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十二節

七年前,我們剛剛訂婚後不久,就發現由貴子已經懷孕三個月了,於是我們「奉子成婚」。

那時候,由貴子比現在瘦很多,雖然不能說是美女,卻也是一個率直可愛的女性。不管什麼,都把我放在第一位考慮。她這種一心一意的態度也是我跟她交往的原因之一。

知道由貴子肚子里有了我的孩子後,最初考慮過打掉這個孩子,但是,看著由貴子那種奉獻的性格和行動,我覺得她這樣的女人是最適合我的,於是決定結婚。有了孩子這件事,我也覺得說不定是一種緣分。

我和由貴子的相遇很偶然。我在一家偶然走進的酒吧喝酒時,由貴子一個人走進了那家酒吧。湊巧因為工作的事有些煩悶,我就跟由貴子搭了話,一起喝了一會兒酒,言語投機,於是那天我們一起過了一晚。

後來我聽說,由貴子以前沒有一個人去過酒吧,那天是湊巧進去的。在偶然走進去的酒吧,偶然結識的女人,酒吧的名字還叫做「destiny(命運)」,這些都讓我覺得我跟由貴子的關係是非常特別的。

但是,另一邊。我還在跟一個叫相原智惠美的漂亮女同事交往著。

雖然智惠美內雙的眼睛看起來有點陰沉,但卻是公認的美女。她很強勢,經常因為跟我意見相左而吵架。跟智惠美交往我得不到平靜,而由貴子是個柔順的女人。由貴子對我從不還口,什麼都聽我的。

我向由貴子求婚的時候,她很害羞地低下頭,高興地點了頭,然後很認真地看著我。

「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嗎?既然決定跟我結婚,我希望你不管怎樣都不要花心。你做什麼我都不在乎,但是花心這件事我絕對不能容忍。為了我們的孩子我也希望你能做到。」

因為那時候我還沒有跟智惠美分手,所以心裡暗想她是不是在影射我跟智惠美的關係,有一瞬間微冒冷汗,但還是強作鎮定地回答:

「當然可以了。」

由貴子微微鼓起的臉蛋泛起一層紅暈,小聲地說「太好了」,靠在了我的肩上。由貴子是這麼地愛我。這個決定絕對沒錯。我這樣對自己說。

但是智惠美那邊就沒這麼簡單了。我一提出分手,她就滿臉憎惡地質問我:

「你有別的女人了吧?」

大概她隱隱約約地感覺到了由貴子的存在。她的憤怒傾瀉而出。

「為什麼?為什麼那種醜女人會把你從我身邊搶走?」

「醜女人?你跟蹤我了嗎?」

智惠美髮覺說漏了嘴馬上閉口,但是接著索性將錯就錯地又開始說:

「我只是看你樣子不太對勁,跟了你一段而已。昨天你也是撒謊去見那個女人了,對不對?那種女人有什麼好?」

自尊心很強的智惠美竟然會採取跟蹤這種偏執的行動,我真的吃了一驚。

我別過臉背對著智惠美,甩出一句話:

「因為她不會說這種話。」

「什麼這種話?」

「她不會叫別的女人什麼『那種醜女人』。你動不動就把別的女人當成自己的對手。我很早以前就討厭你這一點。」

智惠美一臉的不解和憤怒。

「你說什麼?女人不管是誰心底想的都跟這差不多,只是你不知道而已。那個叫由貴子的女人只是在你面前沒說真心話而已。」

她連由貴子的名字都查到了。我在吃驚的同時也為智惠美感到悲哀。

「由貴子跟你不一樣。她是一個心靈美麗的女人,絕不會說別人的壞話。」

智惠美的臉扭曲著。

「你這個傻瓜,就是那樣的女人才陰險!你徹底被那個女人騙了。」

「根本沒這回事。由貴子是個單純的女人。」

智惠美低著頭沉默了半晌,終於抬起頭,看著我。

「真的要跟我分手嗎?」

「嗯。我跟你在一起也只是吵吵鬧鬧,彼此都沒法幸福。」

智惠美突然現出泫然欲泣的神情。

「那麼至少給我一天的時間。我想留下跟你在一起的最後的美好回憶。你就為我留出一天的時間吧。」

她從未有過的楚楚可憐刺痛了我的胸口。

「好吧。我們最後再見一次。在哪裡好?」

「明天下了班到我家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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