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四章

「如果津田不是殺害缽呂富美子的兇手,為什麼作為兇器的座鐘上會有津田的指紋呢……」

福來署刑事課刑警辦公室內,砂越喃喃自語著。

「這個嘛……」田無說道,「至少那傢伙到過現場,這一點是可以肯定的,但是為什麼……」

「還有那個啊,砂越,就是那傢伙戴蛙鏡的理由,至今都還是個謎呢。津田那傢伙眼睛周圍並不是赤紅色的。」

「是啊。」兩人一齊看向蛙鏡男的肖像畫。

「盆栽……跟蹤光子的男人提起過那盆奇怪的觀賞植物,對吧?」田無說道。

「是的,怎麼了?」

「那盆擺放在陽台拉門下面的植物。從陽台上絕對無法看到的。」

「沒錯。」砂越贊同地點點頭,「的確如此,可這又能說明什麼呢?」

「這說明,從別的地方能看到那盆植物。」

田無從椅子上站起來,踱起步子。

「從什麼地方才能看到那盆植物呢?房間里沒有窗戶啊……」

「也就是說,津田是從別的地方窺視光子房間的。」

「喂!」

田無像是突然察覺了什麼似的呆立住。過了一會兒,他說道:「砂越,房東曾經說過榎木請他改造門上投遞報紙的隔板吧。那是什麼時候的事?」

砂越聞言從懷裡拿出筆記本翻看著。

「是……九月九日,晚上八點半過後……」

田無啪的拍了一下手掌。

「那裡和觀賞植物可在一條直線上呢!」

「什麼?」

「砂越,別愣神了!我們走!」

「啊?去哪兒?」

「帶津田去審訊室!」田無大聲說道。

審訊室。

砂越讓津田坐下後,自己坐到對面,田無則站在津田背後。砂越先開口發問。

「津田先生,你的沉默主義要到此為止了。」

聽砂越這麼一說,津田有些不安地看向對方。

「真是遺憾啊,我們已經知道你是怎麼變成蛙鏡男的了。」

「津田,是那扇門,沒錯吧?就是榎木光子房間的門。」田無從津田背後插話道。於是,津田又轉頭看向身後的田無。

「久谷公館的大門全都塗成房東喜歡的象牙色,沒錯吧?你和源合租的房間大門也是象牙色的,對吧?」

津田不安地睜大了雙眼。

田無接著說道:「可是,只有榎木光子的房間大門是紅色的,不過只有大門內側是紅色的。這是為什麼呢?」

津田轉回身,神情變得恍惚。

「是榎木房間里的畫框給了我提示。源曾經把塗成白色的畫框當做禮物送給榎木小姐,可我們在她房間看到的畫框卻是紅色的。」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反正跟我扯不上關係就是了。」津田說道。

「有很大關係哦,津田。」田無繼續道,「是榎木光子自己把畫框重新塗成了別的顏色。紅色。她在九月九日夜裡塗的。那天晚上八點半過後被光子叫到房間的久谷可以作證,直到那個時候光子房間的大門顏色還和其他人的一樣。所以,把大門內側塗成紅色應該在那之後。」

「請幫我叫一下律師。」津田說道。

「別急嘛,津田先生。」砂越說道。

「那我只好一言不發了。」津田說道。

「你可以一言不發,只要聽我們說就好,反正我們已經徹徹底底地搞清楚了,也沒什麼需要你非說不可的。」

「那天,你到了榎木光子房間大門前,確認附近沒有人,就如往常那樣在門前蹲了下來。而後用手慢慢推開報紙投送口,推開那塊板子後,就可以從投送口窺視到房間內起居室的一部分,對吧?」田無說道,「那個報紙投送口開得很大,從那裡窺視的話,甚至連紗窗下面擺放的觀賞植物都能一覽無餘呢。我們正是通過這一點弄清你小子到底是從什麼地方窺視光子的房間。」

津田沉默不語。

「但是,津田喲,你還真不走運啊。你像平時那樣偷窺,卻正巧趕上光子那個時候在玄關用噴漆給畫框重新上色。光子在玄關地板和報紙投送口都蓋上了報紙,還把卸下玻璃的畫框擺在報紙投送口旁邊。」

津田緩緩低下了頭。

「光子噴漆時發覺畫框旁的擋板慢慢抬了起來,那時她一定想『啊,那個跟蹤狂又來了』!於是拿著紅色噴漆,對著報紙投送口狠狠地噴了過去!」

說罷,田無看向津田。津田將額頭抵在疊放在桌子上的手背上。

「你的眼睛裡是不是也進了噴漆?你為了看清楚,應該瞪圓了眼睛吧。被噴漆之後你很害怕吧?津田,你是不是連滾帶爬地逃回房間,趕緊清洗雙眼呢?差點兒失明吧?都怪你拼了命地偷窺啊!」

田無輕輕抿嘴一笑:「好歹眼睛沒什麼事,可眼睛周圍的皮膚卻被染紅了,對吧?噴漆很難用水洗掉,也不容易脫落。這就是你戴蛙鏡的理由!津田,我說得沒錯吧!你是為了擋住被染紅的皮膚才戴蛙鏡的。否則,就憑你雙眼周圍鮮紅一片的模樣,怎麼能在這條街上散步、購物、出門用餐?你又不是為了推銷商品,化好妝沿街賣藝的推銷員。最終你甚至想到去日光浴沙龍!把臉晒黑,好使得紅色不那麼顯眼。」

田無越說越得意。

「也就是說,是榎木光子把你變成了蛙鏡男。」

津田依舊一動不動地頭抵著手背。這次輪到砂越開口了。他望著津田說道:「我一直想不通,為什麼你否認了殺人,卻對戴蛙鏡的理由隻字不提。」

津田紋絲不動。

「有什麼事會比殺人還嚴重?那件事就是跟蹤光子!你覺得跟蹤光子是件丟人的事,所以才閉口不提。蛙鏡男就是你!在你沒有變成那副反常又變態的模樣之前,你是個騷擾榎木光子的變態跟蹤狂!」

「津田,你難道不害臊嗎?」田無激了津田一句,「連榎木光子拿出來丟的垃圾都不放過,這可不是成年男性該有的行為!你小子是蟑螂嗎?」

津田仍然低著頭,但不再將額頭抵著手背。

砂越說道:「你從垃圾袋中撿回光子的購物收據,仔細研究,所以才會知道光子的喜好,以及她每周的動向。再在電話中複述,以此威脅她。」

「還扯什麼心靈相通,真好意思啊你!你只不過是個讓人生厭的爬蟲罷了。」田無說道。

「你還尾隨光子,一有時間就在她周圍徘徊。」砂越說道。

「你以為你是她的護花使者嗎?說話呀!你個死蟑螂!」田無說道。

「事實上,你在福來車站前也是想帶走榎木光子以保護她吧?所以才抓住那個可疑的男人,甚至不惜害他受了重傷。撞飛那人之前還用刀子嚇唬過他吧?」砂越引導著津田說道,「這和你接二連三造訪美登裡屋、玉地屋和缽呂屋的理由一樣,你是跟在光子身後去的。也就是說,光子曾經去過那三家煙鋪。並且將缽呂富美子——」

「不是的!她不會做出殺人的勾當!」津田突然抬起頭大聲吼道。

「什麼?」田無問。

「不是的!不是那樣的,你們搞錯了!那個人,沒有殺過人!你們搞錯了……」

津田雙手抱頭,大聲喊著。但慢慢地,他的喊聲變成自言自語般微弱。

榎木光子竟是室友源幸宏的戀人,這是津田一郎的致命傷。他是通過源的介紹才認識光子的。光子的容貌、打扮、聲音等各方各面都是津田理想中的樣子,可以說他是一下子迷戀上光子的。

光子的房間在一層,因此,津田在四下無人的夜裡爬上光子房間外的陽台,透過窗帘和簾軌間恰到好處的縫隙,窺視房間內部。他的身高幫了大忙。

拿著望遠鏡的話,連CD架上排列的CD盒脊,或是書架上擺放的書的書脊上的字都能勉強看得清。有時甚至還能看到剛洗完澡的光子只裹一條浴巾、頭髮濕漉漉的模樣。

而最讓津田著迷的莫過於搜查光子的垃圾了。他能在垃圾場一眼認出光子丟的塑料垃圾袋。光子不想被人看到袋子里裝了什麼,因此就算只有一個封口也封得死死的。她不僅會把袋口牢牢系住,還用膠帶交叉貼一圈。這是專屬於光子的特徵。

公寓里的其他住戶都不會這麼小心地封垃圾袋,只在袋口打結了事。就算有人在垃圾袋上貼膠帶,也絕不會弄得像光子那麼複雜。

津田每周都把仰慕的光子的垃圾袋偷偷拿回自己房間,在卧室里打開袋子,仔細檢查袋子里的東西。並利用從垃圾袋裡找到的東西,對光子這一周做過什麼進行推測、想像。這簡直是津田最大的享受。

津田最看重的莫過於收據了。他每周都能從垃圾袋中找出大量已被弄得髒兮兮的收據。收據上通常印著日期、購物時間、店名、商品名稱及店鋪所在位置等信息。因此,只要仔細分析這些信息,就能知道光子一周的行動。

津田趁源不注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