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嗨,你說說看——」傑思羅太太說道。她就是那個將要告別青春期、自稱D.J.的奇葩孩子的母親,就是前面「引子1」那幾頁里提到的少年,而這引子此時正在迅速隱退(不知你是否能想起來)。「嗨,你說說看,」她說,「我該拿拉納爾德怎麼辦?他就像一個酒吧女一樣淫穢下流、瘋瘋癲癲。這小子得打屁股,可我寧願去打一隻美洲獅。他簡直壞透了。」傑思羅太太向她的精神病醫生傾訴道。醫生是個普普通通的猶太小夥子,在達拉斯拚命工作,也就是說,他每天得接待八到十位病人,每位五十分鐘,每次都得冷漠地傾聽這些達拉斯娘兒們抱怨丈夫的種種床上癖好。這些男人們要麼就是以前開改裝高速車的,要麼就是打獵的、經營牧場的,再或者就是弄石油的、公司搞裝備的以及跑保險的討厭鬼,切!這些雜種們都一個德性,(傑思羅太太——稱她「死穴」 人銷魂。">傑思羅吧——可能會喘著粗氣如是說道,她的身體就像波旁威士忌酒桶)他們個個都有著血脈僨張的漢子們所具有的一些性癖好。比如說,有的必須斜睨著下面的瞄準器,有的得讓老婆用手槍頂著屁股——那傢伙當然是個警察。倘若這個討厭鬼醫生不是一個為大眾、為社會謀求福祉的猶太好小伙兒,不怕在得克薩斯的核心地帶引起軒然大波,他一定會寫這麼一本關於警察的床上習慣的書。這些南方的渾蛋鄉巴佬警察們儘是些這方面的花花腸子,小子,他們的招兒可多著呢——我讓娘兒們滿嘴起沫子,那渾蛋說,你可別以為那是唾沫。不過,怎麼說呢,D.J.的母親,「死穴」傑思羅,可是一個你從沒見過的金髮小美人兒(她看起來可是和凱瑟琳·安·波特 和克萊爾·布茲·盧斯 年輕時不相伯仲的喲),都是些香氣流轉、勾人魂魄的主兒。她今年四十五歲,可看起來只有三十五歲,舉手投足間風情萬種,淺笑低嗔,操著一半傻帽兒得克薩斯口音,一半邪性倫敦口音,讓人顫慄,催人興奮。她週遊世界,見多識廣,去過孟買的「心痛屋」,還去過布林薩特堡的「自由屋」。她在巴黎和倫敦可是被所有的「一流高手」弄過干過,再不用說羅馬和義大利的那些「上等好槍」啦。她的丈夫拉斯蒂·傑思羅老爹在世界各地都有豪宅,包括得州的達拉斯,「大D」。小子,那些可真是豪宅,我們管它叫「大N」,他媽媽的名字叫艾麗斯。有人在北卡羅來納州發現了她的私處,又在她的家鄉大D找到了她的部分肛門。為什麼呢?為什麼她的這些器官會意味深長地四處爆裂呢?因為啊,老兄,D.J. 的父親,大D拉斯蒂老爹,就有那麼個炸藥棒呢。寶貝兒,他簡直就是得克薩斯的意志力,喲嗬!

這首家庭生活的田園牧歌有沒有激起你的好奇心,讓你血脈僨張,或者讓你嗤之以鼻?別吵吵,艾麗斯·哈莉·李·傑思羅正在向她的醫生傾訴,就是那個得克薩斯的猶太人「冷漠討厭鬼」,其實他的名字叫倫納德·萊文·菲希特·羅滕伯格,而得克薩斯那些腦子好使的人們都把他的名字念成林內特·利文·菲斯特·羅登伯格。

「嗨,猛男,」D.J.的甜心金髮美人兒媽媽——「死穴」哈莉對那個「喲嗬爛蟲小子」菲斯特醫生說,「你能弄明白我那寶貝兒拉納爾德說的那些話到底都是什麼意思嗎?我這個當媽的可是受夠了他的胡言亂語啦。可就算他是個賊,他也是我的心肝兒寶貝啊!可他現在腦子出問題啦。可憐的傷感的小傢伙,就算他像個酒吧女似的瘋瘋癲癲,他也還是那麼風度翩翩,那麼漂亮迷人。」

「哈莉,咱們還是調整一下思維面對現實吧。」毛茸茸的希伯來醫生說,「拉納爾德的風度翩翩和漂亮迷人都已經是記憶中的版畫了,也許還是染色體的蝕刻版畫呢,RNA,DNA,RNA,DNA,一個是左眼,一個是右眼。」

「RNA,DNA,RNA,DNA。」哈莉叨念著。

「事實,」菲希特醫生說道,「是這樣的:您的兒子,拉納爾德,是個身高六英尺的十八歲小夥子,他的小夥伴們認為他非常迷人,同時也淫邪下流。」

「他十五歲時就看薩德侯爵 寫的書。」

「還有,他現在心目中的英雄是癮君子威廉·伯勒,個人認為,我也不覺得那貨有什麼才華,給我一個熱騰騰的熏牛肉三明治。」

「你是說熱騰騰的熏牛肉三明治嗎,利文·菲斯特?」哈莉問道。

「不,我是說威廉·伯勒。調整你的思維,艾麗斯·哈莉·李·傑思羅,是時候徹底改變你的態度了。在你的請求下,我見了拉納爾德,他桀驁不馴、風雅迷人,是個排猶主義者,同時道德麻痹,內心深處鬱積著暴力傾向、焚香傾向,我是說亂倫傾向 ,還蘊結有一系列的謀殺計畫、自殺傾向、開膛圖解、惡魔計畫甚至使用曼陀羅毒草!面對現實吧,哈莉,他是個極品的隱性同性戀者,而不是異性戀者,極有可能是個自慰自足的自戀狂和雞姦者,渾身膨脹著慾望和濫交的因子。」

「他還是有高貴血統的因子的,」哈莉說,「事實上,他的祖先極其聰明,因為我們隨了我母親這一族系,她們來自新奧爾良。」

「新奧爾良?」

「嗯哪,就是新奧爾良,新奧爾良的法國孟德斯鳩家族和巴特·法茲毛特家族。」看到萊文·菲希特依然在費勁地琢磨著她的話,她打翻了他的一瓶尿樣——再見啦,白蛋白!接著她說:「我的羅滕伯格啊,你是個醫生,肚子里當然是有點貨的啦,你怎麼能不知道南方的名門望族法茲毛特家族呢?老天知道,我們可沒有那麼蠢,就連英國的鄉巴佬都不會叫法茲毛特的,也許會叫愛絲拿金吧。得了,你要是連這些事情都不知道,利文·菲斯特,你也不用再對我進行分析啦。哦,老天,你要是個義大利猶太人就好了,那些來自地中海的傢伙們率真質樸、彬彬有禮,留著能讓女人春情蕩漾的小鬍子,不像你,豎著兩道冷冰冰的立陶宛眉毛,你到底是個什麼鳥兒啊?塔木德扯淡者?說話啊,蠢貨,你的活兒怎麼樣啊?怎麼樣,林內特?我現在又表現出攻擊性了是吧?」

「我不會稱之為攻擊性,這屬於典型的認同危機。」林內特說道。

「聽著,小子,我來告訴你孟德斯鳩家族的情況吧。他們有一半葡萄牙血統,一半法國血統,不過這些傻帽血統加起來也只佔我的血統的四分之一,因為我母親的另一半血統便來自阿肯色州騾子——慕利家族,阿肯色州最富有的家族,比阿肯色州的皮茨家族富多啦。他們用防鼠紙來代替防潮紙,貼在『酷炫塞爾』 的畫像上,他們的茅廁太老土啦,當然了,他們是軍人,就連麥克阿瑟家族都曾經拍他們的馬屁呢。至於我老爸,對我媽來說,他只是一個情人,而不是丈夫。他的床上功夫可是相當了得。我嚇到你了嗎,猶太醫生?」

「向我的雞眼膏致意。」

「哦,林內特,你簡直要氣死我了。聽我這個老母雞叨叨吧。毫無疑問,我老爸是印第安人,他的體味就像是陽光下的石頭的味道,我也有這種味道,而且還混合了法裔葡萄牙人孟德斯鳩家族的催情味兒——我的意思是,你應該聞聞我的腋窩,有的人覺得真難聞,有的人可覺得迷死人啦,我當然把它們弄得香噴噴的,哈莉·傑思羅當然不能有酒吧女身上那種要命的味道。我洗得可勤啦,羅滕伯格大夫,一天洗三次呢。我可不能容忍哪怕是一絲絲與我的血統不符的異味,我必須保持我的高貴血統。說到我的高貴血統,嗯,我那親愛的丈夫,大衛·拉瑟福德·傑思羅·傑利科·傑思羅,即拉斯蒂老爹,就有著人人羨慕的高貴血統,我甚至都無法細數拉斯蒂家族的淵源,他們家儘是些元帥啦,私生子啦,牛仔啦,還有一個亡命徒,一個鐵路大亨,一個哈佛教授——上克萊姆城第一位出自得克薩斯的教授。上克萊姆城就在克萊姆斯威爾附近,就是我所說的哈佛。好了,林內特,你就是哈佛的,你就直截了當地告訴我,我該拿拉納爾德怎麼辦?這個孩子,他瘋了。他長得活像演員喬治·漢密爾頓 ,那可是我心中的天使啊!他總是一副沉思的樣子。嗯,拉納爾德身上有點希伯來人的特點,這孩子高大黝黑,神神秘秘,一點兒都不像十八歲。他非要一路疾行,返回埃及。 你知道的,不像你,親愛的猶太人,你這個冷漠的只知道要錢的渾蛋,我想我又該為這一小時支付五十美元了吧。」

「夫人,您還欠我一千一百五十美元。」

「你得幹完那事兒才能拿到錢,羅滕伯格。」

「我會折磨你的,我就喜歡折磨非猶太族的女人。她們的皮膚都白得像脫脂牛奶。嗯,不錯,不錯。不錯,不錯,不錯。」

喂,喂,他們真的就那麼說話嗎?那個金髮小女人,芳香可人的哈莉——她就那麼說話嗎?並且,羅滕伯格還一個勁兒地說不錯不錯不錯——媽的,他腦子出問題了嗎?等著瞧,其實大家都沒有什麼耐心了——你怎麼知道哈莉到底對林內特說了些什麼,而菲斯特又回應了些什麼。等著瞧?你知道他們在幹些什麼。他們在談論特克斯,特克斯·海德,戈特弗里德·「得克薩斯」·小海德,他是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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