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封存的記憶

好幾天都沒有見到馬琳軒了,雖然張晴天從內心裡是希望與她減少接觸的,但長時間的交往過後,張晴天似乎對那個謎一樣的女人產生了可怕的情感。這天下午下課後,他拿起手機給馬琳軒撥過去,電話通了,對方卻不接聽。

張晴天鼓足勇氣去服裝系找她,不料馬琳軒和另一個個子不高但很結實的年輕男人走出來,還好張晴天躲閃及時,兩人並沒有發現他。

一直尾隨兩人到了學院大門口,張晴天站在一棵樹下面,突然,他發現馬琳軒身邊的男人不見了,他正想走過去拉住她問個究竟,不料身後伸過來一條粗壯的胳膊從背後勒住了張晴天的脖子。

「你想幹什麼?」看不見人,張晴天只能聽見背後男人發出的聲音,男人明顯訓練過,不但力氣大,而且擒拿技巧熟練。

「放開他!」馬琳軒發現兩個男人在糾纏,就跑過來阻攔。

「剛才在教學樓里我就看見你了,你以為你躲起來就能不被發現嗎,真是笑話!」

「他是我朋友,你為什麼出手那麼重啊!」馬琳軒對男人說。

男人放開張晴天,用力一推,張晴天一個趔趄撞在了樹上,又反彈了回來。

「你沒事吧?」馬琳軒投來關切的目光,卻讓張晴天心裡更加發寒。

「你為什麼跟蹤我們?」男人問。

「我有事情要問你!」張晴天咬著牙對馬琳軒說。

「有些事情我現在不想說,對不起。」馬琳軒看了一眼張晴天,她拉著男人想要離開這裡。

男人得理不饒人,惡狠狠地說:「男子漢要把事情放在明面上講,鬼鬼祟祟算什麼能耐,也許你還不知道,我是警察,你別想在我面前動歪腦筋!」

兩人走後,張晴天一拳捶在樹榦上,他知道硬碰硬自己不是那個實習警察的對手,胸中燃起的火燒得他難以忍受。

這些天,雖然不能說他幫助了馬琳軒什麼,起碼他浪費了那麼多時間在她身上,然而馬琳軒卻如此輕易地就找了別的男人,對自己那樣冷漠。張晴天感到很委屈,那種被騙的感覺更加強烈。

他漫無邊際地走著,感到生活越來越悲觀,他知道自己雖然在藝術學院裡面工作,但他只不過是個寫生模特兒,一個沒有穩定收入的臨時工。女人,這種物質觀念頗重的動物,當然不會看得上他這種人,這樣想著,張晴天笑了,笑得那樣凄慘,心裡也不再記恨馬琳軒了。

這時,手機鈴聲想起,接到一條簡訊:

「剛剛發生的事情我很抱歉,真的不是你想像的那個樣子,我與他交往只是因為他是警察,因為我實在好無助,請你不要誤會,我會找時間跟你解釋的,你等我電話,對不起!」

不知不覺居然又走到這裡來,這條馬路張晴天很熟悉,因為馬路對面一家店鋪的櫥窗里,就曾經陳列過他最喜歡的紙新娘。許多天沒來這裡,張晴天驚奇地發現,那家曾經關門大吉的店鋪居然重新開張了。

穿過馬路,張晴天徑直走向店鋪門前,拉開門,店裡的擺設十分散亂,一個女店員迎出來,和氣地說:「先生,這家店還沒有開業,您有什麼事兒嗎?」

「對不起,我只是想進來看一看。」張晴天快速地掃視店鋪里堆放的東西,只見那些紙箱中裝著的大多都是男女服裝,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對女店員說,「打擾了,因為這家店之前的老闆我認識,以為他重新開張營業了,所以進來打個招呼,問候一聲。」

「是嗎,沒關係,等我這開業了,希望您能常來。」女店員是個很愛說話的生意人,「以前這家店是專營藝術品的,那個老闆我也認識,人不錯的……」

「那個老闆現在做什麼去了?」張晴天似乎得到了一個莫大的線索,立時追問起來。

「據說他賺了一筆錢,搬去別的地方開更大的店了,呵呵,我只是聽說,是店鋪的房主告訴我的,當然,房主也許只是在宣揚他的店鋪是旺鋪,風水好。」

「哦,是這樣啊。」張晴天努力把心中的疑惑暫時壓下去,「我可不可以請您幫個忙?」

「您說,不要客氣。」

「我以前與藝術商店的老闆交往過,現在聯繫不上了,您能不能通過房主,幫我打聽一下那個老闆的消息,他到底去哪兒開店了……」

「好的,等下次見到房主我會幫您留心問一問。」

「真的十分感謝。」張晴天留下自己的聯繫方式,離開店鋪回家了。

從這座城市到T市坐城際高鐵不到40分鐘的時間,但張晴天坐的是普通列車,兩個小時之後,他站在了T市火車站的大門口。

昨天晚上,熱心的女店員打電話告訴他,以前那家藝術品店鋪的老闆去T市一個藝術中心開店,張晴天搭乘地鐵然後又是公交車再加上步行,到達那條藝術街區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兩點多鐘了。

那家新店鋪的名字叫「超概念N次方」,看得出來,室內剛剛裝修不久,一進門,充斥著一股子油漆味兒。當昔日的胖老闆看到張晴天的時候,他的嘴巴好半天都沒能合攏。

「你都找到這裡來了,不就是500塊錢嗎?」老闆與張晴天對視許久,才說出這麼一句話。

「我想知道,你把杜蘭朵賣給了誰?」張晴天雙眼布滿血絲,一點點朝老闆逼近,老闆嚇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我不知道……」

「你是賣主,你不知道自己的東西賣給誰了,你覺得我千里迢迢趕到這裡來,隨隨便便這一句話就可以把我打發回去嗎?」張晴天的語氣透著憤怒和強硬。

「因為我也不知道是誰買走了杜蘭朵,你……你別激動,我……我真沒跟你撒謊,那個人只給我一個地址,然後把錢打進了我的銀行卡里,就這樣。」

「地址在哪兒里?」

「我不能說,真的!」老闆用懇求的目光看著張晴天,「那只是一個類似老居民樓的地址,假如我告訴了你,萬一發生失竊等行為,我絕脫不了干係,你也看見了,這家新店比之前的老店大了幾乎一倍,我把所有的積蓄都砸進來了,一旦出現問題,我拿什麼還債,求求你不要問……」

張晴天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不說話,只是直勾勾地盯著老闆那張胖臉,老闆抹了一把頭上的汗,似乎像是自言自語:「我就知道那東西很邪,邪得厲害,但爾東是我的老朋友兼合伙人,他的雕塑作品一般都是由我來替他保管和經營的,那一次他把紙新娘用一隻大木箱運到我的店裡來,我本以為是什麼好東西,打開一看我就覺得那件東西很晦氣,尤其是她那雙眼睛……這件紙質雕塑雖然美不可言,但總是透著一股子鬼氣。所以,我也不覺得杜蘭朵有市場,你想想,有誰會買個白色的那麼大一個紙人擺在家裡裝飾屋子呢?礙著爾東的面子,我不得不把紙新娘擺出來,自從擺在櫥窗里,確實吸引了不少人駐足。說實話,那紙人似乎真有魔力,也確實妖艷動人,但當人們看到昂貴的價格之後,也就逐漸無人問津了。只有你一個人,對那個紙人最有興趣,當時,如果爾東沒有把價位定得那樣高,我真想把杜蘭朵賣給你算了,我知道你是真正喜歡她的人。」

「為什麼那位顧客留下一件紙婚紗,還賣給了我?」

「那不全是我的主意,呃,怎麼說呢,也是我的擅自主張,是我財迷心竅,你別怪我,我可以退給你錢的……」老闆開始吞吞吐吐不知所云。

「你知道我不是為了那一點兒錢來的!」張晴天眼露凶光,威脅道,「請你把話講清楚!」

「是買主的主意。」老闆說。

「買主的主意?」

「是的。」老闆擺動著兩隻胖乎乎的手,繼續解釋,「買主跟我是通過網路聯繫的,他說他不喜歡也不需要杜蘭朵身上的那件紙婚紗,我一聽,以為買主是想還價,於是我說紙婚紗與紙新娘是一體的,代表女性的純真,代表純潔的愛情……沒想到我越說這些,買主卻似乎越惱怒,最後他告訴我,他並不是想還價,而是想讓我把杜蘭朵身上的紙婚紗脫下來,送給一個他指定的人。」

「指定的人難不成就是我?」張晴天抬手指了指自己。

「是的。」老闆面露愧色,「不過買主只是說把紙婚紗送給你,當時是我財迷心竅,都是我不好,所以當天只要你出任何一個價位,我都會把紙婚紗給你……請你別見怪,在商言商,我習以為常了。」

「你說你與買主只通過網路聯絡,就沒有見過面嗎?」張晴天又問。

「沒有。」

「那你能猜測一下買主是誰嗎?」

「這個……」老闆撓撓頭,「這個怎麼說呢?」

「隱瞞已經沒有意義了!」張晴天強調道。

「我覺得買走紙新娘的人就是爾東本人……」

「什麼?」張晴天很意外,「你有什麼理由這麼說?」

「藝術圈裡面有一種炒作的方法,就是把一位不太出名的藝術家的作品以很高的價錢成交,為的是製造輿論,讓那些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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