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部 貓鼬戰術 第十章

一九六二年四月十四日,六十個突擊隊傷員回到邁阿密,那天我也在,但是我一直沒走出國際機場。哈維下令,JM/WAVEW的全體成員一律不得現身,除非有特殊任務,原因是我們的古巴情報人員大多可能會向他們的朋友指出我們。

如果我提前知道基特里奇會去那裡,我一定會違反命令,然而,現在讀她的信,我對信中的語調頗為不滿——她對肯尼迪兄弟的印象太過深刻。

我們沒有多少時間來思考這個問題,兩天後,一個便籤條通過小袋寄到了我的手裡。

1962年4月25日

哈利:

原諒我改變了與你通信的方式,但是我只是想能夠連夜聯繫到你。這些人中的悉尼·格林斯特里特今天晚上過來吃晚餐。之後,在我同格林斯特里特夫人談話時,悉尼和休·蒙塔古陷入了爭執。我並不常聽到我的丈夫提高聲音說話,但這次我很清楚地聽到他說:「你一定要帶上他一起,這事就這麼定了。」

我確定你就是上述所指的那個人。回信。

哈德利

基特里奇用小袋傳遞消息時偶爾會用這個名字,這裡的悉尼·格林斯特里特一定就是比爾·哈維了。夏洛特提到野蠻的比爾·哈維時總是會說他「這個胖子」。

基特里奇的留言給了我提醒,所以第二天早上通過LIHOPEN接到電報(上面的簽名是GRANDILOQUENT)時我一點都不驚訝,只見上面寫著「通過seek打個電話」,於是我又通過保密電話聯繫上他了。

「我又給你謀了個差事,」他一開始就如此說道,「我保證工作量不會太大。」

「但我有個疑問,」我回答道,「為什麼選我?」

「因為我知道了你為卡爾做事。非常好,你從未留下半點痕迹,所以我需要像你這樣能夠保守秘密的人。這次的事與你之前做的很類似,只是管理工作需要做得更好。」

「明白了。」

「目標還是拉斯普廷。」

夏洛特希望我能明白他所說的,這是一種進步。拉斯普廷只能是卡斯特羅,除了他還有誰遭受過這麼多次的生命威脅!當然,我們真的沒有必要說得如此隱晦——我們用的可是保密電話——但是夏洛特習慣使用暗號。

「那個胖子很悲慘,」他繼續說,「他知道我將你安排在他身邊,但是他會習慣的。他最好習慣。」

「我有個問題,這次的行動是你主導的嗎?」

「我和老提勒斯共同管理整個組織。」

「麥科恩同意了嗎?」這麼問不太恰當,但是我覺得他會回覆。

「別提麥科恩那個傢伙了。上帝,他根本不具備這個能力。」

我沒必要問到蘭斯代爾,休·蒙塔古不會邀請蘭斯代爾的。「這次的代號是什麼?」我問道。

「『鳳尾魚』,五顏六色的鳳尾魚。胖子是紅色的鳳尾魚,你是綠色的鳳尾魚;我是藍色的鳳尾魚,拉斯普廷是灰色的鳳尾魚。你很快會見到鮑比僱傭的那個人——約翰尼·羅爾斯頓,他是白色的鳳尾魚。」

「你覺得『觸身式橄欖球』怎麼樣?」我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他,當然我們使用的是安全電話,只是考慮到夏洛特的習慣,我並不想使用他的真名。

「就那麼叫他吧。很好,觸身式橄欖球。他並不在乎,他只想讓每個人『產生結果』,但不要蜻蜓點水敷衍了事。」

「明白。」

「你要全程陪同紅色鳳尾魚參與這次冒險,他喜不喜歡並不重要。」

「他每次都會叫上我嗎?」

「如果他不想跟我有任何不愉快的話,他會叫上的。」

說完,他就掛了電話。

我沒有太長的時間等待,我知道哈維今天在總部(贊尼特),很快我的電話響了起來:「你吃過午飯了嗎?」他問道。

「還沒有。」

「那就不要吃了,過來停車場見我吧。」

他的凱迪拉克停在那裡,發動機早已啟動了,我恰好提前一點到——有時間給他開車門,他咕噥了一聲,並作出手勢讓我先上車坐過去。途中,他一言不發,糟糕的情緒顯露無疑,就像體味一樣明顯。

當我們到了里肯巴克堤道前往邁阿密海灘時,他才開口說話了:「我們要去見一個叫羅爾斯頓的人,你知道他是誰嗎?」

「知道。」

「那就好。我們到達之後,你不要說話,我來說,明白了嗎?」

「明白。」

「做這份工作你並不合格。但你知道,有人把你交給了我,在我看來這就是個錯誤。」

「我會努力改變你的看法的。」

他打了個嗝,說:「把那杯馬提尼遞給我好嗎?」

走在邁阿密海灘的柯林斯大道上,他再次開口說道:「你不僅要閉緊你的嘴巴,而且不要把你的眼睛從這個油腔滑調的傢伙約翰尼·羅爾斯頓身上挪開,你盯著他看就像盯著一坨大便看一樣。如果他動你也要跟著動,你就一直想著你能把迷幻藥潑到他的眼睛裡,千萬不要說話,否則他就會知道這只是冷了的一泡尿。」

「現在我明白了。」我說。

「我並沒有冒犯你的意思,但我只是覺得你沒有經驗而已。」

羅塞利住在嶄新的遊艇上,停泊在印第安溪上,經過楓丹白露和柯林斯大道就到達了。它旁邊停放的是一艘全新的三十英尺長的巡洋艦,巡洋艦上還帶了航行駕駛台。一位五十歲左右的男人(身材修長,皮膚呈古銅色,五官端正,一頭銀髮)坐在遊艇的甲板上,當他看到凱迪拉克停下時,他站起身來,穿著白色的T恤,白色寬鬆長褲,光著腳說道:「歡迎!」我留意到這艘遊艇叫懶惰女孩二號,巡洋艦閃電三號停泊在此。

「我們能不在大太陽下說話嗎?」哈維走到甲板上問道。

「進來吧,歐·布萊恩先生。」

遊艇的客廳超過三十英尺長,塗著近似皮膚的白色,就像楓丹白露的套房一樣。房間的地板上鋪著地毯,擺放著波浪線形的傢具。兩個小女孩身著粉紅色和橘色的背心,黃色的裙子,白色的高跟鞋,背對著琴鍵,坐在白寶貝鋼琴前。她們有著一頭金髮、小麥膚色,嬰兒般的皮膚和厚嘴唇;她們近乎白色的口紅流光溢彩,似乎在說她們可以盡情地親吻你們,因為她們再擅長不過了。

「去看看特里和喬安。」羅塞利說道。

「姑娘們。」哈維並不打算在她們身上浪費口舌。

就跟提前安排好的一樣:姑娘們既不對我微笑,我也不對她們微笑。我感覺我一言不發也沒什麼不好,只是我的老闆給予我那樣的評價著實讓我心裡不痛快。哈維朝著特里和喬安的方向微微抬了抬下巴。

「姑娘們,」羅塞利說,「去甲板上吧,曬得更黑點,你們願意嗎?」

她們都走了,哈維坐下來,靠到一張大大的圓形扶手箱的一角,然後從他的手提箱里拿出一個黑色的小箱子。他一邊打開箱子一邊說:「我們談談吧,我是有事才來你這兒的。」

「完全理解。」羅塞利回答道。

「如果你身上帶有電線之類的東西,最好脫下來,舒服一點。」哈維說,「如果你在這裡安裝了任何錄音設備,你就是在浪費磁帶,這個黑匣子會干擾所有的接收信號。」

設備里傳來不算悅耳的電子嘈雜聲,似乎在說哈維說得對。

「在此事之前我不介意你同誰打交道,但從現在開始,你必須與我合作,別無他人。」

「同意。」

「你答應得太快了。我有一些問題,如果我不滿意你的回答,我會中斷跟你合作這個項目的。如果你泄露了風聲,我就把你扔到狼群里。」

「聽著,歐·布萊恩,不要威脅我。你能做什麼?殺了我嗎?我可不是沒有去過地獄的人。」他點點頭,表示對自己說的話堅信不疑,又說道:「喝點什麼?」

「我不需要,」哈維說,「謝謝。我再重複一遍:我們知道你為什麼在此,你八歲的時候非法進入美國,你的名字是菲利波·薩科,你現在需要的是一個公民身份證。」

「身份證是我應得的,」羅塞利說道,「我熱愛這個國家。這個國家數以百萬計的人有公民身份證,但他們卻看不起這個國家。可是我,雖然沒有護照,但是我愛這個國家,我愛國。」

「不要欺騙我,以及我代表的人民。如果你敢耍任何花招,我會把你驅逐出境的。」哈維說道。

「你不要這麼強硬地說話。」

「你是寧願我背著你說話嗎?」哈維問道。

羅塞利笑了,他自娛自樂了一會兒。

「我猜,歐·布萊恩先生是一根十分鋒利的刺。」

「我會讓你見識厲害的。」

「喝一杯吧。」羅塞利建議道。

「來一杯馬提尼,倒點蘇格蘭威士忌加冰塊,然後加入杜松子酒。」

「先生,你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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