功績,接著在「小哈瓦那」的西南部八號街遊行宣揚,古巴婦女盲目地崇拜著這些人,在他們走過的路上放滿了棕櫚葉。哈維,盛怒之下削減掉所有突襲者的薪水,但是一個月左右,他又只得恢複發放他們的薪水。我們幾乎不允許JM/WAVE的古巴人同不正規的流亡者勾結在一起,即使如此,我們還是痛失了我們最優秀的船夫。我們不支持他們大肆宣揚,但他們卻懇求我們,他們認為,有力的宣傳等同於思想戰爭。

我願意寫信告訴基特里奇關於羅塞利的事情,整個春天和夏天他都很活躍,但他的冒險行為卻一直毫無所獲;我們給他的藥物也已經到了他最終的接觸對象手中,但是沒有下文,我們聽到的解釋就是:「時機還未到。」那些服務生每個晚上都在焦慮中度過,不知道菲德爾會不會在午夜突然光臨餐廳,我很同情這種誠實的恐懼。無疑這些情報人員最終只是將這些藥物沖走,鳳尾魚(即「魚子醬」)哪兒也去不成。

有時我會寫信告訴基特里奇關於蘭斯代爾和哈維之間的鬥爭,雖然這些鬥爭並不足為奇。哈維稱呼蘭斯代爾為「全美國的天才男孩」「花生頭」「萊爾阿布納」「怪人」「非常傑出的人」。相反,蘭斯代爾卻對哈維充滿了抱怨:「同比爾·哈維工作不可能有所收穫。如果我需要對某一件嚴肅的事情做充分的預估,那麼我能得到一個只有一句話的備忘我就已經覺得很幸運了。如果我說我想知道更多,那他一定會說:『將軍,我不打算事無巨細滔滔不絕地告訴你。』曾經我到他的桌前,看著哈維的眼睛,天啊,我當時真想揪住他——幸好我是個不喜歡動武的人。『比爾·哈維,有話直說,』我告訴他,『我不是敵人。』——這根本就不起作用,一點作用也不起。你想聽到他的回答嗎?他抬起他臃腫的腿,扭到另外一邊,當著我的面放了個屁。」

「放屁?」我問了一句,似乎想要確認這事一樣。

「對,他放屁了,散發出難聞的氣味,只有莎士比亞式的壞人才給我更鮮明的厭惡感。比爾·哈維是個多麼可怕的人。他摸著他的腳踝,解開他的護套,開始清理他的指甲。真是讓人無法忍受。」

蘭斯代爾一邊說著,我一邊不停地點頭,表示我在認真傾聽。但我沒有回覆,我不知道說什麼才能夠不背叛哈維或者我自己,或者聽起來不同情蘭斯代爾。我也意識到他根本就不需要我的回應。假設我是一個連接點,然後開始這份聯繫人工作的話,那我就只是一個分號,讓那些分散的聯繫很好地隔離開而已。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