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忠誠心

關東大賽團體賽的成員已經決定了。

前鋒,我;次鋒,三年級的平田;中鋒,二年級的久野;副將,三年級的上原;主將,河合社長。

「可是啊,香織學姐從一年級就加入隊伍了吧!」

「嗯,我有加入啊。」

因為我很強嘛。另外,現在是練習中,私下交談還是節制一下吧。

「那為什麼我就沒辦法加入呢?」

你是笨蛋嗎?

「……那還用說,當然是因為你的實力不夠啊。」

「咦——我不是還滿強的嗎?」那種事不是自己說的啦。

「現在你就算再怎麼抱怨也沒有用吧。如果要說那些有的沒的,不如在檢定比賽時打贏就好……喂!高橋!不準退後!」

「不過,我贏過久野學姐喔!」這傢伙好煩。

「……相對地,也曾輸給田村還有其他人吧。光贏過現在的參賽成員一次,是無法入選的。」

我心想這傢伙怎麼連這點事都不懂,但或許這也沒辦法吧。田原和西荻待過的東松國中女子劍道社確實非常弱小。拿團體賽成員來說,這社團只要能湊足五個人就很滿足了。

因此,當西荻說要我陪她特地跑去幫她們練習,想把她們培育到有能力待在高中劍道社時,我真的是愣到接不下話。不對,其實我是說了一堆怨言,但是她以在市民比賽贏過我為由讓我閉嘴了。結果我有半年的時間,以彌補休息期間的名目被迫跑國中劍道社。

所以,田原,你之所以變得這麼強,不是靠你獨自的力量,是我和西荻傾注心血,陪你們練習而得到的成果。關於這些事,你應該要謹記仁心——

「我還是也把竹劍改成小判好了。」

我說過啦,問題才不在那種小地方啦!

指導老師小柴吹著哨子,把大家集合起來。

「那麼……就以團體賽用的不規則內容練習。參賽隊伍是上組,其他人是下組。當參賽隊伍拿下一支……不對,不論哪邊的人拿下,都要和下組的選手交換。就算沒拿下,過了一分鐘後也要交換。懂了嗎?」

簡單來說,比賽時不曉得會遇到怎樣的對手,所以當對手的應戰方式改變,和拿下或被拿下一支時,要能夠馬上切換自己的心態。這就是此種練習的道理。

我當然知道,去年也是這麼練的。

而且,我最近三不五時被小柴提醒不要做無謂的擊打,盡量不要使用連續技,盡量將心放在能以一擊定勝負的打法上。一擊必殺,我要掌握那個要點。

老師啊,我如果辦得到當然會那麼做。可是,根據比賽進行狀況——啊啊,好啦好啦,真是對不起,要抱怨等做過之後再說是吧,不可以在學妹面前這麼難看地頂嘴對吧,的確是這樣、的確是這樣。

好啦好啦。該怎麼說呢,我也愈來愈習慣小柴的指導了。

接著迎接五月的第二個星期六。關東大賽團體賽的縣預賽,地點是小田原競賽場。

「河合學姐,你的手腕已經完全沒事了嗎?」

直到不久前她都還戴著護腕。

「嗯,已經沒事了。讓你擔心了。」

幹嘛啦,根本不用向我低頭嘛。不過,不安要素能減少總是件好事。

由於東松女子是去年關東大賽冠軍校,所以第一輪是種子隊。第一戰在第二輪,但說實話,我們的狀況絕對稱不上樂觀。

事實上,從次鋒到副將為止的平田、久野、上原三人,是輸給任何人都不奇怪的選手。所以,身為前鋒的我必須先打贏並營造出氣氛,讓接下來的三個人就算最糟也能平手,然後引導至河合。我只能用這種方式戰鬥下去。

「……香織學姐和河合社長的感情真好呢。」

附帶一提,這個田原基本上是登記為候補選手,根本就是去年西荻的位置。不過,論實力和戰鬥方式都完全不一樣就是了。另一位候補選手是三年級的東野。

「沒啊,也沒特別好或不好的。」

田原,你幹嘛嘟起嘴巴。

「人家……完全是香織學姐派的說。」

「啥?那是什麼東西?」

「我說,我不是河合社長派,而是香織學姐派。」

這傢伙在說什麼啊?

「我們社裡哪有派系啊。」

「咦——當然有羅,像詩織就是社長派的嘛。」

「其他的呢?」

「啊?」

「除了你和佐藤,其他人又如何?」

「目前只有我們這樣。」

什麼東西嘛——讓人想笑也笑不出來。

「……你啊,那根本稱不上派系,更何況我們社裡本來就沒有充裕的人才可以製造派系。」

「那個『ㄔㄨㄥㄩˋ』是什麼?」啊——這傢伙真的有夠麻煩。

直到第四輪,都如我所預料地晉級。

作戰策略是由我獲勝,接下來的三人不讓對方做出有效攻擊貼住對手。上原和久野分別在第三輪和第四輪輸掉,但最後河合確實拿下勝利,因此沒什麼特別的問題。

可是,這對被安排在這種布陣的前鋒實在非常具有挑戰性。

只要在一開始獲勝完成自己的工作後,接下來就一直無事可做。頂多只能期望順利一路打到主將的河合,以及在奮戰中的選手身後祈求。不過,即使是處於這種時候,也絕對不能向神佛祈禱。不求神拜佛,這是武藏的教誨。現在我依舊堅守著他的指導。

沒錯,直到去年這時候,我都把反覆閱讀《五輪書》作為每天的課題。隨時自覺是名武道家,儘可能自我約束不符武道家的作為。另外,團體賽中只要自己下場後就已經結束了。過去我認為,隊伍不論輸贏都與自己無關。劍道不過是個人競技,我以為不是彼此用比賽團隊雙方勝利次數的競技。當時我對東松女子劍道社的歸屬感也非常薄弱。

但是,以西荻為首,在與這社團里每個人共度的過程里,我漸漸地萌生了不同的想法。

不可思議的是,最大的契機來自於長久以來感情不睦的父親的那句話。

那句話就是——武士道。

「義、勇、仁、禮、誠、名譽、忠義、克己……簡單來說,就是替社會著想、尊敬他人、上進不懈怠……最後會得到這些心得。」

雖然不甘心,但這句話多少說進了我的心坎。

從那以後,我習慣開始思考關於武士道的事。當然,我也讀過新渡戶稻造的《武士道》譯本 。

然而——感覺《武士道》目前沒有《五輪書》那麼有趣。我無法完全投入,也無法著迷其中。

「武士的道義」即為有力量的人的慈悲。只要看到這樣一句話,我就會想著「這是什麼?」而仔細讀下去。我覺得如果武士重視公眾多於個人,那麼確實和父親說過的話相吻合。有項學問在軍事教育下是理所當然,但在武士道的教育中卻特別捨去,那就是數學。當我讀到這裡時,非常認同地想:「真的呢,我從小就拿數學沒轍呢。」

但是,若從整體來看,像是品格怎樣,或是道德怎樣,這些內容佔了大部分。幾乎沒有像《五輪書》那樣,寫著「謹記最佳的構持即在中段」,或是「碰體為敵人將死之時尚使之」等等,關於戰鬥的具體敘述。

簡單來說,《武士道》不管再怎麼讀,都完全不會讓人覺得能變強。我心想,這下可好了。

我還裝得一副頭頭是道地對西荻說:「接下來是武士道的時代呢。」不過,這陣子我開始覺得或許事情並非如此。

所謂「武士道的時代」,大概不會來吧。武士道恐怕不是個會來臨或離去的東西。應該說只要是日本人,武士道就會存於每個人心中,只是有時會突然察覺、體悟到。

而對我來說,現在的「武士道」是——

總之,是對我現在所處的「國」或「藩」,亦即對東松高中女子劍道社效全力一事。

因此,雖然終於要進入半準決賽,但當想從神奈川走出去時,一定會迎來與這些傢伙戰鬥的命運。

葵商業。而且在這次大賽之中,那個巨大機器人庄司文惠居然擔任前鋒。

「開始——!」

去年輸給村濱,之前在個人賽打贏平田後輸給河合的庄司。如果算算順序,感覺接下來似乎輪到我要輸了,但我當然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我要讓她知道劍道的勝敗和身高無關。

「嚇!手耶耶耶啊!」

呿!擊手被巧妙地撥開了。劍鍔相推。可惡,這傢伙到底有幾公斤啊?一動都不動。

由於感覺完全無法擊打,於是我退後了,庄司也隨之拉開距離。

最近整個劍道界都傾向盡量縮短劍鍔相推的時間。不過,我自己是不管長或短都沒關係啦,但我想對擅長退擊技的選手來說會很難過吧。因為當雙方的劍鍔卡在一起時,能好好看準機會的時間減少。

「喝耶啊!面耶耶耶!」

不過,這家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