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幕 第十二章 五隻青花瓷碗

隨著范彩彩那如同「轉場」般的尖叫聲,我心裡明白老江肯定是想趁黑逃跑,說時遲那時快,我立即跳起來,只覺身邊有風擦過,我趕緊伸出雙手去抓,但遺憾的是老江的衣袖划過了我的手指,我再接再厲,試圖跟著他跑出去,但身後同時也突然多了個人抱住了我的身體。

抱著我的身體既柔軟又溫熱,而且還散發出一陣誘人的體香,我的頭立刻眩暈,蓄勢待發的雙腳也瞬間停止了,很快,我的身體朝前傾,那是由於身後的衝力帶來的,只聽撲通一聲,我就被身後的人壓倒在了地上。

「哥,你不要離開我,我好怕!」

身後是范彩彩的聲音,她身體顫抖著,仍舊死死地抱住我。我掙扎著想站起來,可她越抱越緊,不像是害怕更像是為了壓住我的身體。我用盡渾身解數,終於掙脫了她「溫柔的纏綿」,當我走出房門,站在走廊時,那裡根本就沒了一絲活人行動的氣息。

我用手狠狠地捶了一下牆,牆很硬,手上的疼痛帶給了我新的靈感。

「哥,你去哪裡,你可千萬別拋下我啊!」

就在這時,身後發出一點微弱的光,但絕不是燈光,我轉身回到屋裡,看見范彩彩手裡正握著一個打火機,我問:「你怎麼會有打火機?」

范彩彩一臉無辜地搖搖頭,可憐兮兮的模樣還挺嫵媚,抽泣幾聲才說打火機是她在地上隨手摸到的,肯定是剛才老江不慎或故意遺落在地上的。

我奪過打火機,伸出強有力的胳膊把她拉起來,照了照屋子四壁,老江當然不在了。范彩彩雙手抓住我的胳膊,「哥,你去哪?」

「要不是你剛才拖我後腿,我肯定就把老江抓住了。」我見她咬著下唇很委屈的樣子,「好了好了,我覺得這樓里肯定有機關,我得認真找一找密道在哪裡。」

「哥,」她似乎想到了什麼,「你是說密室謀殺案?」

「什麼?」我把打火機暫時滅掉,因為金屬的部分已經燙手了,「密室謀殺案又是怎麼一回事?」客房黑下來,我看不見她的臉,只聽她說:「你沒有讀過推理小說嗎?」

「沒啊!」我說,「你說的密室是什麼意思?」

「『密室』是一種推理小說類型,比如一個人走進房子,然後蒸發了;再比如,密閉的房間內,發生了殺人事件,但門窗都從內部上了鎖……我在影視學院學習時,可是推理小說迷,尤其喜歡密室謀殺案這類書。」

范彩彩的手抓得更緊了,身體凸出的部分時常從我裸露在外的胳膊上擦過,我覺得臉上陣陣發燒,肯定紅了,還好有黑暗作掩護。

「我看這旅館就像一間密室。」我下意識地摸了摸臉,側頭對她說,「要不你給推理一下,分析分析那幫人都藏哪去了?」

「我嗎?」她低聲說,「哥,還是你自己推理吧,你要從迷霧中找到一線光亮,最終抽絲剝繭,將真相識破。」

「好好好,你可不可以先鬆開?」雖然我有些享受那種感覺,但被一個年輕的異性身體摩擦著,難免會心猿意馬,分散注意力,可現在畢竟正是集中精力用腦子的時候。

「哥,我不能鬆開你!」她說。

「為什麼?」我覺得這句話並非隨便一說。

「因為,因為……」范彩彩吞吞吐吐,「因為我擔心鬆開了你,我就會消失在這家旅館裡……我……我還不想被淘汰……」

「淘汰?你也有事情隱瞞我嗎?」我的雙手本能地晃動著,可她依舊牢牢地抓住我。

「沒啊,哥,你可別瞎想。」范彩彩的聲音開始發嗲,「有個還算漂亮的女生主動靠著你,難道不是一件很愉快的事嗎?」

我無語了。

她居然嘿嘿地笑了,「哥,你想幹什麼就只管幹,不要考慮我的感受!」

這話聽起來怎麼這麼彆扭!我連連嘆氣,心裡抓狂,用力撓著頭髮……這令我回憶起,在《淘寶異事》劇組第一次遇到范彩彩時,她還是一臉冷若冰霜,怎麼今兒個竟然像塊口香糖一樣黏著我不放?唉!女人有時會把男人拒之千里,有時又會像膏藥一樣貼上你,甩也甩不掉。

會不會是幾天的接觸,我令她芳心大動?不過很快我就否定了這種情況,我知道自己沒那魅力,范彩彩之所以這麼做,或許和那些消失的人一樣,都為了達成某種目的。這樣一想,我的心逐漸平靜下來,臉也不再發燒了。

「哥,你想到了什麼?」她催促我,「你快做啊!我在你後面,悄悄地保護你!」

我抹了一把臉上的汗,一邊挪動腳步,一邊打亮手裡的打火機,「我覺得這旅館裡肯定有密道或者機關,除了廁所,二樓一共五間房間,其中有三間房間我們都進去過,還有兩間,我現在想去看看。」

「趁黑嗎?我好怕啊!」雖然她嘴裡說害怕,可語氣卻似乎在慫恿我,「哥,走啊,我就跟在你後面。」

之前說了,樓梯對面有五扇門,第一、第三和第五扇門我都進去查看過,但第二和第四扇門始終緊閉著,由於每個環節都十分緊湊,所以這兩扇門一直沒有機會開啟。從醒來那一刻到現在,似乎背後有雙無形的手一直導演著這齣戲,我已經沒了自我,像顆棋子一樣受人擺布。

現在,我走到第四扇門前,舉起打火機照了照,這門和其他的門並無兩樣,只不過門框似乎凸出幾厘米,要是不仔細看,也不見得就能看出來。

「哥,」范彩彩又開始慫恿,「你怎麼不拉開看看?你怕了嗎?」

我沒理她,抬起被她一直緊抱著的那條沉重的胳膊握住了門把手,門被鎖上了,拉不開也推不開。我後退一步,抬起腿一腳就把門把手踹歪了,裡面的鎖芯沒理由不壞,況且這門又不是防盜門。我用手朝里推了推,雖然門有些晃動,但仍舊推不開,本想再踹一腳,但手沒有離開門把手之前,我下意識地朝外一拉,沒想到門居然被拉開來了!

我沒敢把門全拉開,只是驚恐地看向身後的范彩彩,她那張小臉被火光照得十分不真實。范彩彩被我看毛了,問:「哥,你怎麼了?」

這家旅館的幾扇門我已經開關過無數次,都是朝里推門進入,出來時拉門走出,為什麼這扇門卻相反?難道裡面就是機關暗道,或者說那些不知是死是活的人全部藏在了這間屋子裡?這樣一想,我的額頭開始冒汗,握著門把手的手也開始哆嗦。

「哥,你怕了?手都哆嗦了,哥,原來你這麼膽小啊!」她居然開始挑逗我的勇氣。

我怒氣上涌,一把就拉開了門,舉著打火機硬往裡闖。范彩彩不知是被我的力道震懾還是看到了房間里的景物,反正她是驚叫一聲,驚呼未落,我只覺天昏地暗,與此同時,腦門傳來一陣劇痛,我顯然是撞在了什麼堅硬的物體上……「哥,你還好吧!」范彩彩蹲下身子,因為我已經癱坐於地,捂著腦袋痛苦不已。原來客房是假的,門後面沒有空間,只是一面黑糊糊的磚牆。簡直是悲劇至極!想不到我一路如此謹慎,居然和牆親密接觸,從頭部的疼痛可以得知,牆體絕不是假冒的機關,這間客房實實在在是被砌死了。

手心並不黏稠,應該沒有流出血來,我大罵著站起身,為了確保萬無一失,又抬腿踹了數腳,磚牆結實得不能再結實,我熄滅打火機,靠在牆上喘著粗氣。

「哥,你太神勇了。」范彩彩的語氣是憋住笑後的假裝平靜,「對不起啊哥,我沒有及時提醒你,哥,你還疼嗎?要不我給你揉揉吧!」

她的小手給我帶來了疼痛的快感,同時也令我想起她之前的一句話。正要開門時,她說讓我拉開門看看,為什麼會用「拉」而不是「推」,難道範彩彩已經知道裡面的空間被磚砌死了?話到嘴邊,我卻沒問,實在是擔心打草驚蛇。

「哥,你說牆裡面會有些什麼呢?」她頓了頓,「會不會……」

「有話就說,不要吞吞吐吐的!」

「哥,你覺不覺得這旅館裡陰森森的,這裡,會不會鬧鬼啊?」她半個身子又靠在我身上,兩隻手抱得我透不過氣來,我沒心情說話,她卻好似來了精神,把嘴唇貼在我耳朵上,陰惻惻地說:「哥,你相不相信這世上有鬼?如果你不信,我可以告訴你,我……我看見過一個……一個女鬼!」

我頭皮一陣發麻,雖說男人一般膽大些,但在這漆黑無比、布滿謎團的旅館裡談妖論鬼,肯定不是一件愉快的事。

「你究竟看見了什麼?」我假裝冷靜地問。

「哥,你還是別問了。」范彩彩鬆開一隻手,「就當我什麼也沒說……」就在這時,她突然把鬆開的那隻手指向我身後,慘呼一聲,「你看!那是什麼?」

頭皮又是一陣發麻,我咬緊牙關轉身一看,後面黑洞洞的什麼也沒有,我有些發怒正要問個究竟,一陣咯咯咯的笑聲在走廊里響起。還是先前那種聲音,但這回格外清晰,似乎就在耳邊!

范彩彩的指甲很長,而且還精心修剪成了箭頭形,此刻她這一緊張,十根手指都掐進我的肉里,疼得我直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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