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豬灣之戰 第二十一章

大約是八月中旬,亨特開始為他籌謀已久的計畫採取行動了,我們那些領導就把他們的指揮部轉到了墨西哥。這是情報之眼為即將到來的運動實施的一項必要偽裝,也正是亨特所支持的。他的孩子們在結束蒙得維的亞的學期任務後,立即就和桃樂絲一起回到了美國。我覺得邁阿密的住宿問題一定讓他很頭痛,因為好點的地方都收費太高,現在他和桃樂絲可能已經在墨西哥城找到了一處別墅,這裡不僅可以解決他的住宿問題,同時還能夠讓他大展宏圖,就跟當時在蒙得維的亞一樣。

回到贊尼特,我就搬到了一間有窗戶的面積更大的辦公室里,負責政治行動部門。儘管這窗戶外面只是一片延伸到鐵絲網、警衛室和大門的雜草坪,還能看見路邊一棟棟隸屬邁阿密大學的現代平頂建築。不管怎樣,這也是我第一次升職。

除此之外,這份新工作卻沒有其他福利了。現在除了我自己的工作職責,我還得同時監視亨特未完成的任務,包括維護與每日乘各種船隻抵達邁阿密的古巴人的公共關係。自從我們同邁阿密的報社建立合作之後,他們每幾個禮拜都會撰寫特輯,介紹古巴人是怎樣坐著粗製濫造的筏子從哈瓦那偷渡過來的。這些筏子有些僅僅是用長二寸寬八寸厚的木板和油桶捆紮而成,偷渡全程是從哈瓦那港口到邁阿密,全長一百八十英里;其中還有大部分人是經由墨西哥至聖多明各的空中航線偷渡而來的。在一個沒有月亮的夜晚,我正坐在La Nevisca的露台上,趁著微弱的星光,我隱約看到一艘載滿人的汽艇和兩隻筏子駛向大海。第二天早上,那隻筏子又再次浮現,上面有個年輕人,他兩個禮拜前在我這裡註冊過,是個很有魅力的古巴人,頂著一頭捲髮。他對我咧嘴一笑,好像他只是剛剛才抵達一樣。當然,我還是無法抑制住內心的騷亂——我只是希望亨特能更好地簡要介紹我。在我看來,軍事活動的最大亮點就在於做出簡要精準的決定。

與此同時,亨特一直通過電報和電話同我保持聯繫。儘管他現在是在墨西哥灣的另一邊,但他仍然想要掌控轉交給我負責的工作。現在我名義上是掌管他的情報員招聘工作,但我們的大多數招聘面試並沒有帶來可靠的「回報」。要招到想為我們工作的間諜並不難,但應聘來的都是些愛說閑話之人、學生空想家、小癟三、不景氣的皮條客、邊緣商人、新來的古巴店主、各類船夫、古巴軍隊的退伍士兵、美國軍隊中的古巴裔美國人等,在這些人群里我們能招到幾個合格的間諜呢?即使是所謂的古巴記者、律師、商人和革命家,他們又能給我們帶來多少準確的信息呢?「我們招來的間諜,」正如亨特說的那樣,「向我們提供的信息都是他們認為我們想聽到的東西。」

此時正值八月,是加勒比海盛行颶風的時節,卡拉·奧喬開始在霓虹燈里植入西班牙語標誌,新來的入境者睡在我們位於邁阿密市中心的招募室里;情報之眼在贊尼特員工中流傳起一本手冊,裡面列著邁阿密區域內一百多個流亡組織,但自從我們在贊尼特編撰了一份同樣的手冊後,這便成為了我們裁員的一項依據。我也在委員會會議上與其他的案件負責人一起討論制定出一些可行性方案,將這些流亡人員打造為自治群體,讓他們自己清除出該組織中卡斯特羅的間諜。聯邦調查局報道說,DGI的人手大概有兩百(這則消息已經在贊尼特內部流傳開了)。這也就是個內部的玩笑,因為這個數字早在三個月之前就已經在流傳了,而且接下來的時間裡調查局仍然會談及在邁阿密狂亂奔走的這兩百位DGI。

然後,在九月上旬,我又收到了另一封被膠帶粘牢的信,這封信依然是密封在情報之眼的袋子里。

信的開頭是這樣的:

我附上這封來自鮑比·馬休的信,如果你不能把它藏在一個足夠安全的地方,那就毀掉它。我還有備份。

親愛的哈利法克斯先生:

這封信是要通知你,我已經會見了黑手黨內部一位備受推崇的大人物,他稱自己為約翰·拉斯頓。因為他要收回自己的徵用投資,所以毫不誇張地說,這對他來講是很有刺激作用的。

我很自然地作為富人代表加入了午宴,這些富人願意為這一權威行動支付15萬美金。但是,拉斯頓確實有些刻薄,他拒絕了邁耶·蘭斯基。「邁耶定價太高了,」他說,「同樣的職位要100萬美元。」

「是的,」我向他保證,「但你一旦成功了,你就得收斂,否則你願意成為一個不得不向邁耶·蘭斯基要錢的人嗎?」

既然我錄下了這段對話,那我就直接把剩下的也抄錄下來給你聽吧。

R:我要怎麼相信你們的人是有利於這1/50的呢?

M:我們將會把它放在第三方。

R:為什麼要這麼做?

M:因為我對這個國家強烈的責任感,我聽說你也有這樣的愛國之心。

R:我的愛國之心使我想要獲取我的公民身份,讓你們的15萬美元見鬼去吧!我要的是那些公民證書,我受夠了那些移民官員了。

M:我們可以安排給予你公民身份的證件。

R:是啊,以前我可是被出賣過的。

M:認可你的公民身份這件事是無法提前給你承諾的。但事成之後,你就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了。

在和拉斯頓共用午餐的錄音帶出現了幾分鐘的故障,可能是我把墊層壓得太緊了,下次得避免出現這種可悲的失誤了。

儘管我無法詳細複述這一段出了故障的錄音內容,但我能向你保證,我盡我所能使他相信他能夠依靠「我的人」得到他想得到的。

孩子,我們就到這裡吧。永遠不要相信馬休,他是個狡猾的老手,知道怎麼藏起自己的狐狸尾巴。我懷疑錄音出故障的那段是被他動了手腳,而且我猜這切掉的錄音里涉及他所代表的「富豪大亨」就是情報局。很明顯,讓拉斯頓介入這件事,對馬休是有利的,因為我們機構的地位會幫助他更容易地獲取公民身份(但是,誰又知道呢,我們可能跟移民局會有衝突)。在任何情況下,一旦馬休還原了這份錄音帶,拉斯頓就要擔負起責任並同意入伙。然而,他確實告訴馬休,他想見一下「跟你說話的那個傢伙,我想同上等人握個手」 。

這封附件僅僅是給你提供些建議。如果有什麼內容引起了你的興趣,你就去著手調查吧。另外,我真的很好奇拉斯頓的真名到底叫什麼。

哈利法克斯

第二天早上,我收到一份來自夏洛特的加密便箋。

Buddhists發來報告說,長發公主的一位貼身助手約翰尼·羅塞利在比弗利山莊的Brown Derby與羅伯特·馬休共進了午餐。不幸的是,目前還沒有可靠的信息來源,看來這是最吊我們胃口的一次神秘會見了。

GREENHOUSE

「可靠的信息來源」就是這段錄音。很明顯,聯邦調查局能做的也不過就是記錄一次午宴內容。然而,在我父親給我的這份任務中,休·蒙塔古也算是幫了我一個大忙。我又一次下樓去了大堂,得到了進入VILLAINS的許可,為了一探約翰尼·羅塞利的究竟,我便徑直衝了進去,結果收穫頗豐呢。

約翰尼·羅塞利,又名約翰尼·羅爾斯頓、羅科、阿爾德或菲立波,於1905年出生於義大利,於1911年移民到美國,在波士頓長大,12歲時就因幫助一名親眷燒掉房子以此來獲得巨額保險金而小有名氣。

1921年第一次被逮捕,原因是兜售毒品。

1925年,菲立波改名為約翰尼·羅塞利,與阿爾·卡朋共同經營白酒出口。

這位據說擅長敲詐、賭博和工會詐騙的羅塞利,加入了西海岸的舞台戲劇員工和電影機器操作員國際同盟會。「二戰」早期,羅塞利和哥倫比亞電影集團的總裁哈利·科恩成為了親密朋友,他藉助科恩的無息貸款買入了提華納賽道,出於感激,羅塞利買了一對由雙星紅寶石打造而成的同款戒指,一隻送給科恩,一隻戴在自己的手上,這兩個男人至今仍然因為戴這兩枚戒指而成為人前人後的談資。

當薩米·戴維斯與金·諾瓦克傳出「激情」緋聞時,羅塞利曾說服這位黑人歌手放棄這段感情——算是幫科恩一個忙,因為在這一時期,諾瓦克是科恩的哥倫比亞電影公司的首席金髮巨星。據說羅塞利這樣警告獨眼龍薩米·戴維斯:「離諾瓦克遠一點,否則你另一隻眼睛也會瞎的!」戴維斯便妥協了。

羅塞利因在電影業敲詐勒索兩百多萬而被捕入獄,服刑三年零八個月之後,於1943年刑滿釋放。出獄後,他成為了拉斯韋加斯和加州南部非法行業的最高協調者。他的這一職位早已被傳聞是黑手黨議會長的山姆·吉安卡納預料到了。

現在羅塞利的新身份是黑手黨的唐喬·凡尼,表面看上去是大使的頭銜;同時他還被叫作銀狐,意指不合群的人——他的家人幾乎沒有和他有過往來,除了他將自己的妹妹送入大學讀書。

體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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