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跑得滿頭大汗,決定開始練習田徑了嗎?」
我們坐在公園的長椅上,戀深好像正在筆記本中著寫些什麼,不過馬上就說著「麻煩死了」收進口袋中。看來是想把今天的調查結果整理成文章,不過最後卻放棄了。
「你沒有接電話,我還以為發生什麼事了……」
「電話?啊,手機啊,我放在書包裡面。」
原來是這樣啊。
「你還在調查事件嗎?都這麼晚了——」
昨天明明一下就筋疲力盡放棄了。
「因為今天開始的時間比較晚啊!」
戀深不知道為什麼看起來有點不高興。怎麼回事,我做了什麼惹她生氣的事嗎?
「早一點開始不就得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啊——就是,那個,我想到了一件事。」
「什麼事?」
「昨天我的體力之所以消耗得那麼快,都是因為天氣太熱了。所以今天我等到太陽下山,氣溫變得涼爽之後才開始調查。竟然到現在才注意到,我還真傻啊——」
我認同戀深的頭腦的確很好,不過真虧她那點體力還能夠應付日常生活……
「而且我才要問你,為什麼今天沒有來社團教室?」
「放學後裕稀要我陪她一下。那傢伙看來非常消沉,我想一起出去玩的話或許她就會打起精神吧。」
「嗯,是喔。」戀深毫無興趣地點了點頭。
「我又不是社員,沒有義務要去社團教室吧。」
「說得也是。」她爽快地接受了,我還以為會被多抱怨個幾句呢。
「然後呢,和裕稀約會怎麼樣了?她不知道為什麼死心場地的喜歡你,該不會你們之間有了什麼色色的發展吧?」
「說到這件事啊……」
「……什麼啊,難道你們真的有色色的發展嗎!?搞什麼啊,你這蠢蛋!?」
「沒有發生那種事啦!」
不過她為什麼突然生氣了!?
「不是那個啦,是我被——告白了。」
「什麼?」
「裕稀對我告白了。」
戀深驚訝地瞪大了雙眼。哇,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戀深吃驚的表情。
「……就算她沒有告白,瞎子都看得出她喜歡你。現在才在說這個,害我一瞬間無法理解你到底想表達什麼。」
「不,我一直以為裕稀說喜歡我是在開玩笑。」
「你是說真的?」戀深說道。
「真的。」我說道。
戀深深深地嘆了口氣,那口氣的深度足以和馬里亞納海溝匹敵。而她看著我的眼神,感覺就好像在看腐爛的橘子一樣。
雖然感覺有點氣餒,但我還是繼續說下去。
「所以我就問了裕稀原因,到底為什麼會喜歡上我。」
「等一下,為什麼要和我說這些,這種恩愛的話題就算對我說了也得不到什麼有趣的回應,我根本沒有興趣。」
她揮舞著手,像是在趕蟲子一樣。
「關於這件事我能商量的對象也只有你了。裕稀之所以喜歡上我的理由是因為會錯意,她把我無法理解他人的心情,誤以為是溫柔了。」
不過我沒辦法對她說明那份感情完全是個誤會。
『其實我對你姊姊的死完全沒有感覺』這種話怎麼說得出口,而且我也不想讓其他人知道我的本性,應該沒有人想把自己的缺陷暴露給別人知道吧。
只有戀深知道我的本性,其實我也並不想讓她知道。
「原來如此,其實我多少也有察覺到。不過結果還是要看你的想法不是嗎?要是理人也喜歡裕稀的話就接受,不喜歡的話拒絕就好了。雖然裕稀喜歡上你的契機是會錯意,但是至今為止不斷地對你釋出好感也是事實,這份感情是假不了的。何況你不也說過即使是演技,只要持續下去或許就會成真。如此一來,裕稀的感情也不再是會錯意了吧。」
戀深按著太陽穴,好像感覺頭在痛似的。
「話說回來,為什麼要和我講這種男孩子們外宿時談論的戀愛話題啊。說點更正經的事情吧,像是連續殺人或快樂殺人 或不可能的犯罪之類啊!」
雖然我覺得和連續殺人或快樂殺人或不可能的犯罪比起來,這個話題正經多了,不過那些話題的確比較適合戀深。
「哼,不過我認為比起當個偽善者去談戀愛,選擇接受自己無法理解他人想法這個個性比較好。」
「和你商量這種奇怪的話題我道歉,不要那麼生氣啦。」
「與其說是生氣,不如說是我從一開始就看不順眼你這種假裝了解他人感受的偽善行徑。今天你會答應陪裕稀,其實也不是因為覺得她很可憐吧?」
戀深說得沒錯。
姊姊的死被人追究,還遭到學長毆打,我並非因為裕稀感到十分消沉才可憐她,而是認為正常的人會安慰陷入消沉的朋友,才選擇那樣做的。
「將真正的你表現給裕稀看就好了。不用擔心,被討厭的話我會安慰你的。」
她的語氣並不是在開玩笑。戀深紅色的瞳孔中,倒映出我正在抽搐的臉孔。
「為什麼你那麼希望我表現出自己的本性呢?其他人可都覺得很不舒服呢。」
無論是親戚、以前的級任導師,還是班上的同學都覺得我很噁心。
「因為我喜歡你的本性。」
「但是我討厭。」
「你打算一直偽善下去嗎?」
「我會一直持續下去,直到有一天我不再是偽善為止。」
戀深聳了聳肩,一副那就隨便你吧的表情。
「那麼這個話題就說到這裡吧。話說回來,你說之前打電話找我,發生什麼事了嗎?」
「對了!我在想你或許會被犯人給襲擊——」
「什麼?你竟然因為擔心而跑來我找?」
戀深用戲謔的眼神看著我。
我可是真的很擔心,所以感到有點生氣,於是一言不發地從長椅上站起了身。
「哎呀?生氣了嗎?喂,理——」
我抓住戀深雙手的手腕將她壓倒在長椅上,不管她的個性有多強勢,也只是個體力劣於常人的女孩子,只要有那個打算就能輕易地制伏她。
「等等,咦?難不成接下來要上演十八禁的情節嗎?人家是第一次還沒有心理準備……」
「才不會咧!你想到哪裡去了!」為什麼我要襲擊戀深啊!
「我只是要你知道要是像這樣過上了被人用蠻力襲擊的場合該怎麼辦,你的力氣連我都比不上。」
戀深所追查的兇手,可是連擁有劍道段位的人都贏不了,要是真的遇上了那傢伙該怎麼辦?追查犯人經常需要背負著遭受反擊的風險。
不過戀深卻冷靜地說道——
「即使如此我也不會放棄,一定會親手找出犯人。」
在她的身上,恐懼這種人類最原始的感情,似乎是已經麻痹了。
「到底是為什麼……」
「因為我想親眼瞧瞧殺人犯。」戀深如此回答道。
並非出自於正義感或是對死者的憑弔,只是單純地因為自己的興趣而追查案件。
「要是沒有這種機會,絕對看不到殺人犯,而且還是個連續殺人犯。正常的狀況下,能夠實際逮捕殺人犯的都是警方對吧,一般人無論如何協力都見不到犯人。」
我錯愕地說不出話。
對啊,我打從一開始就已經知道,戀深對於殺人和犯罪之類的行為有著異常的興趣,為此什麼都做得出來。
這傢伙的性格無可動搖。既然如此,我只好——
「我知道了,不過請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
「從現在開始,我下在的時候不要擅自進行搜查。」
「那麼你也要和我做個約定。」
「什麼約定?」
「從明天開始,每天都要來社團教室。」
我哼了一聲。戀深像是在鬧彆扭似的別過了頭。
「要是你不來,我什麼危險的事都做得出來,說不定還會擅自跑去見殺人鬼。」
戀深真的有可能會這麼做,真令人擔心。
「我知道了,從明天開始我每天都會去社團教室,這樣可以了吧?」
「——嗯,很好。」戀深滿足地點了點頭。
回去的路上,戀深看來已經十分疲倦,走路的速度比平常還要緩慢。我們一邊走,一邊談到黑川學長失蹤的事情。
「是黑川自己要來蹬這渾水,可以說他是自作自受。不過,若他是因為杵島靜稀的協力者而失蹤就奇怪了。」
「為什麼?」
「因為黑川雖然的確在追查這個事件,但是其實什麼都不知道。無論是原稿後半部的所在,還是杵島靜稀是個殺人犯,他似乎完全都沒有注意到。他根本完全在狀況外,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