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消失 第九節

「弓芙子嗎?我現在在升形站。」

電話接通子,夜片子微弱的聲音呼喊著遠方友人的名字。

「是我,一直在等你。你還好吧?」

「沒事,和之前一樣,不知不覺已經開過很多站了。」

她的話讓弓芙子觀察起桌上的地圖。地圖上描紅線的部分就是「水晶特快」行駛的路線。弓芙子一直坐在桌邊,而夜片子他們卻在這條紅線上不斷移動,每到一個停車站就會打來電話。

真不可思議,自己待在同一個地方等待電話,就覺得對方的電話似乎也是從同一個地方打來的。當然,這只是錯覺。從地圖上看,夜片子昨晚從上野出發後—直北上,現在已經快要到達日本海岸了。(和夜片子分別僅僅是在昨夜,為什麼幾十個小時卻像幾年那樣長久?)

「我接著剛才的內容繼續說。接下來我告訴你有關劫匪松本貞男的父親松本定一在收取美國R公司給加灘議員賄賂時的具體經過。當然這些是劫匪松本貞男的一面之詞。

「收取賄賂總共六次,地點都在東京都內。第一次是昭和四十五年二月十八日。地點在品川的王子酒店,具體時間是下午三點十分。當天松本定一負責開車,加灘議員的心腹——秘書神邊吉男——同行。他們先把車停在酒店的停車場內,然後到酒店內的茶室等候。神邊把車鑰匙交給送錢來的人,兩人喝完咖啡後,送錢來的人再把車鑰匙還給神邊。此時,裝有現金的手提箱已經放入車的後備廂中了。那個送錢來的人姓伊藤,穿藏青色的西服,身材微胖,膚色淺黑,有點像混血兒。松奉定一怕自己遭遇不測,於是把這些細節告訴了自己的妻子松本里美。松本里美留下了一本日記,裡面記載著這些內容。」

接著,夜片子將另外五次收錢的經過在電話里詳細說明。

「對不起,請從頭放一遍。」一個記者說,弓芙子按下倒帶鍵。

「不好意思,每一次收錢經過的說明結束時,能不能暫停一下?不然我們記不下來。」另一個記者提議,弓芙子點點頭,按下了播放鍵。

「弓芙子嗎?我現在在升形站……」

錄音機重新開始播放夜片子那遙遠而模糊的聲音,弓芙子也拿出筆和本子開始記錄。

聽完一遍後,記者們拿起電話,往自家報社傳送稿件。鐘的指針指向十點半,還趕得上晨報的定稿時間。

「事關夜片子和所有人質的安危,請各位如實報道。決不能惹火劫匪!」

弓芙子向記者們大聲呼籲,無論她喊幾次,都覺得不夠,弓芙子緊抱著雙臂,不安就像貓爪在她心頭亂撓。

記者們一個個傳送完畢,都坐回到摺椅上,等待最後一個電話。弓芙子始終注視著牆上的時鐘。

十點三十七分,還有不到十分鐘,「水晶特快」就將到達全程最後一個途中停靠站清川。到站時間是十點四十五分,這將是夜片子最後一次打電話傳送消息。

其實消息已經傳送完畢,記者們並非在等待消息,而是想確認會不會出現新的情況。

弓芙子和他們想的一樣,她祈禱不要出現意外,如果一切順利,至少夜片子一定不會有事。

「加灘議員,加灘耕平先生他已經到酒田站了嗎?」

弓芙子想起了最重要的事,急忙向眼前的記者們詢問。這對人質們來說是個非常重要的問題。

「好像已經出發了。」一個年輕的記者告訴她。

「是嗎,那就好。」

聽人這麼說,弓芙子放心了,但心底仍有一絲不安。加灘耕平真的會去嗎?像他那樣的大人物真的會在大半夜去見一個劫車的犯人嗎?而且加灘現在病重,但弓芙子無法判斷這個消息的真偽。

弓芙子決定,如果「水晶特快」到達酒田後有什麼意外發生,她就立即坐直升機飛往酒田站。前提是夜片子平安到達酒田,如果列車在清川就出事的話,那自己也會即刻趕往清川。弓芙子一邊這樣想著一邊等著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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