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蒙得維的亞 第八章

破屋

1月26日

親愛的哈利:

你的上一封信真夠讓我煩心的,不是因為妓院的問題。當然,你需要和女人交往,壞的好的,都可以自由地經歷;我承認,你們男人可以自由地探索性愛奧秘並在這個過程中提升自己,這一點讓我既羨慕又憤怒,我只希望你們不是濫情或者放縱。然而什麼才是真正的自由?抓住對方靈魂的權利又是什麼?我竟然認為善良勇敢的人放縱性愛是可以寬恕的,我是在胡說嗎?我是不是聽上去像老派的浪蕩子拉斯普廷?真不知道他和多少個華盛頓女性鬼混過!

總之,我現在還在生你的氣,你先是送了可怕的首飾,而對這東西的歷史卻那麼遲鈍,現在你又像一頭縱慾的公牛一樣來踐踏我的術語。數月來唯一一點讓我開心的就是我的理論體系被信息技術部塵封了,我終於不用再被冠以家庭主婦的名號。因為我真不敢想像萬一我的理論被媒體拿來刊載,那該被踐踏成什麼樣子,你看連你都誤解了這個究竟是什麼。

那麼我再向你解釋一遍,我保證簡明扼要。α和Ω理論中最重要的原則是它們並不等同於靈魂容器,一個極端是不知疲倦地找妓女鬼混、談生意、打棒球比賽或者沉溺於燈紅酒綠的夜晚,而另一個極端則是醉心於哲學或者閱讀。這是每個人都容易掉入的陷阱,所以人們才會那樣理解我的理論。α和Ω就像是兩個什麼都能放的包,你把自己的一部分放進一個包,而把另一部分放進了另一個包。

你說的事其實與這個理論沒有關係,我的意思是這會讓人類性格的複雜性加倍。假設我們兩個人身上都有兩個完整但不同的人格,我們對每一種人格的培養都幾乎一樣,更複雜地去理解就是每個人格的每種特指都與我們通常所想的完整人格一樣複雜。所以,α和Ω不僅神經質,而且還能形成各種不同的神經症(當然人若病入膏肓了,那情況才會可怕)。

好吧,我再假設,Ω從卵子中來,所以它對神秘概念的東西了解更多,比如出生、死亡、夜晚、月亮、來世、因果報應、靈魂、神性、神話、魔法、我們原始的過去,還有很多其他的東西;而α,由充滿前進能量的精子創造出來,充滿野性,忽視除了自身目的外的所有東西,當然,與野心相關的領域也是它關注的對象,如技術、絞碎玉米、修理磨坊,建立權力與金錢之間的橋樑,還有力量等等。

我已經高度概括了α和Ω,也區分了二者的差別,我們應該能夠將它們從錯誤的混淆中區分開來,假裝我們可以藉此來分析個體,前提是我們有這個能力區分二者,然而可惜的是我們沒有。心理學上,我們試圖在圖式的幫助下去理解患者,就像排水系統一樣(弗洛伊德),或者錯誤地假設人只有一個靈魂,廣闊無垠。哈利,我有一種想法——世界上充滿了天才,然而活下來的卻只有一小部分,剩餘的只能在無奈地重複做自己的絕望中毀滅(因為我並不是什麼天才,所以我才能忍受重複地做自己)。但是我必須重申一遍,α和Ω是獨特的個體,每個α、每個Ω,都與其他的α、Ω不同。某個Ω是個充滿藝術氣息的夜貓子幻想家,而另一個Ω,僅僅是一位西西里島人,藍眼睛,棕色頭髮,迷人的風度,除了名字便再沒有相同之處,α也一樣。有時候,α和Ω可以互相借用甚至竊取對方的特性,畢竟二者的關係就如同大腦中不同的的腦葉,它們可以互相影響,或者在竭盡全力超越對方的過程中消耗生命。它們的模型就是婚姻,也許你更偏向於類比共產黨員和民主黨員吧,或者沙皇和布爾什維克——這就是俄羅斯人難過地分開他們,然後整天醉醺醺的原因嗎?你提到的沙威·福特斯就是一個非常好的α和Ω不斷掙扎鬥爭的例子。你自己說的,他有51%與我們同在,還有49%與我們對立,並因此而陷入深深的沮喪。好吧,先生,基礎概念我們已經闡述,接下來說說你的妓院故事吧。你在微醺的狀態下寫道:「在這件事中,Ω很少甚至沒有發揮作用。」這聽起來就好像你碰了狗大便而不願去聞手指,而且你還傻傻地嘮叨α和它的貪慾。天哪,你真做作!如果我語出冒犯,請原諒我,但是我內心擁有一股不可遏制的憤怒。所以,不要玷污我的術語。性是由α和Ω共同參與共同影響的行為,實際上,它們將彼此的作用收為己用,就像兩個人夜晚做愛,彼此撫摸著,互相刺激並逐步走向各自的高潮。但是二者所得的記憶是不同的,所以,你說Ω沒有反應,那僅僅只是在做愛這件事情上不明顯,α起了主導作用,α沒有吸收Ω對於這份經歷的記憶,就跟法西斯主義類似。你自鳴得意地完全接受了你在性方面的另外一半,這正說明了你是個性法西斯主義者,而你自己還渾然不知。這是真的,我很高興我能這麼說。

你有發現我現在報復心很重嗎?我是位母親了,每當克里斯多夫在半夜尖叫啼哭的時候,我就想開口罵你,因為自從你的胸針出現,他哭鬧的次數就增多了,甚至有次我差一點就罵出口了,但我還是忍了回去。咒罵問題亟須我解決。

(一個小時後——我剛剛在喂克里斯多夫)

現在我又喜歡你了。我剛剛餵了克里斯多夫我最好的喜怒無常的奶水,他看上去也很喜歡。我們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直至最後幾乎沒有什麼間隔。他的手指一直輕拍我的乳房,就像一個胖男人在飽餐一頓後摸摸自己的肚子一樣,這還是他第一次這樣做呢。

我突然覺得我欠了你。我能跟寶寶如此甜蜜,都是因為我把所有的怨氣都撒在了給你的信中,同時也深深傷害了你內心最柔軟的部分。好吧,就像休說的:到你堅韌起來的時候了。

我為你保留了一份珍貴的東西,現在展示給你看,你不知道你有多幸運呢!幾個星期前休和我決定多了解了解你所在工作站的領導,於是我們邀請了霍華德·亨特和他的妻子桃樂絲來吃晚餐。噢,天哪,我有很多東西要告訴你。現在,你就等著下一封信吧。我聽到了我丈夫開門回來的聲音。

(午夜過後)

休·蒙塔古第一次在我之前先睡著,現在我可以展示這份珍貴的「禮物」。

但是我不能直接就說到重點,你需要先知道背景。你知道,邀請霍華德和桃樂絲來吃晚餐是蒙塔古計畫的一部分,休永遠不會做沒有原因的事。這絕對不是他的魅力,但是我承認,我也很驚訝自己竟然能夠如此忠誠地陪他演戲,尤其是想到我們剛結婚時他對我的寵愛和順從,但不管我的配合是重要的還是愚蠢的,總之,我為他完成了這項「工作」。你看亨特如今的成就,儘管休不願意承認,但他厭惡這個當代傳奇般的「高調星期四」,他的同事都已經贏得了自己的權力。我從未跟你談起過這個,但是這是場無聲的戰爭,大家都在暗中較勁,不知道誰最終會取代艾倫成為局裡的一把手,這些老男孩團的攻擊越來越頻繁了。

接下來的問題明顯就是誰將會取代他?是個爆炸果汁的軍事專家威斯納,還是迪克·比瑟爾?或者像休·蒙塔古告訴我的那樣,我們都謹記自己是做什麼的,然後繼續收集情報。儘管聯席總想挑起一些骯髒的小紛爭,但是我們從來就沒有打算和人斗,休一直緊隨艾倫的那一派,積極響應間諜和反間諜活動。休覺得俄國人正在準備大規模的間諜活動,例如,柏林隧道可能從一開始就被軍情六處或者克格勃的間諜監控。當然,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我那站在風口浪尖上的可憐線人能找到時間和機會給我帶來柏林情報,畢竟他還有那麼多別的緊急任務。我的父親曾經是多麼的非凡,但是休照樣能讓他躺在床上。

然而,儘管承受這麼多任務重擔,我還是把克里斯多夫帶到了世上,就在去年秋天。「高調星期四」不久後,休就告訴我:「讓我們和一些候選人一起吃個晚飯吧。」

結果,自你走後,三三兩兩知名人士隔三岔五地過來了,頻率大約是一周兩次。休的目的就是在這些成功人士中尋找「志同道合」的盟友,現在他已經基本掌握都有哪些人可能成為下一任局長了。可憐的休啊,他憑藉自身的出色走遍各處,現在卻告訴自己他要開始玩政治了。也許他的選擇是正確的。艾倫一退,下一任領導對休來說十分重要。休現在的角色與他的天賦完美融合,只有像艾倫·杜勒斯一樣的浪漫主義者才能讓休坐到這個位置,如果艾倫更年輕一點,那這個位置肯定要被他自己納入囊中了。你半開玩笑地說起了「幽靈」,噢,親愛的孩子,幽靈!我多次告訴休把它換成「門」或者「大廈」或者「馬廄」,但是全都不是,他就叫「幽靈」,「幽靈」是最高級的。我喝醉了嗎?寫這封信的時候我喝了很多雪利酒,這瓶窖藏百年的雪利酒,讓我愛上了我寫信用的這張木桌子。所以高級的「幽靈」包括了休和艾倫,兩個傢伙都從中得到了滿足。你可以把「幽靈」看作是兩個人的密室,而密室外部的辦公室聚集有大量超級武裝的各類特色人員,還有高級機密文件,這些全部為休服務,這也算是為艾倫的離退做準備吧。他們整個組織少有問題發生,而艾倫的繼任者必須證明自己能夠繼續完善「幽靈」的價值,所以,休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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