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唷,你來啦。」
多摩川社長輕輕地舉起右手,在「小枝庄」公寓的前面迎接我。
「八橋看起來很有信心的樣子喔!不過,我倒是很擔心究竟有沒有問題。」
社長的態度似乎是有點半信半疑的。
「是呀,我們有辦法進到這間公寓的房子里去嗎?這裡可是命案現場喔。想進去應該沒有那麼簡單吧。」
「這一點倒是沒問題,這次我們有做過特別的準備了。」
社長打開了小松崎律子家玄關的門,便像是在趕人似地,把我帶進到室內去。
玄關左邊的廚房,還有更後面的客廳里,都看不到人影。我們沿著走廊走到底右轉,再走進卧室的門,就看到石崎和八橋學長,以及烏山千歲刑警等人已經在卧室里了。看來所謂有做過「特別的準備」,指的應該就是這位女刑警。至於她為什麼會來,我可以很容易就猜想到,是應石崎之邀而前來的。
狹窄的卧房裡擠了五個人,幾乎已經是呈現客滿的狀態了。
「八橋學長,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你已經知道殺害小松崎老師的兇手了嗎?」
「不,我搞懂的不是這個部分咧。」
他一邊輕揮右手,一邊回答。而在他旁邊的石崎,則是用滿心期待的口吻說:
「八橋同學說他破解了密室殺人之謎。他好像是有什麼秘密武器的樣子。」
話一說完,千歲小姐就反擊說:
「嘿,小松崎律子的死,並沒有確定就是密室殺人喔。因為她自殺的可能性還沒有完全排除。」
「都已經到了這種時候了,你還在嘴硬呀?拜託喔,要是你可以用『小松崎律子真兇論』來解釋藤川美佐命案的話,那我倒是願聞其詳。」
「這個部分確實是如石崎學長所說。」
千歲小姐帶著些許的不甘心,但還是同意了石崎的說法。接著,千歲小姐又轉向這次重點的八橋學長,像是再次叮嚀他似的說:
「你的機關真的是值得拿出來實驗的吧?如果只是個無聊的機關,我要你道歉喔。因為我可是很忙的。」
千歲小姐緊盯著八橋學長。她眼神鋒利的程度,足以讓膽小的男生嚇得發抖。可是,學長卻顯得一派輕鬆的表情。
反倒是社長和我在瞎操心。
「喂,八橋,刑警小姐是認真的喔。你真的沒問題嗎?」
「對呀,八橋學長,你要不要趁現在先道歉比較好?」
「你們吃錯藥啦?哪有人要進行之前先道歉的咧?哎呀,包在我身上啦。我已經知到兇手的葫蘆里賣什麼葯了啦。流司和阿通,你們就只要乖乖地聽我說明,順便說兩聲『喔……』『嗯……』就好了唄。」
「喔……」我說。
「嗯……」社長說。
這樣真的好嗎?我內心不禁還是感到憂心。
八橋學長無視於我們的擔憂,走到了卧房的中央附近。接著非常饒富興味地說:
「首先,我想重新整理一下發現屍體時的情況。」
這句話帶給我相當大的震撼。「我想」?不是說「我想咧」,而是說「我想」!嗯……八橋學長這下可能是認真地要來解謎了。
「小松崎老師的遺體被發現的時候,這間屋子是處於什麼樣的狀態呢?首先看到客廳。老師的喉部被剃刀猛割,陳屍在沙發旁邊,附近血流成河,而鋁窗的半月鎖是從屋裡鎖上的;接下來是廚房。這裡的窗戶不是鋁窗,但是窗上的插梢鎖也是從屋內鎖上的,兇手無法進出。爐子上放著一個笛音壺,看起來死者在臨死前有使用過;再看到浴室、洗手間、廁所的這個部分。廁所里沒有窗戶,浴室里的窗戶也是緊閉著的。唯一沒有上鎖的是洗手間的窗戶。只不過,這扇窗雖然可以打得開,但是窗外有加裝防盜用的鐵窗。鐵窗柵欄一道和一道之間的間距非常窄,不要說是人了,連老鼠應該都過不去;最後就是這間卧房了。卧房裡的所有鋁窗都是從屋內上了鎖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在梳妝台的圓椅上放著一把鑰匙,它是這間屋子門口玄關的鑰匙。啊,刑警小姐,可以把那把鑰匙借給我一下嗎?」
八橋學長從千歲小姐手上接下了這把有問題的鑰匙。
「各位可以看到,鑰匙上有一個看起來手腕可以穿得過去的環狀鎖鏈,上面掛著一個小小的鈴鐺。是一把沒有什麼特殊之處,到處都可以找得到的鑰匙。然後……」
八橋學長志得意滿地把眼神望向觀眾。
「簡單來說,讓這間屋子變得像是個密室的,就是這把鑰匙。如果這把鑰匙不在室內的話,那麼我們或許會認為是有人殺害被害人之後,再把門口玄關的鎖鎖上,並且帶走了鑰匙。又或者是如果這把鑰匙掉在洗手間的話,我們也可以認定兇手是在鎖上門口玄關的鑰匙之後,打開了洗手間的窗戶,把鑰匙從鐵窗柵欄和柵欄間的縫隙當中丟進來。然而,這把鑰匙不知道為什麼偏偏不在洗手間也不在浴室,就是出現在卧室里,而且最要不得的是它出現在『梳妝台的圓椅上』這個尷尬的位置。因此,只要我們想不出把鑰匙放茌卧室圓椅上的方法,這間屋子就是一個密室。所以,死在密室當中的小松崎爸師,就只能以自殺這個結論收場。對吧,刑警小姐?」
「是的。」
千歲小姐像是在假裝鎮定似地,用很壓抑的聲音說。
「這麼說來,你想表達的是你已經知道兇手用鑰匙鎖上門口玄關之後,再把鑰匙放到卧室圓椅上的方法啰?」
「當然。正是如此。」
八橋學長相當自鳴得意地用力點頭。
我很坦白地向社長吐露了我的感想。
「今天的八橋學長,好像有點不一樣耶。」
「嗯,我也有同感。至少他說了標準的國語,看起來一副很了不起的樣子。不過,他真的沒問題嗎?那麼裝腔作勢,等一下他要是糗到無地自容的話,我可不管喔。」
話才剛說完,不知道八橋學長是不是聽到我們的這段對話,向我們這邊瞥了一眼。
「哎呀,總之你們就先閉嘴,看就對了唄。老實說我也還不知道會不會成功咧。」
「……」這是怎麼回事?
八橋學長丟下了這句令人更為他擔心的話,就掉頭走開了。接著他打開了卧室的門,探出半個身子到走廊上,又回過頭來說:
「啊,請各位留在原地,等一下我會一個人操作。聽清楚了嗎?請各位絕對不要離開這個房間喔。可以嗎?就算各位很想知道我在做什麼,也請千萬不要偷看。了唄?流司、阿通,絕對不要偷瞄喔!」
八橋學長很嚴格地叮囑過後,便離開了卧室。
「八橋這個豬頭是怎樣?他是打算要偷偷織布嗎?」
「怎麼可能?他又不是鶴。」
「嗯,八橋同學就算是鶴,他也不是會報恩的那種。」
「你們到底是在講什麼啦。」
被留在卧室里的四個人,七嘴八舌地隨便言不及義了一下。
然而,不久之後,四下又恢複了一片寂靜。不管嘴上再怎麼說,大家還是想在意八橋學長的行動。大家都想知道他在哪裡做什麼,但他已經交待大家不能離開這個房間了。至少側耳聽聽他有什麼動靜吧?可是卻又聽不到任何異常的聲音。
這時,門口玄關處響起了「吱……啪塌……」的開關門聲。他好像是故意粗魯地發出這麼大的聲響,好引起我們四個人注意似的。接著,又響起了「咖擦」的鎖門聲。八橋學長似乎是走到玄關大門外去,從外面把門鎖上了。就像是案發當天,兇手也做了同樣的事情似的……。
「問題是,被兇手帶出去的鑰匙,到底要怎麼再弄回卧室里來。」
「嗯,不太可能吧。」社長歪著頭說,「如果是利用針線來做一些加工之類的手法的話,倒也不是不能想像。可是那個傢伙明明就連那種加工都沒做就走掉啦。」
「的確,八橋學長什麼也沒做,空著手就走出房間去了。」
「不,他可不是空著手的喔。」石崎說。
「他好像把某個小道具藏在衣服的口袋裡了。因為他剛才一直很注意那個口袋。」
「嗯……你看得還真仔細呢。」千歲小姐說得一副很佩服的樣子。「不過,他拿的是什麼小道具呢?能讓鑰匙長翅膀的道具?」
「鑰匙會長翅膀嗎?不過,確實如果不長翅膀的話,很難想像跑到屋外去的鑰匙要怎麼再飛回到這個卧室里來。他是想放鳥飛進來嗎?」
社長隨即否定了石崎的突發奇想。
「鐵窗的柵欄間隔真的很窄,窄到大概連老鼠都進不來吧?」
「那小鳥應該也進不來吧。這樣的話,那就真的沒有辦法可想了。沒輒啦,看來只好期待八橋同學的好點子了。」
就在石崎放棄自己努力揣測的同時,屋外響起了八橋學長宏亮的聲音。
「各位……準備好了嗎?要來啰……」
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