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二章

刑警們在日光浴沙龍「巴哈」前台詢問有沒有津田一郎登記,前台小姐馬上找到了,他竟是以本名登記的。前台小姐說津田就快做完日光浴了,應該會從前門出來。刑警們確認過後門都已鎖好後,在玄關處等津田出來。

不久,一個戴著太陽鏡、背著運動包、臉部曬得黝黑的高個子男人出現了。前台小姐在他背後偷偷指了指,於是,砂越和林站起身,分別從左右包圍這名男子。然後突然衝過去,使出渾身力氣死死鉗制住男子,以防他亂動。

津田剛要掙扎,田無已走到他面前,拿出警察手冊遞到他眼前。他立刻變得老實了。

「你是津田一郎吧?」

田無以震懾力十足的口氣問道。津田乖乖地承認了。

「我們有話想問你,請你跟我們去一趟署里。」

令人意外的是,津田竟然溫順地點了點頭。田無本已做好了頗費口舌的心理準備,津田的配合不禁讓他心裡鬆了一口氣。

車子開向福來署。砂越和津田並排坐在后座上,凝視著津田眼睛周圍的肌膚。那裡的確受了傷,起倒刺的皮膚及多處結痂都很引人注目,還有紅斑。但僅限於此,沒有出血,也沒有膿腫的地方,兩隻眼睛也沒有極度充血。

田無拿著津田的運動包坐在副駕駛座上。他明知道違法,卻還是擅自打開了運動包,在裡面一通翻。不久,田無就發現了一件讓他高呼萬歲的東西——蛙鏡!

在這個季節,無論如何也找不出這身打扮還帶著蛙鏡出來的借口。田無認為這是決定性證據,於是把蛙鏡放進西服口袋,拉好了包上的拉鏈。

將津田帶人審訊室後立馬採集了指紋,這可是刑警們夢寐以求的指紋啊。津田依舊沒有任何反抗,看樣子似乎徹底死了心。很明顯,他就是蛙鏡男。

最令人意外的是他的相貌和表情。之前目擊者都說兇手長得凶神惡煞,像吊著眉毛的惡鬼般恐怖,但眼前的津田一臉溫和,甚至給人懦弱的印象。

砂越懷疑蛙鏡男另有其人。不過又覺得津田如此溫順、不抵抗,大概是不想再給別人添麻煩了吧。出乎意料的是——

「十號那一周,你為什麼一直戴著蛙鏡?」

津田的回答是:「無可奉告。」砂越有些掃興。

「這是什麼意思?」砂越問道。

「字面上的意思。」津田回答。

「也就是說,你不打算承認戴過蛙鏡嘍?」

津田依舊回答:「無可奉告。」

「事到如今,你還要拒不回答這麼顯而易見的事實嗎?」站在一旁的田無問道,說完掏出蛙鏡,拿給坐在椅子上的津田看。

「這是你的吧?」砂越問。

「無可奉告。」

對方仍舊重複這句話。

「你有皮膚病嗎?」砂越問。

「皮膚病?」津田驚訝地反問,而後說道,「沒有。」

「津田,你全名是什麼?」砂越繼續問。

「一郎。」

「是哪兩個字?」

「最常用的那兩個字。」

這時一名警員走進來,在砂越耳旁說了些什麼。砂越點了點頭,不經意地笑了一下。而後那名警員又對田無耳語了幾句。

那名警員剛走,砂越就問:「津田,我問你件更重要的事。十號晚上八點四十一分,你殺害了缽呂屋的老闆缽呂富美子,對吧?」

津田一聽立刻抬起頭,卻半天沒說出一個字。

砂越說道:「又是無可奉告嗎?」

津田被激怒,大聲反駁:「開什麼玩笑?!我可沒殺過人!」

「喂!我說你啊,就算你這麼說也沒用。」田無在一旁威風凜凜地說道,「從缽呂屋的座鐘上,可是找到了你的指紋呢!」

「指紋?座鐘?」津田反問道。

「座鐘上的指紋和剛才採集的你的指紋對比,一致。」砂越說道。

「這可是科學、嚴格、客觀的證據哦。」田無附和道。

「所以才能輕輕鬆鬆拿到逮捕令。不過如果你從實招來,我們也可以當你是自首,審判的時候對你有好處,可以輕判。怎麼樣?願意跟我們說說嗎?」砂越說道。

津田搖了搖頭,問道:「說什麼?」

「缽呂老婆婆啊。」

「我不是說了嗎?我沒殺她,我跟他往日無冤近日無仇。」

「無冤無仇?」田無說道。

「我不恨那個老婆婆,也不缺錢花。」

「你知道殺死缽呂老婆婆的兇器是什麼嗎?」

「什麼?我怎麼可能知道啊。」

「你小子不是從缽呂老婆婆身後,用大理石座鐘毆打她的頭部嗎?」

「我沒打她!我幹嗎打她?」

「那為什麼座鐘上有你小子的指紋呢?」田無問道。

「這是……那個時候不小心沾在上面的啦,座鐘滾到榻榻米上的時候。」

「也就是說,你去過現場?」

聽到砂越這麼問,津田緩緩地點了點頭。

「你為什麼去那裡?你沒有去煙鋪的理由吧,你不是不吸煙嗎?」

這句話使津田陷入了沉默。

「你又打算保持沉默?」

「也許你們不會相信,那時我恰巧在煙鋪附近,發現看鋪子的老婆婆倒在榻榻米上,所以我就進去看看她的情況,希望還能有救。」

「希望她還能有救?殺了她虧你還說得出這種話啊!」田無說道。

「是戴著蛙鏡進屋的?」砂越問道。

津田點了點頭。

「為什麼戴著蛙鏡呢?」

「這個……無可奉告。」

「為什麼恰巧在煙鋪附近?為什麼去缽呂屋?」

「恰巧路過而已,沒什麼理由。這種事不是常有嗎……」

「我從警二十五年,可從沒碰到過隨便上街溜達溜達就『恰巧』路過殺人案件現場的事。」田無說道。

「可事實恰恰就是如此啊。湊巧遇到了,不是也沒辦法嗎?要是沒碰那個座鐘就好了。」

「的確如此,有兇器上的指紋這一證據,你死心吧!」

津田嘆了口氣。

「你這小子!用蛙鏡擋著臉,以這麼奇怪的打扮潛入煙鋪,殺人搶錢,逃跑的時候還被巡警看到。兇器上留有你的指紋,除此之外再無其他新鮮指紋。這樣你還要狡辯說不是你乾的,這種事我還真是聞所未聞呢!」

「可的確不是我乾的啊,我也沒辦法。再說,我為什麼要殺死缽呂老婆婆呢?」

「圖財啊。」

「那就請你去調查一下我的賬戶好了,查查看有沒有一筆錢存進來。」

津田說完用右手抓起桌子上的圓珠筆,在一旁的便簽本上憤憤地寫下一串數字,隨後表示那是他在某個城市銀行的銀行賬號,那家銀行在福來市並沒有分行。

「想繞開銀行藏錢的法子不知道有多少。」田無說道。

「你要這麼說我可真的沒話說了。」

「津田,我就讓你看看決定性證據吧!」田無說,「我們聊聊玉地屋怎麼樣?嗯?有人在那裡目擊到你小子,你靠在拱頂商店街的柱子邊,對吧?你不會想說,這也是恰巧路過吧?」

對於田無的問話,津田點了點頭算作回應。

「恰巧路過的?」

「沒錯。我只能這麼說,這就是實情。」

「不可能是恰巧路過吧?你一直站在那兒死死地盯著煙鋪看。」

「我倒想請問刑瞀先生,玉地屋發生什麼事了嗎?」

田無驟然不知如何作答。

「玉地屋的老闆或是什麼人也被殺害了嗎?如果沒有什麼事,我站在那裡又怎麼了?」

「那美登裡屋呢?也有人目擊你在美登裡屋出現過。」

「美登裡屋有誰死了嗎?」

「我說你這小子!幹嗎總去煙鋪門口站著啊?」

「因為……」

「因為什麼?就喜歡去煙鋪玩嗎?」

「我不想說。無可奉告。反正我什麼也沒做,你們這麼做是非法拘禁!」

田無突然貼近津田,用身體表現出震懾力,湊在他耳旁說道:「津田,你是不是忘了啊?你可在車站前致須藤受重傷。你不會忘了吧?」

「啊……」經田無這麼一提醒,津田頓時垂頭喪氣。

「一不小心可就是殺人重罪了。須藤先生三處骨折,是相當嚴重的傷,幾乎瀕臨死亡邊緣了。」

「津田,那是你乾的吧?」砂越也在旁幫腔。

津田緩緩地點了點頭。

「對不起,對那位先生做了極其惡劣的事情,我正在反省。我完全沒有料到會有車子開過來。」

「臭小子,你揣著兇器,對普通市民揮舞兇器,恐嚇他人。」

「這、這個……非常抱歉。」

「致使無辜的百姓受了傷,這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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