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擬密室 02 起(下)

春日部一起不可思議的密室謀殺案,發生在前天晚上,案發地點,在靠近白岡城的春日部市內牧地區。

這裡以前是農村,最近農業用地被廢除,建了一個新興的住宅區。其中有一戶叫做友野的人家,過去曾是大地主,擁有住宅區正中的一大片土地,正屋差不多就建在土地的正中央,是一幢戰前修築的二層西式洋樓。

春日部過去是有名的傢具生產地,友野家就是專門經營高級傢具的。這天,友野設宴邀請了一起打高爾夫的朋友,以及客戶公司的董事等五位客人,一起來家中聚餐。

晚宴是下午六點多開始的,一直持續到晚上九點,氣氛十分融洽,賓客相談甚歡。然而,就在客人們走出大門,和友野夫婦告別的時候,突然聽到家裡傳來聲年輕女人的尖叫聲。正準備回家的客人們,紛紛停住腳步,和主人面面相覷。那尖叫聲聽上去,是一個相當年輕的女孩發出的。

「呃,你們家有女兒嗎?」一位客人問道。

「沒有的,我們家沒有女兒。」男主人友野太郎使勁地搖頭,「我們家只有一個女保姆。還真是奇怪了。」

友野家中的女性成員,除了友野的妻子友野千代子,和住在主人家裡的保姆,就再沒有了。但是,兩個人都已經年過五十,不可能發出剛才那麼年輕的聲音。他的長子裕介還是單身,也沒聽說過他有女朋友。

「會不會是小偷啊?」一位客戶公司的董事長問道。

聽了這話,友野太郎就像被子彈打中一樣定住了,繼而迅速朝發出慘叫的走廊奔去。其他人也尾隨友野,一同趕了過去。

長長的走廊盡頭,有一間房子,友野站在那裡,將耳朵貼在門上,仔細聽了聽,但是,裡面卻鴉雀無聲。

「是這間房嗎?」一位客人問道。

「是的,是我大兒子的房間。」友野有些不安地點點頭,開始敲門。

友野的大兒子裕介,已經28歲了,大學畢業後,既沒有工作,也沒有要在家裡幫忙的意思,每天弔兒郎當,無所事事。最近他迷上了電腦,成天悶在房間里,讓做父親的相當頭疼。

友野再過兩年就滿70歲了,本想慢慢地,就該把公司交給兒子打理了,但卻看不到什麼希望。

「裕介,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但是,裡面沒有人答應。

「喂,裕介,快……快點把門打開。」友野加倍用力敲起門來,還是沒有反應,他困惑地轉身看著身後的客人,「我去外面看看。」

「那我也去吧。」有兩位客人說完,就同友野一同走了出去,剩下三人和友野的妻子,在門口等候。

走出大門,繞著帶池塘的庭院,差不多走了半圈,就到了裕介的房間。

裕介的房間,以前是友野太郎的書房,帶著壁爐,相當豪華,現在完全是裕介的地盤,友野自己也好久沒來看過這間房間了,估計現在裡面早已被弄得亂七八糟了吧。

友野抑制著心裡的不安,趴在窗台上往裡面看。房間並沒有友野想像得那麼髒亂,還是相當整潔的,由於開著窗帘,裡面的情景一目了然。

「啊!……」身後的客人尖叫了一聲,「不好了,有人躺在那兒。」

房間中央,一男一女躺在地上。

「友野先生,這兩個人可能是被襲擊了,得趕快施救!」

在客人的催促下,友野去推窗戶,然而,窗戶上了鎖,絲毫動彈不了。透過窗戶,可以看到門,鎖和防盜鏈,都上得好好的。怎麼才能進去呢?屋頂上有一個煙囪,雖然這幢小樓有二層樓,但只有這個房間,在一層的頂上裝了煙囪。

「從上面進得去嗎?」客人問。

友野回答:「從煙囪也不是不能進,但是煙囪有蓋子,要拆掉的話,估計很費時間,再說也沒有梯子……」

「那,還是敲碎窗戶玻璃來得快些,再猶豫的話,這兩個人或許會有危險。」

客人中有一位40歲左右的內科醫生,他在院子里撿起一塊拳頭大的石頭,對主人友野說:「讓我來吧。」

「那就拜託你了。」

得到友野的許可,醫生拿起石頭,用力地敲砸起窗鎖附近的玻璃,三下五除二就弄出了一個可以容手出入的洞。他靈巧地伸進一隻手,轉動舊式的旋轉式拉手,終於把窗戶打開了。

醫生拉住其他人,從窗戶爬了進去,首先來到壁爐旁邊,仰面倒地的年輕女子身旁,習慣性地翻開眼睛看了看瞳孔,然後把了把脈。之後,他走到旁邊卧地的年輕男子邊上,扶起他的腦袋,同樣也把了脈。

當他把年輕男性的臉轉向窗戶時,友野大叫:「是裕介!……喂,裕介,你怎麼了?」

然而,友野的大兒子有氣無力,什麼也回答不了。

「趕快叫救護車,兩個人都還活著。」醫生用命令的語氣對友野喊道。同時,考慮到這事情,可能跟犯罪有關,大家立刻報了警。

警察和救護車,是在十五分鐘之後趕到友野家的。那位醫生一直寸步不離地,守候在兩個年輕人身旁,現場保持著和剛被發現時差不多的狀態。

春日部警察署的警察,把房間門的鎖和防盜鏈都拆了下來,救護人員從走廊,抬著擔架走進去的時候,年輕女子還是昏迷不醒地躺著,友野裕介卻呻吟了一下,睜開眼來。

「啊,我怎麼了?」見到大家的樣子,裕介呆若木雞。他眨了眨眼,慢慢地坐了起來。

「裕介,你沒事兒吧?」裕介的母親千代子,抹著眼淚走到他的身邊。

裕介自己努力地站起來,看著身邊的這些人,一臉驚訝地說:「你們在幹什麼?」繼而發火,「誰讓你們隨便到我的房間來的?到底在做什麼?」

「該是我們問你在幹什麼才對吧?」春日部警察署的刑警,聽到裕介的話,氣勢洶洶地反駁道,「老實交代!……你對這個姑娘都做了些什麼?」

「你在說什麼啊?」裕介順著警察手指的方向看去,剎那間,大家都注意到,他的身體似乎一下子變得僵硬了,「不會吧,為什麼會是這樣……」

「這個怎麼解釋?……這姑娘是誰,你都對她都做了些什麼?」警察又指著裕介腳邊的鐵鎚問,「這個,是在你身子底下發現的。」

「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這都不是真的!是有人在陷害我!」

警察問現場的人,有沒有誰知道這個年輕女子是誰,大家都搖頭。

救護人員把昏迷不醒的女子抬走之後,由於友野裕介的後腦勺也受了傷,也被一起送到醫院,做了細緻的檢查。不過,沒發現他有任何不適,第二天就出院,到春日部警察署接受審査去了。

在春日部警察署的審訊室里,友野裕介極力否認自己有犯罪行為:「我……我不認識那個女孩,也從來沒有見過,說是我帶她進來的人,肯定有什麼陰謀。我什麼都不知道。這是一個圈套,想讓我成為犯罪嫌疑人。」

女子的身份,第二天終於查清楚了,一對向警察舉報,女兒前天開始就沒有回家的父母,在醫院裡確認了這就是他們的女兒。

女子名叫高村美由紀,今年21歲,是一名在東京某大學研究西方文學的大四學生。出事那天,她一如既往地去學校上了課。

目擊者表示,最後見到她,是在下午兩點左右,她在飯田橋附近,一間咖啡館和朋友一起喝咖啡。在那之後,就是晚上九點,被發現暈倒在友野家長子的房間里,之間的行蹤,誰都不太清楚。

為什麼美由紀,會出現在友野家裡?友野太郎和他的妻子千代子,也百思不得其解。現場的情況,對裕介很不利。因為在那從內部上了鎖,並掛著防盜鏈的房間里,只有裕介和陌生的女大學生兩人,女大學生後腦勺遭到重擊,失去知覺,生命垂危,而裕介雖說頭部受到了傷害,但只是導致昏迷的一點輕傷,他被大家認為是在撒謊,並不奇怪。

那個從裡面上了鎖的房間,沒有外人進去過的痕迹,被視為兇器的鐵鎚,也是在他的身下被發現的。如果說是高村美由紀自己闖進去的話,那麼,她又是如何,在不被發現的情況下,進去的呢?

裕介只是一個勁兒地強調,自己也是受害者,是正在專心玩著電腦的時候,不知道怎麼就被人襲擊了。雖然當天他就被釋放了,但是第二天又被警察傳喚,只是怎麼盤問,他都是重複相同的說法。然而,事態在朝著對友野裕介愈發不利的方向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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