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章 女鬼擀麵

「四少爺!四少爺!四少爺在樓上嗎?」

占家老宅的大門,早上他和鄒教授進來後就順手閉上了,大白天同村的人偶爾進來並不奇怪,但誰會進來直接喊叫四少爺呢?姬順臣思前想後,佔先生所在的陳家莊,應該沒有姬家的本家親戚。

姬順臣和鄒教授聞聲下樓,出了上房,抬眼看見一位中年婦人站在院里,手捧一把白瓷茶壺,有些激動地望著姬順臣,跟在她身邊的,正是清晨他們在占家門口遇到的那位橫坐在毛驢上的新娘。

在鄉下,能喚出四少爺的女人沒有幾個,姬家本家同門為躲避災荒,幾乎全都進了城,這個中年婦人會是誰呢?

「阿姐,您是——啊!你是六姐呀!你怎麼會在這裡?」姬順臣搶前一步,上去托住了中年婦人的臂膀。

六姐曾是伺候姬順臣母親的房中丫頭,可以說姬順臣是六姐一手抱大的,但小孩子不記事,小時候的姬順臣,對六姐基本沒有什麼影響。

六姐後來由母親做主,遠嫁給和姬家有生意來往的一個山東商客,偶爾也隨走南闖北的丈夫,回趟姬家大院看望過去的主人,因為抱過四少爺的緣故,六姐常常被母親提起,已經長大了的少年姬順臣,在家裡見過六姐幾回,才漸漸對六姐有了深刻的影響和感恩之心。

時光飛馳,物是人非,兵荒馬亂,商路艱澀,大概有二十多個年頭,六姐一家和舊主姬家就斷了音信來往,今日六姐突然出現在占家老宅,讓姬順臣又驚又喜。

「一言難盡呀四少爺,我家男人和兩個兒子,全都死在了日本人手裡,我和閨女僥倖逃出,一路乞討回周原家鄉,落腳到了陳家莊,今早閨女回門,說看見你一大早在占家老宅門口,我擔心你吃大虧,才尋思著過來,給少爺端壺茶喝,占家井裡的水吃不得呀!」

「哦!姐,咱家閨女和我從未見過,你又如何肯定是我?逃難回家,為何不去姬家大院找我們?三爺一直在家,去年我回來,他還不停地念叨你呢!」

「你有多少根頭髮,姐心裡都有數,你左耳朵上的福痣,是六姐我摸著長大的,閨女回來說了,我想這不是四少爺還能是誰!再說了,荒年災月的,外省有鬼子,關中有土匪,就是再大的家,日子都會難熬,姬家給姐的恩情夠大的了,姐哪敢再給姬家添麻煩呀!」

也許正是因為六姐知道占家井裡的水喝不得,怕傷了人的性命,才一時著急冒然闖入,看來占家老宅里,不光有一個沒人知道的女屍,或許還發生過更離奇的事情。

姬順臣接了六姐閨女遞上的熱茶,遞給鄒教授,自己也接過一杯喝了,招呼大家坐到了院子里的石凳上。

「姐,你說說,占家井裡的水為啥喝不得?」

「四少爺你不知道,這占家的老宅子,自打畫匠占舉和他老婆娃去年走後,一直在鬧鬼。」

「鬧什麼鬼?這世上哪裡會有什麼鬼?」鄒教授迫不及待地問。

「去年剛入冬,聽說每隔一段時間,到了半夜三更,占家的廚房就會亮起燈光,只聽案板吧嗒吧嗒響,風箱呼哧呼哧拉,起初,鄰家以為是占舉和他老婆回家來了,半夜裡燒鍋擀麵做飯,第二天一大早,鄰家發現占家大門緊鎖,也沒多心。可過了一段日子,半夜裡,隔壁占家廚房又有了響動,吵得鄰家睡不安穩,爬起來跑到牆根吆喝了幾聲,占家廚房裡的響動才消停了下去,鄰家回到屋裡炕上倒頭又睡,可不管怎麼翻來覆去,總是睡不著,心裡便挽起了疙瘩,他爬起來開了自己的大門,暮月下摸到了占家占家的門樓下面,發現占家大門還是鎖得很嚴絲無縫,鄰家心裡一下子就發了毛。」

「哦,六姐你別著急,慢慢說,慢慢說,會不會是賊娃子翻牆進去,餓極了在廚房裡做飯吃!」

「賊娃子哪有這麼大的膽,是一個女鬼半夜在占家的廚房裡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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