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 不翼而飛

「真有這事嗎?鱉蛋發誓去捉鬼,怎麼會心甘情願地給鬼燒鍋?那個鄰家和鱉蛋他兄弟是不是被嚇糊塗了,醒來後胡說八道!」姬順臣問道。

「鄰家是受了些驚嚇,他從梯子上滾下來後還清醒著,一看鱉蛋他兄弟跌昏過去翻了白眼,他上去又是掐人中,又是扇耳光,死活都弄不醒,他這才發了急,連忙連滾帶爬地跑出家門,滿莊子砸門吆喝,說他真見鬼了,最後喊出了十幾個已經鑽了被窩的精壯小伙,提著馬燈,拿著頭撬杠殺豬刀,又從他家牆頭的梯子上翻進了占家老宅,當時占家廚房裡黑燈瞎火,窗門緊閉,靜悄悄地真嚇人。幾個膽大的用鐵撬杠捅開廚房門,舉起馬燈往裡一照,哪裡還有擀麵鬼的影子,早跑啦,他們在廚房裡的井台上,發現了已經斷氣的鱉蛋。」

「哦,這個鱉蛋真的是鬼用涼水灌死的嗎?」鄒教授覺得非常奇怪,灌涼水也能致人於死地。

「是呀!村裡十幾個人都親眼見了,鱉蛋肚子大的像個懷娃婆娘,頭跟前還放著一大木桶剛攪上來的井水,冰涼冰涼的,有人壓了壓鱉蛋的肚子,涼水從鱉蛋嘴和鼻子里直往出噴!」六姐回答說。

「這事的確有些鬼里鬼氣,剛攪上來的深井生水,直接給家畜過量飲用,喝多了也會稀里糊塗的漲死。後來怎麼樣了?人是啥時候埋的?」姬順臣問六姐。

「鱉蛋死的奇怪,看得村裡的人膽戰心驚,逢年過節碰上這事晦氣,膽小的幾個人早翻牆溜了回去,鱉蛋兄弟年齡小,沒膽量在占家廚房給他哥守靈,鄰家取來一條被單,蓋住了鱉蛋屍體,一幫子人在占家院子里點起一大堆干火草,挨個兒跳過火堆,燒了鬼氣,暫時先翻牆退進了鄰家。捉鬼捉出了人命,大家商量著如何給鱉蛋娘交代,老人年齡大了,一時半刻想不通氣死了咋辦?家裡除了嘴上沒毛的鱉蛋兄弟,再沒其他人啦,大前年鬧饑荒年饉,村裡哪還有幾戶齊全的人家。最後商定,等天亮了去請和鱉蛋同門的叔伯過來,再作身後事的商量,沒想第二天就出了怪事。」

「啥怪事?那個鱉蛋起死回生了嗎?你們要是把他肚子里的水擠出來,或許那個鱉蛋當時就能活過來。」鄒教授站起來說。

「不是起死回生,是鱉蛋的屍首不見了!有人說鱉蛋讓鬼推井裡去了,有人說鱉蛋背了一輩子的鬼,這一回讓鬼給背走了!」

姬順臣聽完結果,呼地拍案而起,嚇得坐在他身旁的六姐吃了一驚:

「四少爺這是怎麼了,姐說的是真的,這事陳家莊里老老少少人都知道,占家老宅成了鬼宅,打去年底一直沒人敢進,連隔壁兩鄰家都遠走他鄉搬空啦!姐是不想叫你受虧呀!」

姬順臣扶起六姐說:「沒什麼,我是一時心急,哦,六姐,你的好意我領了,你在陳家莊還有親人沒?過的好不?」

「哎!姐命不好,回來投靠了個男人,和他沒過一年光景,他就……,好歹他還留有三間瓦房,一畝薄地,閨女女婿過來幫種一下,姐一個人的日子滋滋潤潤的,也就將就了。」六姐嘆息著,這年月,活著,就是一種幸福。

亡去的親人死得悲壯慘烈,甚至不敢開口提起,她回頭望了一眼身後穿著紅嫁衣的閨女,嫁出去的女兒,現在是她僅存的希望和依靠。

「六姐,你回去準備一下,馬上回姬家大院,這次我回老家有事情,要住很長時間,現在家裡全是五六個大男人,一個燒火做飯的女人都沒有,姐無論如何都不要推辭,全當時幫順臣的忙好嗎?以後,咱閨女回娘家,和女婿直接到姬家大院吧!」

姬順臣此時心裡考慮的,全是占家老宅發生的一大串古怪事情,他來不及對六姐作過多的解釋,只好先自作主張,不管六姐是否願意,先借故把她安頓了,那個鱉蛋屍首的神秘消失,才是他突然拍案而起的原因。

目送六姐出了占家老宅的大門,姬順臣回過頭來,看見鄒教授從懷裡掏出了白帕包裹著的龜甲,並不打開,而是捧在手裡若有所思。

「老師相信真的有鬼在擀麵嗎?那鬼是不是也是來找龜甲的?」

「我也在思考這個問題,讓我困惑的是,在這個世界上,人總是在作鬼的事情,鬼總是在作人的事情!你好像發現什麼異常了,我在擔心,這塊珍貴的甲骨,會不會像那個鱉蛋一樣不翼而飛!」

「是的,我們還是再看一下青瓷大瓮里那具黑衣女屍吧,您也再確認一下,說不定,她真是你在北京琉璃廠老古玩店見過的那位會說日語的貴夫人!」

姬順臣和鄒教授又返回到上房的客堂里,兩人走近牆根的青瓷大瓮,姬順臣迫不及待地抬手掀開了大瓮的蓋子,師生倆突然一齊驚訝地張大了嘴巴,青瓷大瓮里什麼也沒有,那具他們親眼看見的實實在在的女屍,在光天化日之下不翼而飛了。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