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一章 帛書秘笈

一個多小時後,姬順臣終於拿到了他想要的東西,是一件黝黑髮亮的蠟封瓷罐,大肚闊口,腰圓脖子粗,長得跟彌勒佛一樣的,這種類似於唐三彩性質的雙色瓷罐,太平常不過了,周原鄉下的平常百姓家裡,常常拿這種器物盛面盛油。

姬順臣跪了下來,拿刀十分小心地用刀劃開封口,起出封口處的木頭塞子,慢慢地把手伸了進去,他觸摸到了幾把包裹在油紙裡面的絲質的柔軟,還有一些木質盒子的堅硬以後,塞進去的手開始顫抖。

無需置疑,這絕對是佔先生的帛書秘笈!可能還有佔先生先祖的手書筆記,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他沒有想到,占舉會以這種奇特的方式,讓他在尋找的過程中,接受他父親留下的遺存。

姬順臣想,即就是占舉沒有被劫持,沒有莫名其妙地消失,占舉也不會告訴他把秘笈手書藏在哪裡,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占舉在送給他密牘的那一刻,已經預見了他姬順臣會從哪裡開始。

徐道長說得對,占舉不但在挑戰他的智慧極限,也在考驗他這個鄉黨的人格,送他密牘不是送他一個夢想,而是送給他一片對故土的赤誠和希望。

按道理,拿到佔先生秘笈手書的每一刻都是致命的,他不敢保證此時的黑暗中,有沒有窺視他的眼睛,但他敢保證,這個秘笈手書的藏身之處,除了占舉,誰也不可能知道。

姬順臣抱起瓷罐,沿墳崗慢慢地走了幾圈,其實此刻,夜晚的黑暗已徹底包裹了他,他取出瓷罐里的東西,很小心地裝進背包,又給瓷罐里裝了一盒自己早就準備好的東西,重新回到起出瓷罐的地方,把瓷罐輕輕地放了進去,然後掩埋蓋土。

黑夜裡,姬順臣很輕鬆地穿過田野,走了不久,就依稀看到了車馬店恍恍惚惚的馬燈光亮,他加快步伐,跳出有些柔軟的麥田,抬腳踏上了不太平坦的官道。

站在門口的車馬店的掌柜,很快就認出了他,那掌柜提著一盞昏黃的馬燈,老遠便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

「哎呀,鄉黨,兵荒馬亂的,你去了哪裡?這麼晚才回來,揪心死我了!」

「哦,我抄小路去後村看了位兄弟,幾年不見,說話耽誤了些時辰,勞您費心了!」

姬順臣連忙抱拳相告,馬店掌柜如此殷勤,是朝著他那兩塊銀元的面子來的,店後面存車時,早就事先預付給他了。

「哎呀鄉黨,麥地里擦黑出大事了,你走不久,有兩個外鄉人讓人給撂倒弄死啦,死屍首還在地里擺著,店客們都嚇得不敢出門,你倒好,還敢在野地里大搖大擺地走!」

馬店掌柜用手刷地一抹脖子,作了割喉的動作,由於用力過猛,差點抖滅了手中提著的馬燈。

「啊,這怎麼得了,死的是好人歹人?」

「好人歹人,臉上都沒寫字,我怎麼知道,他們傍晚到店裡要了兩碗面吃了,東張西望地,估計不是什麼本份之人。」

「你看見了沒有,是誰下的手?這麼兇狠!」

「誰也沒看見殺人的人,店裡的一個客去麥地里撒尿,褲帶還沒解開,就嚇得跑了回來,嘴打哆嗦說不出來,自家把自家的鞋尿濕了,後來大家跑去地里一看,天哪,出人命啦!」

「甭害怕,這年月,啥事都有,你去開門吧,月亮上來了,我得趕車回家,太晚了家裡人操心!」

姬順臣把背包放在副駕上,前前後後檢查了一邊車子,然後才上車點火,打開了車燈,他看見有人在前擋風的灰塵上畫了個圈,他一顆懸著的心,這才放了下來。

姬順臣伸出手搖了搖,和站在門口的車馬店掌柜揮別,加足油門,駛上了有些蕭條的官道。

不管對方有多麼強悍,從後面偷襲,抹脖子割喉,且一刀致命,他幾乎不用去看,就知道是他手下易進的手藝,這也是他在臨出發前做過的慎密安排,佔先生的秘笈手書非同小可,重要至極,如同性命,誰也別指望知道它的來路。

大凡驚天動地的東西都是天機,天機出世,必帶血光,誰圖謀不軌,誰就得死,沒有選擇。

今天無論是誰盯上我,出手就「殺!」,不用開口,不管你採用哪種戰術,遲疑是最大的敵人,活兒得幹得乾淨利落點,記住,好人不會踩我的腳窩,沒有必要問他們從何而來,要幹什麼?

雖然拿到了佔先生的秘笈手書,姬順臣心裡一點也不輕鬆,回家的路坎坷不平,夜太黑,起伏不定的顛簸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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