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聽著,討厭的技師,你可知道金屬在絕對低溫下具有超導電性?是的,的確不可思議,你在絕對零度的三或四度(那便是零度,老兄——你再不能低了),猜猜會怎麼樣——有五種金屬——不會再多了——成為超級導電體。拿一個鉈指環,那個柔軟的狗屎玩意兒,將其置於華氏二百四十度的絕對溫度中,將一塊磁鐵從指環中心穿過,再穿出,由此引出的電流將會環繞指環長達數月。因此,應用你的新知識吧,找一個女人,將其置於「絕對零度」,訂製一個訂婚戒指(這是婚禮,你這個笨蛋),戒指由老鉈、水銀媽媽、萊繆爾鉛、蒂莫西錫或艾克銦構成,凡材質柔軟、鬼魅巫婆似的金屬元素均可,將其冷卻至近「絕對零度」,使其如那位美麗女子一般冷若冰霜,接著,老兄,準備好你男性的驕傲吧,因為震蕩即將來臨,你只需挺起私處,穿過那個接近絕對零度的指環深入淺出,用力一些,使堅冰融化,哇噻!哇噻!在你那冰冷、堅挺的男性之驕傲繳械之前將其抽出。此時你已建立起電流,老兄,這會使你的女人臣服數月。誰又能說你的私處沒有磁呢?哦啦啦,弗朗索瓦絲,你的trou de merde 讓人難以忘懷,因為它就像我們小時候媽媽做的卡門貝乳酪一樣,布恩基。

媽的,這個噪音,D.J.為什麼一直坐在教堂的長椅邊上徘徊不去?說說你的想法!D.J.在此流連是因為他的秘密磁帶中即將敘述的事情因為披露了某位要人的隱私而暫告停頓,而這個磁帶是要秘密呈給上帝聽的(這便是提前的假設),事實上,繼續挖掘探究吧,身處歡樂之地的戲謔之人,D.J.無法繼續下去,因為他得說說他和特克斯孤獨地走在北極圈上時眼前所呈現的一切,各種異物的根基都在這裡。在北極圈時一切倏然而現,極地冰冠上電離集聚,那些極光區域都是帶電的,老兄,地面電荷大於其他地方,因為信息源源不斷而入,M. E.F.(令人心醉的磁電封地——別忘了)在夜間吸收電荷,布魯克斯嶺的那些狗屁冰峰振蕩不已,電波也因此做出相應調整,每座山峰之上都是冰雪覆蓋,這是晶體振蕩器,環繞著北極圈的是無數的山峰和冰雪之地,看著吧——你們會記得,綠草叢中的親愛的聽眾,小夥子們已經做完早餐,他們已經意識到周圍的好戲正在上演。經過漫漫跋涉,他們還不算太臟,而那幾個中等混蛋和頂級混蛋拉斯蒂的噁心勾當卻讓他們成了同流合污的骯髒之人,老盧克的「特德警官」又讓他們萬念俱灰,直到最後出逃,將狩獵者的準則及誓言棄之不顧,這一切都令他們陷於如此矛盾複雜的狗屎狀態,因為出逃至此對於他們而言好處也是微乎其微的。他們尚未清理自己的管道,還沒有。他們身上依然滿是廁所的活塞孔,如同他們在馴鹿身上所看到的那些累累彈孔,依然滿是分崩離析的內臟、分崩離析的魂靈——這是那些慘遭荼毒的獵物的魂靈,踟躕瀰漫在阿拉斯加的空氣中。特克斯感到自己從此再也不會去狩獵,這個想法對他而言可謂石破天驚,因為他是個天生的獵手,然而,一個自他的天才傳送帶的按鈕處到他的頭骨底部的閃電式跳躍使得他經受了一次思想洗禮。他對D.J.宣布說,他們應當收起武器,把它們扔到樹洞中,然後帶著他們的蘭德爾博伊刀、雙筒望遠鏡和背包上路,穿過森林,翻越高山,只用刀具防身。他們都知道,雖然他這麼說,但這樣的安排之後還是會讓他們打心眼兒里感到恐懼,感到厭惡,會讓他們極度緊張。可是D.J.已經被一場「男兒雄風競賽」所裹挾,又怎會預先想到這些?於是他說:「咱們連蘭德爾也不要帶了吧。」

特克斯答道:「男人沒有刀怎麼行?」

「要麼干,要麼不幹,」D.J.說道,「不要婆婆媽媽的。」

老兄,脫衣舞開始上演,這他媽的簡直就是赤裸裸的挑戰。「那就不帶雙筒望遠鏡了。」特克斯答道。

「背包也不帶了。」

於是沒有睡袋。

沒有食物。

沒有指南針。

老兄,他們的腦袋已經被屎給糊住了。待到貯藏東西的季節來臨,他們卻心懷恐懼,因為他們即將遠離這片土地。他們陡然感覺失重,D.J.甚至能一躍十英尺。如果不是因為清晨寒冷,他今天就準備赤身裸體了。哦,前方的國度廣袤遼闊而又卑劣齷齪。

但是他們還得走回頭路。因為他們快要被凍死了。如果你對布魯克斯嶺的天氣有信心,那你就去親吻自己的熱病性皰疹吧,先生(你很清楚自己是怎麼得上這個病的),這裡的天氣就像個婊子,其私處的灌木叢中冷熱水交織奔流。此刻奔流涌動的是極冷的冰水。如果我們讓它們自己開動起來,它們也就挺身前行不到兩百碼而已,穿越北方的山區,穿過愈加貧瘠的森林,不到兩百碼,穿行於稀疏的北冰洋的樺樹和榿樹之間,黑雲杉幾乎一棵都沒有了。他們蹲坐在林邊,發現自己又來到了林線,曾經攀爬過的山脊就在眼前,光禿禿的,就在他們面前二十碼處。他們登上山脊,俯視下面幽長的山谷,下面的森林更多。然後他們繼續向前,來到了白雪皚皚的群山起始處,山頂都光禿禿的,就像男人的私處,光禿、潔白,一如波浪般的山峰。後面還有更多山巒,再往後還有,延綿的山巒像一支箭,隨著憂鬱的晨起射向山間疾行兩百英里或者更遠,沒人在此處看見過山間的中心地帶,只能從空中得見。目前能看見的只是皚皚白雪,即便此時時值九月,也只能見到白雪,只能見到白雪覆蓋的頂峰,和一片銀白的像沙漠一樣的大地,荒涼的沙漠。這一切在他們腦際迴響,如同盾牌上的寶石,不,這個比喻不妥,還是摒棄不用為好,埃塞爾女士,這一切在他們腦際迴響,如同濕漉漉的手指,放在紐約公園大道上最為富麗堂皇的玻璃大門的邊緣,是的——D.J.可不是白來東方的——那些山巒是插座,是拋物線反射器,是下凡的天神,是共鳴的滾球,萬物傾聽著小夥子們在滿眼寒冰中蹣跚而行。他們知道,基於自己新近發現的法則,他們得稍作折返,他們得回去取鋪蓋、食物、小帳篷、火柴、繩索,媽的,他們不能赤手空拳就上路,他們還得回去取雙筒望遠鏡。他們心中的水庫中再無複雜涌動的狗屁情感,因為天堂之力學是建構在等式之上,赤手空拳進入森林,進入白雪皚皚的群山,孤膽英雄般的前行,實在是毫無必要,倒不如帶些基本裝備和食物上路。前方的九月大地一片潔白!他們依然兩手空空,花費三十分鐘費力減速,自樹上躍下,然後再加速前行,還要留意不能壯志未酬身先死,尚未返回就被灰熊消滅掉。但是此刻他們的確已經上路,他們翻過山脊,再下到森林的溪谷中,然後再次攀登而上,一小時二十分鐘之後,他們到了白雪邊緣,如同箭鏃一般撲面而來的白雪終於射向別處。然而此時太陽已經出來,天氣炎熱,老兄,高達華氏六十五度甚至更高,這是雪中的炎熱,陽光下的雪發出炫目的光,就像水面上的陽光。

「討厭的炫目之光,」D.J.說道,邊說邊行進在懶洋洋、濕漉漉的粉狀雪沫之中,既不是雪絨,也不是雪泥,只是令人腳步沉重,雪有三英寸厚,僅此而已,此處是雪地的開始,幅寬竟達一千英里(或者接近一千英里),向北延伸一百英里,穿過山巒一直延伸至苔原,「討厭的眩目之光,」 D.J.說道,「就像水面上的陽光。」

「媽的。」特克斯道。

「是啊,老兄,簡直就像水面上的炫目之光,凱撒里亞 的希律王 宮殿外面的水面,你聽過嗎?」

「放屁。」特克斯道。

「嗨,你的IQ的競爭力不行啊。」

「去你媽的,才不是呢。我和你在什麼方面競爭都沒問題。」

「和我玩兒你沒戲的,無知的傢伙。」

「那麼,」特克斯說道,「和我說說希律王和他在凱撒里亞的破事兒吧。你說完看我用他媽的凱撒里亞整死你小子。」

「想拉開褲子拉鏈把你那寶貝放出來整死我,你還不夠壯,我看你是等不到這一天了,舔貓咪去吧。」

「我非把你打得滿地找牙不可。希律王是誰?」

「希律王是一個皇家雜種,專干山羊,你這個舔小鳥的混蛋。」

特克斯答道:「我這輩子還沒舔過小鳥呢,不過我準備先拿你來開刀。我要把它咬斷,然後給你老媽送去。」

「哦,老兄,如果你不是這麼丑,倒還是個不錯的同志呢。」

嗨,嗨,他們真的是這麼交談的嗎?一個十六歲,一個十七歲。沒錯,是的,他們是天才,D.J.已經告訴過你了。那些有關同性戀的談話也是真的嗎?見鬼,是的。他們兩個是好基友,可能有時候他們甚至會和對方的女友上床,不過別怕,文雅的聽眾,他們是男人,真正的得克薩斯男人,他們不會在沒有「酷兒」 聚集的街頭彼此騷情挑逗,媽的,不會,他們的那種表達方式只是一種得克薩斯式的親切而已,沒有什麼能比一塊扁平的得克薩斯牛排更為親切。一塊在平底鍋里煎得硬邦邦的薄如紙片的牛排,再佐以麵包,別忘了還有薯條,以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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