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話 來杯殺人紅酒如何? 第二章

事件發生的地點是位於緊鄰醫院的若林家二樓其中一間房間內。一位上了年紀的男性,在他自己房間的窗邊從椅子上滑落到地面,就這樣死了。其中一位警察走向警部,向他說明狀況。

「死者叫若林辰夫,六十二歲。第一位發現者是家裡的幫傭,由於身為主人的若林辰夫遲遲沒有起床,幫傭覺得不對勁,於是前往寢室查看。聽傭人說,當時若林辰夫就維持著這樣的姿勢。」

寶生麗子睜大了隱藏在裝飾眼鏡下的雙陣,迅速觀察起現場的情況。

若林辰夫身穿輕薄的家居長外套,應該是很放鬆才對。不過他的表情卻醜陋地扭曲著,忠實呈現出臨死之際的痛苦。外表並沒有任何外傷,也沒有出血。

在他右手十公分外的地方,橫放著一個鬱金香造型的高腳杯。酒杯是空的,以酒杯為中心,地毯上延展著一大片紅色污漬。被認為是若林辰夫原本坐著的椅子前方有張小桌子,那裡有一瓶已經拔掉瓶栓的紅酒被放在托盤上,酒瓶中還剩下八分滿的紅酒。除了酒瓶以外,托盤上還有軟木塞和丁字型的開瓶器,以及揉成一團的瓶口封條。

「你看,寶生。」風祭警部大聲嚷著。「若林辰夫在睡前喝了紅酒。」

「……是啊。」風祭警部最擅長的,就是把任誰看了都知道的事情,說得好像自己最先發現的一樣。如果受不了他這種惡習的話,就無法在風祭警部的麾下做事了。「哎呀,這是什麼?」

麗子手指著托盤上唯一一個格格不入的東西,那是醫院診療室里常見的棕色小玻璃瓶。上頭並沒有貼標籤,瓶子是空的,但是有一些微小的顆粒附著在瓶子內側。這該不會是毒藥吧?就在麗子這麼想的瞬間——

「你不明白嗎?寶生。」風祭警部加上顯而易見的解說。「這恐怕是毒藥吧。從這狀況分析,鐵定錯不了的。」

就算警部不說,只要看過現場的情況,誰都能輕易地想像出若林辰夫很可能是服用毒藥致死的。隨即進行的驗屍結果與鑒識報告都證實了這點。

首先根據驗屍結果,死因確定是氰化物的藥物中毒。屍體身上沒有明顯的外傷,四周也看不出曾和誰爭執過的痕迹。死亡時間推測約為凌晨一點左右。

再來根據鑒識分析結果,雖然酒瓶內沒有驗出毒物,不過那些滲入地毯的液體,卻驗出了氰酸鉀。而且附著在棕色小瓶內的細小顆粒,也證實同樣是氰酸鉀。酒瓶、玻璃杯、以及棕色小瓶上發現了好幾枚若林辰夫本人的指紋,卻驗不出其他人的指紋。

此外,警方還接獲數則情報,指稱今天早上在現場附近的路上,目擊到平常未曾見過的可疑豪華禮車,不過那跟這次事件保證一點關係也沒有,這點麗子自己心知肚明……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風祭警部開心地點頭說道,隨即轉頭面向麗子問她。「你覺得呢?寶生。」

打從第一眼看到現場的瞬間,麗子就覺得,與其說這是一起兇殘的殺人事件,反倒更像是邁入老年的男性常見的自殺事件。正當麗子打算說出自己的看法時——

「就我所看到的,若林辰夫應該是自殺。」風祭警部搶著開口說道。打從一開始,他就無意聽取他人的意見吧(而且他的意見還跟麗子一模一樣)。「我想,若林辰夫是將小瓶內的氰酸鉀摻入倒了紅酒的玻璃杯中,然後一口氣喝下紅酒,服毒自盡了。那氰酸鉀一定是從醫院的藥品架上拿來的。偷偷拿些藥品帶回家這點小事,對身為院長的他,應該毫無困難才是。」

「是啊。」由於麗子的想法也大致相同,因此她也沒打算要反駁。「的確,警部說得一點也沒錯。如果能找到遺書的話,那就更能夠確定了。」

「唔,好像沒發現遺書的樣子。不過,沒留下遺書就自殺,這種情況也不算罕見。總之,我們去找死者家屬詢問看看吧。」

感覺上,風祭警部心裡已經有八成篤定若林辰夫的死是自殺了。但是麗子不禁想著,說不定狀況剛好相反,這其實並不是自殺。

沒多久,若林家的人都被叫到大廳來。當風祭警部和寶生麗子走到大廳正中央時,一位長相和若林辰夫神似的中年男性突然開口詢問。

「刑警先生,哥哥該不會是自殺吧?」

這個人名叫若林輝夫,他是比死去的辰夫小一歲的弟弟,因此也早就已經過了花甲之年。他的職業是獸醫,和身為院長的哥哥辰夫一起經營著這家若林動物醫院。由於抱持著單身主義,他在若林家附近租了公寓,過著一個人獨居的生活。說巧不巧,唯獨昨晚他在哥哥家過夜,結果剛好碰上了今天早上的騷動。

輝夫深深地陷進單人沙發里,用右手把玩著福爾摩斯愛用的同款古典煙斗。看來他似乎正拚命忍住想吸煙的衝動。

「不,現在還不能斷定是自殺。」

風祭警部暫時把自己的想法擺在一旁,謹慎迴避了輝夫的提問。

「如果不是自殺的話,難不成,刑警先生的意思是有人殺了他嗎?」

坐在雙人座沙發上加入話題的是辰夫的長男,若林圭一。圭一今年三十六歲,和妻子育有一子,職業也是醫生——不過並非動物醫生,而是幫人治病的醫生。專長是內科,任職於市中心的綜合醫院。

「我並沒有說這是殺人事件,只是現在還不能排除這個可能性而已。」

「哎呀,刑警先生,您說的話未免太恐怖了吧。這個家可沒有人對公公懷恨在心啊。」

圭一的妻子春繪,像是在為鄰座的丈夫提供支持火力似地尖聲叫道。春繪比圭一大一歲,今年三十七。她在圭一任職的醫院從事看護工作,據說兩人就是因此相識結婚的。

「哎呀,太太,我又沒有說是這個家裡的人殺害了辰夫先生。難道說,你有發現到什麼蹊蹺嗎?」

風祭警部挑釁似地環顧這個家族,結果,獨自在房間一角倚牆而站的青年也發出了他的不滿。

「刑警先生,父親是自殺身亡的。在場所有人都知道這是事實。喂,我說得沒錯吧?」

聽到青年這麼一喊,圭一和春繪夫妻倆為難的互相使了個眼色。輝夫則是瞬間皺起眉頭,大聲責備那青年說。「給我住口,修二。」

這名叫做修二的青年,是死者若林辰夫的次男,今年二十四歲。也就是比圭一小一輪的弟弟。現在他還是醫學院的學生,平常都從家裡通勤上學。

彷彿察覺到了飄散在一家人之間的尷尬氣氛,風祭警部繼續追問下去。

「看來,各位似乎早就已經預料到辰夫先生會自我了結了呢。莫非昨晚各位和辰夫先生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聽了警部的提問後,最年長的輝夫代表一家人開口回答。

「刑警先生,老實說我們家昨晚才剛召開一場家族會議。哥哥和我,圭一和春繪,還有修二全都參與了會議。」

「喔,你們談了些什麼呢?」

「其實這種事情不方便對外人說啊。」輝夫搔了搔參雜些許斑白的頭髮之後,像是要掩飾羞愧般把煙斗叼在嘴上,然後從襯衫胸前的口袋裡取出火柴盒,用流暢的動作為煙斗點火。過了幾秒鐘後,他露出一副「糟了」的表情。「現在不方便抽煙是吧?」

「不,沒關係。」風祭警部帶著若無其事的表情看了輝夫一眼。「真是稀奇啊,沒想到現在居然還有人抽煙斗呢——不過,我有時候也會抽一點雪茄就是了。」他居然莫名其妙吹噓起來了。

麗子偷偷拿出警察手冊在面前扇了兩下,她最受不了香煙的味道了。

「別看我這樣子,我可是個福爾摩斯迷呢。過了花甲之年後,我才決定要改抽煙斗的。這東西很不錯呢,最近我已經完全離不開它了。對了,剛才講到哪裡了?」

「講到雪茄的事情。」

「不對,警部。是講到召開家族會議的事情。」

「喔喔,對了。」輝夫先把煙斗從嘴上拿下來。「刑警先生,如果聽到我哥哥有意再婚的話,您會怎麼想呢?」他反過頭來提出了這個問題。

「辰夫先生要再婚?可是他已經六十二歲了啊。」

「是啊,不過自從大嫂十年前病逝之後,他一直保持單身,所以基本上他要跟誰結婚都不成問題。」

「那麼,辰夫先生有對象了嗎?」

「有的,我們也是到了最近才知道的。其實哥哥想和幫傭藤代雅美再婚。昨晚家族會議上,就是在討論這件事情。」

「喔,和幫傭再婚啊——那麼各位都贊成他們結婚嗎?」

「怎麼可能贊成啊。」長男圭一不耐煩地這麼喊道。「父親是被那個幫傭給騙了。請您想想看,年過六十的父親和年僅三十多歲的藤代雅美之間,有可能產生正常的戀愛情感嗎?父親只不過是被年輕的藤代雅美給迷惑罷了。她就是這樣玩弄父親的感情,想要踏進咱們若林家裡。」

「簡單來說,她的目標是財產啰?」

「當然,除此之外別無可能。所以我們昨晚也很嚴厲地告誡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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