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女偵探的密室與友情 第八節

艾莎依照岡野的要求報警,數名警察立刻抵達現場。

「唔!」警察一看見昏迷的運動服男子與滿臉是血的岡野宏一就驚呼一聲,拿著手銬朝著旁邊毫髮無傷的我們慢慢逼近。「你、你、你們安分點啊!」

「為什麼啊?我們是受害者啦!」

但是艾莎的抵抗,肯定反倒讓他們認為我們是不聽話的嫌犯。

晚一步抵達現場的宮前刑警幫忙解圍。艾莎向他說明密室之謎與真兇身分,試圖將自己的行為正當化。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我承認你們的功績。你們應該也是受害者沒錯——不過啊……」歪過腦袋的宮前刑警,眼睛餘光同情地看著被擔架抬走的兇手,為難摸著下巴。「就算這麼說,也沒辦法擺脫過度防衛的嫌疑吧。」

「哎,這部分就用你和我們的信賴關係解決吧?」

「信賴關係是吧……」宮前刑警輕輕嘆口氣。「好,我知道了。」他難得展露明理的一面。「這次的事情,我來想辦法。不過欠我一次。」

宮前刑警果然精明。我覺得他或許是最壞的男性類型。不過在宮前刑警的貼心安排之下,我與艾莎只接受簡短偵訊,就在當晚重獲自由。

「小艾,接下來怎麼辦?姑且回報靜江女士嗎?」我仰望「花水苑」七樓。七〇六號房的卧室窗戶,若無其事地透出微弱燈光。艾莎看著燈光靜靜搖頭。

「不,明天吧。今天太晚了。」

「靜江女士要是知道侄子落網,肯定很難過吧。」

「是啊,但也沒辦法。要是扔著不管,不曉得岡野會對靜江女士做什麼。他要是利用主治醫師的立場,靜江女士肯定任憑擺布。」

確實如她所說,岡野宏一為了財產而擬定的殺人計畫,很可能設計到這一步。我想到岡野深不見底的惡意,就覺得背脊發寒。

「話說回來,小艾,我打聽情報時聽到一件奇怪的事。有人目擊玄藏先生帶著情婦。到最後,那件事和命案完全無關嗎?」

我將褐發年輕媽媽提供的情報轉述給艾莎。她似乎很感興趣。「喔,濃妝女生叫玄藏『爸爸』是吧……」

「嗯。不過正確來說似乎是『把拔……』。你認為怎麼樣?」

「我不曉得實際狀況,但玄藏說不定真的是那個女生的爸爸。」她語出驚人。「也就是玄藏的私生女。他最近開始和親生女兒親密見面。這麼一來,他可能寫遺囑將女兒列為繼承人。岡野害怕這種結果,所以擬定計畫先殺害玄藏,讓靜江女士繼承所有遺產——不過,這始終只是我的推測啦。」

偵探說得謙虛,但我覺得很有可能。而且我的好友絕對不會讓靜江得知這個未經證實的情報。我如此確信。因為生野艾莎是專業的私家偵探,是為了委託人的利益而工作。

我們告別「花水苑」,由艾莎開著雪鐵龍,回到我們休息用的小窩「生野艾莎偵探事務所」。感覺好像很久沒回來,大概是多心吧。不提這個,我們一回到事務所就一溜煙沖向冰箱,拿起冰涼的大罐啤酒。我露出充實的笑容,好友以食指指向天花板。

「今晚悶熱,又可以賞月,所以到上面吧。」

我們拿著啤酒罐,前往綜合大樓的樓頂。就這樣,殺風景的樓頂暫時成為我們專用的啤酒花園。「乾杯……噗哈……!」「嗚……真痛快啊……!」我們開罐之後讓罐緣相觸,一起說出像是五十歲男性上班族的感想。三十歲左右的女性在沒人看見的時候就會變成這樣,這是實例。

「——不過,一時之間我還擔心會怎麼樣。小艾,你怎麼知道我被綁架到一〇六號房?那也是某種推理嗎?」

「不,那不是推理,是有人目擊。某個住戶看到一個男的帶著喝醉的女子進一〇六號房。然後我立刻從後車廂拿出木刀,從陽台窗戶溜進去。但我沒預料到岡野也在一〇六號房,當時完全被暗算。如果那是七〇六號房,我現在真的沒命了。」

「不,小艾肯定沒問題。因為你是不死的獅子,從七樓摔下來也摔不死。」

「那樣就不是獅子,是妖怪吧?」艾莎以啤酒罐底敲我額頭。「何況啊,你自己似乎沒發現,真正凶暴的不是我,是你。剛才的打鬥也是,究竟要打幾拳,岡野那張帥臉才會丑得像顆馬鈴薯?」

「這個嘛……我不記得了……大概兩、三拳?」我的回答似乎造成某種震撼。艾莎一邊發抖,一邊朝月亮大吼:「真恐怖的女人!我絕對不當你的敵人!」

好友響遍樓頂的慘叫,在我聽來卻是悅耳的音樂。已經微醺的我,像是撒嬌般挽住她。「小艾,來玩那個啦,那個!」

「那個?那個是哪個?色色的遊戲?」

「不是啦,三八。」我鼓著臉頰,以肩膀撞她的肩膀。「就是男人們手勾著手喝酒那樣。我可不是看俠義電影學的喔。來啦,我的右手跟你的右手,這樣,然後這樣,勾在一起之後……」

我的說明不得要領,但還是將意思傳達給艾莎。

「啊啊,是是是,明白了明白了。美伽意外地孩子氣,我完全明白了。」

艾莎一副消遣我的語氣,像是嬉戲的貓咪和我手勾著手。我們維持這個姿勢,喝著手中的啤酒。然後,我面向我最信賴的好友,注視她褐色的雙眼說:

「放心,我不會成為你的敵人。只要生野艾莎是凶暴的獅子,川島美伽永遠是勇敢的馴獸師。」

我說完,艾莎難得露出害羞表情,接著像是將這樣的自己付之一笑,撥起自豪的褐發狠狠吐我槽。

「我不是說過很多次嗎?你比我更像猛獸!」我露出笑容,朝艾莎豎起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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