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豬灣之戰 第十四章

我一醒來就滿心悲傷,而且昨晚的宿醉讓我感覺渾身沉重。昨天早上十點三十二分從「頂點」低特權電路傳來夏洛特的消息,幸好——不管我醉沒醉,我待在那接收了夏洛特的消息。

序列號:J/38,761,709

線路:「頂點」專用—公用

收件人:羅伯特·查爾斯

1960年7月12日早上10:29

發件人:伽利略

主題:巴比倫市場

對我來說,你的巴比倫人與誇爾特島人一樣陌生,他們是不是過於沉溺口語才能了?我一直把口語歸為語言。根據我的經驗,負責任的人只允許古老的指南針有一絲偏差;但對智者來說,這項古老的發明就是個廢物。短暫的污染也可以積蓄紀念力量(古老的農業方程式)。顯然,你的巴比倫人居住在其他高山氣候帶。我通常把口語才能看作草莓聖代,保持這份愉快的合作。把一切都高高掛在乾草車上,當滄桑的老人進入這座白色的大廈時,他們會用乾草裝飾大廳嗎?

伽利略

我在辦公桌前坐了半個小時,猶豫著自己要不要行動。基特里奇跪倒在地,休·蒙塔古的陰莖紀念儀式還未開始就已經勃起,這個畫面在我本就憤怒的腦海里揮之不去,我現在已經不知道自己是該憤怒還是該擔心休的精神狀態了,或者應該意識到這只是休獨有的開玩笑的風格。

今天依然有一大堆的工作等著我去做,而且晚上還要處理希德利斯的事。我忽略了夏洛特的信息,人得能夠忍受在長遠的平衡板上搖搖欲墜的感覺。休·蒙塔古指引著我變得堅韌、振奮、仁慈、優雅、奉獻,學會掌控自己的心智,但是他的陰莖勃起了!

而且我還生自己的氣,因為摩德納性慾泛濫。我的過去竟然如此悲慘!我能做的難道只是去找蒙得維的亞的妓女,或者做薩利的可憐姘夫?摩德納評價辛納特拉「紳士、主動、健碩」,把我襯托成了一個慫貨,我甚至都懶得問自己:我是不是一個好的情人?恐怕答案是否定的吧。我真丟盡了哈伯德家族的臉!

我仔細環視了一下我的周圍,這算是我用來修復注意力的程序代碼。這些年我從不介紹我工作的辦公室,那是因為真的沒有什麼好說的。傢具是鐵質的,顏色是炮艦似的灰;牆的顏色通常是白色、米白色、黃色、褐色或者是淡綠色;辦公椅的顏色有白色、棕色、灰色和黑色,上面墊著一張坐墊,而且椅子還是可旋轉的,能讓你從印表機處旋轉到列印紙那;訪客的椅子是塑料的,顏色有黃色、紅色、橙色和黑色;地板上如果不是鋪著灰色油布就是棕色地毯;辦公桌上可以擺放照片,什麼樣的都可以,但是即使我有摩德納一張絕美照片,我也不會擺在那,因為它會比一瓶果醬都要顯眼。我辦公室其中一面牆上掛了一張南佛羅里達的地圖,它對面的牆上是一幅古巴地圖,兩牆之間的隔牆上是一掛日曆,上面是十二張緬因州港口的照片。我還有一個墨綠色的廢紙簍,一張橡木桌子,上面放著一個煙灰缸,門旁立著一面鏡子;還有一架金屬書架,上面有四個架子,還有一個鑄鐵保險箱。檯燈發著熒光,光芒照在一人高的掛物架上。這就是我辦公室的全貌,在中情局,凡是我使用的辦公室都是這個樣子,但沒有一間辦公室的牆到達了天花板。在「頂點」我工作的這個樓層,這樣的房間多達八十個。

有時候我想,辦公室如此裝置的目的是助你集中注意力工作,尤其是當大腦疲勞的時候。我那麵灰色的分隔牆看起來就像一塊變白了的黑板,人在上面書寫了無數次也擦拭了無數次。我又開始工作了,到了晚上我才回覆蒙塔古。

序列號:J/38,762,554

路線:「幽靈」線路—特殊分流

收件人:「幽靈」A號

發件人:菲爾德

1960年7月12日晚上11:41

主題:希德利斯

明白了你的意思,我會更加簡明扼要。

三月四日、五日、八日、十一日均有通話,由洛塔打給藍鬍子,地點分別為新罕布希爾州的康科德、賓夕法尼亞州的哈里斯堡、印第安納波利斯以及底特律。每天一束十八支裝長莖玫瑰,寄達藍鬍子處。對話中涉及兩人的下次約會。

但是,三月十七日二人的語氣突變。藍鬍子在華盛頓的威拉德酒店接到洛塔的電話,但通話記錄的手稿恐怕過於混亂。

洛塔:弗蘭克給你打過電話嗎?

藍鬍子:最近沒有。

洛塔:我昨晚本想帶你去邁阿密海灘。

藍鬍子:真遺憾,我湊巧出去了。

洛塔:希望和你在一起的是個好朋友。

藍鬍子:噢,只是一個空姐同事。

洛塔:(亂碼)

藍鬍子:(亂碼)

洛塔:(亂碼)

藍鬍子:(亂碼)

洛塔:當然是了。你為什麼不想參加弗蘭克在楓丹白露舉行的公開表演秀?

藍鬍子:我早就想去了。

洛塔:弗蘭克在邁阿密待幾天?

藍鬍子:十天。

洛塔:真是個見他的好機會!

藍鬍子:(亂碼)

洛塔:我想安排你我在華爾道夫酒店見面,日期為26號,你能調整一下你的時間嗎?

藍鬍子:當然可以,只是……

洛塔:是什麼?

藍鬍子:日子好遠啊。

洛塔:(亂碼)

剩下的都是亂碼。(1960年3月17日)

三月十八日到三十一日,辛納特拉的公開秀在楓丹白露酒店如期舉行。在此期間,藍鬍子四次往返於邁阿密和華盛頓,不上班時便待在楓丹白露,再沒有與「候選人」通過電話。但是,三十一日那天,藍鬍子打電話給奧拉爾,從中我們了解到,藍鬍子到達酒店不久,巨石陣便帶了一個人進到藍鬍子的房間,並稱這個人為「驅蟲人」,由他拆開電話並重組。藍鬍子對此表示疑惑,巨石陣解釋說:謹慎為上。我們猜測胡佛的電話竊聽器已被移除,而且這也很可能就是三月十八日至三十一日期間,洛塔與藍鬍子的通話記錄缺失的原因。

然而,我們仍然截獲了兩通電話(三月十八日至三十一日),均由藍鬍子打給奧拉爾,這可能是因為胡佛的人在奧拉爾的家(密歇根夏洛瓦市)安裝了竊聽器。二者於三月二十一日的通話可拿來詳細研究。

摩德納:我之前不知道弗蘭克這次選擇表演《變身怪醫》,但是他一進入狀態,威利,他就閃耀了整個亞拉巴馬。你知道嗎,和傑克的地下戀情讓我待在黑暗的角落太久了,現在置身於鎂光燈下,真是美好極了。我愛傑克,但是舞台上的弗蘭克儼然變成了另外一個人,讓我欲罷不能。晚宴時分,我和他的幾個朋友靜靜地坐在那看他表演,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弗蘭克的身上。

威利:與你同坐一桌的都有誰?

摩德納:呃,迪恩·馬丁、德西·阿納茲,這兩人是你認識的明星,可是管他呢,所有人都在看弗蘭克。為了營造混亂的打鬥場面,他咬斷了自己的手指,現場的每一位女性——已婚的、未婚的都願意跟他私奔;等到愛的音樂響起時,現場所有的男性都感動得要哭了。

威利:他唱的是什麼?

摩德納:唱了好多首,《沙里的情書》《瑪利亞》《深深海洋》《剛剛好》等等。唱得真是好極了!最後他唱了一首《世界在我手中》。

威利:那你和他感情復燃了嗎?

摩德納:無所不知的小姐,很遺憾這次你錯了。他迷上了朱麗葉·普羅斯,他倆總是形影不離。

威利:那也不能阻擋他同時向你們兩人問好。(3月21日)

說到這,摩德納突然就掛斷了電話。一分鐘之後電話又響起,是威利打到了楓丹白露酒店,前台告知她墨菲小姐吩咐酒店外電話一律不接。

到了三月三十一日,我們又監聽到了一段長時間通話記錄,由摩德納打給威利。我認為應該呈報給您。

威利:這些天候選人去哪了?

摩德納:離開了。競選活動。

威利:你在紐約沒見他?

摩德納:沒有。

威利:我以為你在三月二十六日去找他了呢。

摩德納:我沒有。

威利:是他取消了見面嗎?

摩德納:是我錯過了飛機。

威利:什麼?

摩德納:我錯過了飛機。

威利:那他怎麼說?

摩德納:他問我怎麼了,我說:「我錯過了航班。我工作太忙了,等到我整理好,就錯過了航班。」

威利:那你和傑克一定完蛋了。

摩德納:沒有。那天之後我們兩個還通電話,我們打算四月八日在華盛頓見面,就在他四月五日結束威斯康星州的預選活動之後。

威利:你這次沒赴約他沒有不高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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