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季君之亂,嬴稷繼位 三、勇闖三關,鮮血鋪起帝王路

白起凝目一看,見對方的人馬多於自己數倍,情知是場硬戰,差了一人去告訴後面的魏冉,叫他們走山上的小路,吩咐停當,白起把劍眉一揚,拔劍在手,縱馬率先沖了上去。其餘兩百勁騎均不敢落後,明知實力懸殊,依然奮勇向前。

嬴壯心裡明白,這一戰關係到自己的命運,故而兩軍剛相遇,就展開陣勢,把白起圍了起來剿殺。

白起年紀雖輕,但性子剛毅,天生有一股殺氣,但凡上了戰場,殺氣盈然,且殺將起來時不將對方斬盡殺絕,絕不罷休,此時在實力上雖輸於對方,但在氣勢他卻絲毫不遜於敵人,擎了一把劍,左衝右突,渾沒將對方的優勢放在眼裡,一時竟是又殺紅了眼。

嬴壯早就聽聞這白起是天生的殺手,今日一見,果然傳言無虛,當下把鋼牙一咬,領了幾個人,獨朝白起攻去。白起冷哼一聲,「送死嗎?」長劍起處,宛若白虹貫日一般,劍落時,就有兩人倒了下去。

嬴壯暗吃了一驚,率眾再攻,他打定了主意,不惜一切代價,要與白起死磕到底,你再神勇,也抵不住連番攻擊。

果然幾番衝殺下來,白起力氣有所不及,眼看著包圍圈越來越小,白起也忍不住著急起來。卻在這時,陡然聽得山上傳來一聲虎嘯,緊接著便一陣急促的金鐵狂鳴。白起周身大震,也就是在這一分神的當兒,嬴壯看得真切,朝左右使了個眼色,齊攻上去。白起不曾防備,被刺中左胸,跌下馬來。

其餘人見主將受傷墜馬,也不知傷勢如何,頓時都慌了神。嬴壯大喝聲「殺,一個不留!」眾人得令,便趁著對方慌亂之際,展開屠殺。

白起雖受了重傷,但依然強撐起身子,要去與對方拚命。卻不想山上響起一陣兵戈之聲後,便戛然而止,再也沒了聲息。如此一來,兩邊激戰的人都不知道那邊的狀況,都不由分了神。

嬴壯心念電轉,羋氏母子沒與白起隨行,必然是在山上了,難不成他們的主力在山上?但是轉念一想,卻又覺得不可能,即便是他們的主力在山上,可他派了兩百餘勇士去,不可能在一擊之下如數被殺啊?如若沒有被殺,卻為何突然沒了聲息?

此時白起也覺得莫名其妙,那邊只有魏冉、羋戎、趙固和三四十個趙兵,不可能將對方的人馬一下子擊殺了,兩軍對陣,除了列陣廝殺外,還能出什麼狀況?

嬴壯、白起都懷揣著這種不安的心思,都怕那邊出事,不覺均停了手。

嬴壯看了下周遭的形勢,喝聲「走!」率隊撤上山去。白起也不敢怠慢,撕了塊衣袂下來,綁在胸口,隨後跟了過去。

卻說魏冉一行抄山徑而入,因一路有猛虎相伴,大家皆覺怪異。羋氏解釋後,大家暗暗稱奇。沒走多少時間,便聽得前面有馬蹄之聲傳來,暗叫不妙,回頭看了眼羋氏母子,又看了看趙固,急中生智,「趙丞相,把你馬車上面的箱子打開,讓我姐姐和公子稷躲在裡頭。」

趙固一聽便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那箱子是作為使者必備的物什,一般用於放置禮物,以便邦交之時饋贈,當下忙不迭叫人打開箱子,把裡面的物什取了出來,讓羋氏母子進去藏好,那隻猛虎也似乎嗅到危險氣息,頓時跑來伴至箱體左右。

剛剛把箱子蓋好,便見一支騎兵縱馬而來,那些人見山道上有人,神色一振,沖將過來。魏冉濃眉一揚,把他的一把佩刀拔了出來,一馬當先,立在眾人之前。他人高馬大,手舉一把五指寬的大刀,端的威風凜凜,身旁伴只猛虎,真真宛若天將一般。待那隊騎兵馳近,覷了個真切,把刀一揚,身子在馬背上一縱,連人帶虎如山一般地撲將過去。

那隊騎兵沒料到他會突然間動手,還未回神過來時,眼前刀光一閃,兵刃相交之時,爆出一連串的金鐵狂鳴之聲,再看時,前面幾人手裡的兵器已被削作兩截,魏冉體形雖高大,行動起來卻是絲毫不慢,左手一抄,抓了那人的後領,用力一提,喝聲「下來吧!」隨著那騎兵的一聲驚叫,人隨聲落,被魏冉拖到地下。

騎兵們雖懼於魏冉的身手,但仗著人多勢眾,想要衝上來救人。卻聽得羋戎哈哈一笑,搖搖晃晃地走將過來,「且慢!」他邊說邊俯下身,揭了魏冉手中那人的面巾,然後熟練地從那人的腰間掏出一塊木牌,看了一眼,見上面所刻的是一隻黑色的玄鳥,便知是嬴壯所派的秦軍,當下冷冷一笑,漫不經心地從腰際取出把匕首來,回頭朝騎兵道:「想要救他嗎?找死!」

羋戎「死」字一落,匕首一揚,魏冉手裡那人的頭顱早已骨碌碌地滾下山去了。這一招連魏冉也不曾料到,他本是想出其不意,抓個人來查明這些人的身份,卻不料羋戎一刀就把人殺了!

羋戎卻是宛若什麼事也沒發生,看那些騎兵就要殺過來,驀地一聲大喝:「我看誰還敢過來,看看這是什麼人!」說話間,一把將趙固拉了過來,沖著騎兵大聲道:「此乃趙國丞相,奉趙王之命,出使秦國,你等敢在山中攔截趙使,是嫌死一人不夠多嗎,想讓趙王派兵來把你等都殺了嗎?」

趙固從懷中掏出趙國使臣的令牌來,在眾人面前亮了一亮。

此地畢竟是趙國邊境,所遇的又是趙使,騎兵一聽,果然不敢造次。羋戎抓了把雜草,慢慢悠悠地把匕首上的血跡擦了,抬頭見騎兵依然擋在路的中央,冷笑道:「還不讓我等過去嗎?」

騎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誰也不敢做主。

「趙使何在?」正當騎兵愣忡的當兒,嬴壯率眾趕了上來,看了眼趙固之後,又看了看魏冉和羋戎兩人,冷笑道:「這可就奇了,趙使出使秦國,卻還叫我大秦櫟陽令親自護送,當真是曠古未有之事!」

魏冉看他蒙了面,一時也不敢斷定他究竟是不是嬴壯,冷笑道:「閣下是秦國的哪位壯士,在此埋伏,襲擊趙國丞相,莫非想破壞秦、趙兩國的關係,挑起戰禍嗎?」

嬴壯的目光在他們身上一一掃過,卻未見到羋氏母子,最後把目光落在了馬車上的那個大箱子之上,陰惻惻地笑道:「在下豈敢為難趙相,只是接到消息,說有人要偷入秦國,亂秦宗室,這才奉命沿途盤查。趙相既然是奉命入秦,當無可疑,不過為了安全起見,可否打開後面的那個箱子,容我等看一眼?」

趙固聞言,暗吃了一驚,心想他們人多勢眾,萬一硬來,羋氏母子便是在劫難逃了。

羋戎嘴角一揚,走到嬴壯的對面,寒聲道:「你是什麼東西,有什麼資格盤查趙使的隨身之物?羋戎乃粗人,不懂得官場里的道道兒,但我早年混跡山野,最基本的道理還是懂的,你要查可以,但凡事須講個公平,你蒙著個臉,說查就查,萬一與我早年一樣,是打家劫舍的山賊,我等豈非是虧了?所以你要查,便把臉上的面巾摘下來,讓我等看清楚你究竟是什麼東西,只要你敢摘,你便是把整個箱子倒過來,我等也決不阻攔。」

羋戎的話頭一落,山上頓時靜了下來。事實上羋戎也知道,嬴壯已然懷疑羋氏母子藏在箱子里,他所賭的便是嬴壯有沒有膽量公然與趙國作對。兩國交兵,尚且不斬來使,兩國相交,對待使臣的態度決定了國與國之間的態度,故若無特殊情況,誰也不敢怠慢使臣。

嬴壯此行勢在必得,他心裡清楚殺不殺羋氏母子,關乎自己的身家性命。但是他同樣也清楚,如今嬴盪之死尚未公諸天下,他與羋氏母子也只是暗中較量,誰也不敢在這時候公開對陣,撕下面巾相當於撕破了臉皮,萬一羋氏母子被藏在了山裡的某個角落,沒在那箱子里,如何向趙國交代?思忖間,眼裡精光一閃,饒是嬴壯暗地裡恨得咬牙切齒,卻也是無計可施。心想罷了罷了,此地殺不了你們,便在函谷關下手,看你們如何飛出函谷關去!

心念轉動間,冷哼一聲,喝了聲「撤!」率眾撤了回去。

眾人見他撤了,都是暗鬆了一口氣,此時白起也帶著人趕了過來,見大家都相安無事,也是暗自慶幸。魏冉見他受了傷,忙相問要不要緊?白起卻說:「小傷罷了,不妨事,趕路吧,咸陽那邊可等不得。」說話間,羋氏母子從箱子裡面出來,羋氏讓猛虎退回林中,大家又向前趕路。

如此日夜兼程,一路無事,這一日已到了函谷關外。

函谷關的嬴桑早已接到惠文後的指示,令其嚴格盤查入關之人,見到羋氏母子格殺勿論。嬴桑是外將,一來不明白這其中的玄機,二來羋氏母子確實被發配到燕國去了,沒有王命私自回國,便是大罪,便按令嚴密盤查來往人等。

此時嬴壯也到了關內,與嬴桑坐在一起,聽到卒來報說,趙國使臣到了,神色一振,朝嬴桑道:「羋氏母子就藏在馬車的箱子之內,到時把箱子打開了,一見人不由分說殺了便是。」

嬴桑作為守關將領,盤查來往人等乃職責所在,無需有所顧忌,便起身道:「我理會得,公子只管放心便是了。」話落間,把手一拱,走了出去。

嬴桑到了城門前,向魏冉、趙固見了禮後,說道:「趙相不辭辛勞,遠道而來,末將本不該為難,奈何軍務在身,望乞恕罪,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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