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錄 一、葯魔重創馬家軍(原第14章)

對付第三次飛行葯檢最為驚駭。不準私自上醫院,痛打五人為哪般?長期用藥,隊員含悲。藥片可偷偷扔掉,打針卻難以躲藏。「變成烈馬!」錄音帶哭訴受害真情,聯名信打動作家良心。

擔心重演游泳隊悲劇,乃最後兵變的重要原因。馬俊仁同樣是興奮劑受害者。中國體壇力反興奮劑。

作者按語:1998年5月,《馬家軍調查》由《中國作家》雜誌全卷推出,引發多方爭議。由於種種原因,本章當時沒有發表。如今重讀,不勝感慨。

2000年,馬俊仁先生重整舊部,向悉尼奧運會衝擊。但是,出征之前,國內實行禁藥自檢,馬家軍有多名運動員被查出服用興奮劑,導致全軍從青海多巴訓練基地撤退,教頭馬俊仁受到通報批評,輿論嘩然。自2000年以後,國際體壇普遍應用了針對EPO藥物的檢驗方法,改驗尿為驗血,馬家軍曾經的「靈丹妙藥」只能宣告失效,無法保持原有水平。至於過去廣為流傳的學狼、學鹿等等所謂「仿生訓練法」和「鱉血助跑」以及中草藥秘方種種說法,顯然不能挽回隊伍潰散頹勢,大伙兒迷信一陣兒,不再重提也罷。

有讀者會問:為什麼國家查葯查得這麼緊?道理簡單,在世界體壇升國旗奏國歌,乃一國之榮譽,也是百姓同胞的高興事,金牌之意義美妙而又特殊。一旦金牌變做醜聞,事情反而非常糟糕,如果金牌得而復失就更不划算,還不如不得。不僅失去了金牌的正面意義,而且產生了負面影響。

中國游泳隊屢被拒絕參賽,好像我們一下水就污染了泳池,便是痛心一例。

有些教練員和運動員冒險一搏,不管不顧,其危害性甚大,他們一出事,即被冠以「政府行為」之名被攻擊。

還有讀者問:既然馬家軍因藥物困擾而無緣奧運,那麼,獨立後的王軍霞,幾年後奪取亞特蘭大奧運會5000米金牌和10000米銀牌說明什麼?

我的看法:首先,王軍霞在毛德鎮先生帶領下,堅持了刻苦訓練,能夠排除干擾,及早走出「兵變」後之困境;其次,王軍霞的確是一位亞洲人種當中少有的中長跑天才,而且,臨場實戰經驗足夠豐富,加上一些運氣成分,最終保證她獲得了好名次。但距離自己最好成績仍有一些差距。

1998年夏季,《馬家軍調查》爭論蜂起,眾說激蕩,遼寧發難,老馬喊冤,直至驚動了北京高層。馬家軍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一本書炒得如此邪乎?《中國作家》當時的負責人之一楊匡滿先生,歷經諸事,為此寫了沉重的回憶文章,表示事實勝於雄辯。

我仍以平常心做平常事,庸庸碌碌寫作至今。中途,有幾次馬家軍跌入低谷,興奮劑問題逐漸暴露。因此,多有媒體認為時令甚佳,紛紛動議發表本章。我猶豫之間難以遵命。本章束之高閣,一放就是十多個春秋。

直到現在,本次文集的出版是一個契機,對讀者和我真實的創作可作一個交代。

趙瑜2013年7月補記於并州

我剛來東北時,遇上了兩次大雪,轉眼功夫,麥苗竟已返青。頻繁採訪追日月,對時間不知不覺。春天來了,我絲毫未能感悟,實在有負節令。

心情正如一首宋詩:「準擬今春樂事濃,依然枉卻一東風。年年不帶看花眼,不是悲中即病中。」

馬家軍與興奮劑,便屬於一個既是悲中又是病中的問題。這個問題相當敏感,曾經引的中外矚目。但是我仍然力圖以平常心坦然看待之。在前面十三個章節二十多萬字篇幅中,我隻字不提興奮劑,正是因為我深深感到興奮劑問題在馬家軍成功的道路上不應看做決定因素。儘管問題的嚴重性是不容迴避的,興奮劑仍不能導致一個運動隊大面積的勝利。科學的選材、艱苦的訓練、嚴密的管理、體制的保障、天時地利人和加在一塊兒,才是馬家軍成功的保證。

如今,中國體壇高層在反對興奮劑問題上旗幟鮮明。從國際到國內,體壇興奮劑形成公害,中國運動隊包括馬家軍亦不能脫俗免疫。在堅決反對興奮劑問題上,國家體委領導人多次聲明中國的嚴正立場。劉吉先生在中央黨校的講話則比較詳盡,他說:

興奮劑是競技體育的產物,從上世紀開始,西方一些國家的運動員開始使用,到本世紀六十年代開始泛濫,1968年國際奧委會開始實施興奮劑檢查,現在各洲各國每年對此花費大量人力物力和財力,試圖扼制這一世界體壇「惡性腫瘤」的擴散,然而在名和利的誘惑下,仍有不少運動員鋌而走險,致使這個問題沒有得到很好的控制。

這幾年,我國也確實有人吃了,這裡面有幾個方面的原因。名利,得了金牌獎金多,有住房,鋌而走險的人,說中國今後沒有了也不可能,就像賣淫、吸毒這類東西,隨著開放還會流傳。對這個問題要正確看待。這次廣島亞運會上查出中國運動員服用的興奮劑叫雙氫睾酮,1994年9月7日雙氫睾酮被正式定為興奮劑,我們運動員9月28日出發,10月份接到通知時,運動員已經在日本參賽了。比賽開始時檢查,沒有出現問題,後來日本實驗室又跟法國的實驗室聯合檢查,查出中國有11名運動員呈陽性,7個游泳、1個田徑、1個自行車、2個划船……我們考慮再三,最後中國奧委會發表嚴正聲明:對此事感到震驚和遺憾並表明我們的態度——凡是各單項協會判作陽性的,我們就一律處罰。那幾個游泳運動員判罰停賽二年,自行車運動員判罰一年,田徑運動員判罰四年,兩個划船運動員判罰二年……有人利用興奮劑問題做文章,最近美國,澳大利亞等西方國家抵制中國游泳隊參加亞特蘭大奧運會。興奮劑問題不能搞株連,查出誰處罰誰。薩馬蘭奇也發表談話說:搞株連不可取,任何一個國家的游聯無權反對另一個國家游聯並說三道四。至此,廣島事件可以劃一個句號。現在世界上沒有一個運動員承認他服用了興奮劑,但也都罰了。每年查出人數佔1%-2%,哪個國家都有,我們國家查出的佔1%左右,我們自己查的,也都處罰了……在這個問題上我們是很坦然的。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醜事,要坦然對待這個問題。

我們中國人真正知道興奮劑問題是80年代初期,隨著改革開放,一些好的東西傳進來了,興奮劑問題也傳進來了。1985年發現我們有的運動員使用興奮劑,我們立即著手在中國建立了反興奮劑實驗室。1989年,國家體委、中國奧委會提出反對興奮劑的「三嚴」措施,叫做嚴令禁止、嚴格檢查、嚴肅處理。從1990年開始,我們每年都檢查,包括七運會。七運會我們檢查了1600多例,最後查出17個人尿樣呈陽性,都做了處理。我們成立了中國奧委會反興奮劑委員會,連續兩次召開中國反興奮劑大會,態度之堅決都是有文件可查的。去年我們又提出,我們中國人「四不吃」。有人說興奮劑無害,我們說無害也不能吃;有人說別人吃了你不能吃吃虧,我們說別人吃我們也不吃;有人說吃了也不一定查得出來,我們說查不出來也不吃;還有人說你不吃拿不到金牌,我們說拿不到金牌也不吃!東德運動員拿了很多金牌,但他沒有幫東德社會主義的忙,因為他使用了興奮劑,現在攻擊東德,很大一個問題就是他們運動員服用興奮劑。我們不能給我們國家、社會制度幫倒忙,中國奧委會是堅決反對使用興奮劑的,態度明確!(中央黨校1995年7期《報告選》)

中國健兒本來已經具備了向世界最高成績衝擊的能力,我們不應該喪失自信。

如果我們聽任興奮劑泛濫使用,國際體壇將不是運動競技的舞台,而是藥物大戰的試驗場,人們所崇尚的奧林匹克精神則化為烏有,體育包括中國體育將失去往日的風采而蒙受恥辱。1993年底,中國奧委會反興奮劑委員會以坦然公正的態度,首次通過媒體公布了當年中國運動員「興奮劑檢查陽性結果表」,受到社會各界及國際體壇的一致好評,充分表現了中國體壇堅決反對興奮劑的決心和勇氣。那次公布的結果計有24名中國選手呈陽性:女子競走李玉新,男子古典摔跤韋晨,男女柔道趙治山、於淑紅、蘇雪梅,男子技巧俞華,男女速滑范洪文、盧靜,男子皮划艇蔣文標、周錦,男女舉重李炎、於銀濤、王增榮、萬明、邢芬,拳擊盧艦,女子游泳陳曦、陳欣,男女田徑楊洪濤、於文革、郭月、周天華、王亞文,女子藝術體操彭玲。對以上運動員,中國各單項協會都根據國際有關規定作出了嚴肅處理。這場勝利的意義決不亞於我們打好了一次亞運會、世錦賽、世界盃乃至奧運會。從那以後,中國反興奮劑的力度不斷加大。1994年,中國又對包括世界冠軍級在內的31名使用興奮劑的選手進行了公開處罰。據統計,中國對運動員的尿樣檢測,1992年檢查了1203份,1993年增加到1608份,1994年完成了1912份,逐年增加。世界上有23個檢測中心被國際奧委會所承認,中國中心的檢測量名列第11位,檢測水平在亞洲領先。

1995年3月,國家體委和中國奧委會召開第二次反興奮劑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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