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章

案件毫無進展。轉眼就到了案發後第四天,十五號的黃昏。

儘管目擊到蛙鏡男的消息很多,但也僅限於此,沒有一例近距離接觸過蛙鏡男的確鑿消息。並且依舊沒有搞清楚兇手為什麼在犯下命案之前就戴著蛙鏡,就連榎木光子謊稱最近再無跟蹤狂騷擾的理由也不甚明了。

「你昨天是不是吃雞肉鍋了?」

田無出其不意的問話使得砂越吃了一驚。

「別看你一個人住,還挺會拜自己的五臟廟啊。」田無坐在椅子上說道。

「你怎麼知道的?」同樣坐著的砂越問道。

「猜中了嗎?」

「嗯。」

「昨天你不值班,應該有做飯的時間。你很喜歡去W超市吧?那裡的蔬菜、肉什麼的怎麼樣?新鮮嗎?」

「還不錯,尤其這段日子。怎麼了?」

「你太勤快了,就是因為這樣才會不結婚的。」

「只是偶爾啦。小時候我媽就教我做飯,所以我會做不少菜呢。可你是怎麼知道的?連我去了W超市都知道,我應該沒說過吧。」

「喏,是這個啦,剛才從你錢包里掉出來的。」

田無遞來的是W超市的購物小票,砂越接過小票一看,上面列著雞肉、大蔥、調味橙汁及啤酒等物。

「啊,原來是這樣啊!看了這些食材,用不著費腦子就知道是做了雞肉鍋呢。」砂越邊看邊說道。

「沒錯,要是你不想讓別人知道你昨晚吃了什麼,就最好不要隨便扔小票。」

砂越不禁苦笑了一下,將小票收回錢包里。突然,腦中靈光一閃。

「啊?」

砂越直勾勾地瞪著虛空,臉上的表情都凝固了。

田無不由得笑眯眯地抬起頭,問:「你怎麼了?」

砂越仍舊一言不發、獃獃地出著神。過了許久,他才說道:「沒怎麼,只是突然想起一件事。」

「什麼事?」

「榎木光子啊。她在青山還是原宿之類的地方逛街,明明沒人跟著,那個男人卻能詳細說出光子去過的咖啡館、買過東西的小店等。」

「嗯,沒錯,所以呢?」

「會不會是因為購物小票呢?要是那個跟蹤狂每周都看光子的購物小票,必然能對光子的一舉一動了如指掌,甚至小事都逃不過。比如光子去過什麼店,買了什麼,去了哪裡的餐廳吃了什麼,去了什麼樣的咖啡館喝了什麼……」

「沒錯,的確如此!」

田無也很贊同砂越的想法。

「前提是能看到購物小票。那個跟蹤狂是怎麼弄到手的呢?」

「翻垃圾啊,翻垃圾就能搞定。」

「翻垃圾?」

「光子每周都會扔垃圾吧。一般不是都會把小票什麼的放進垃圾袋,扔到公寓前面的垃圾回收處嗎。對於跟蹤狂來說,只要去翻垃圾袋就可以看到小票了。」

「在堆積如山的垃圾堆里找購物小票嗎?」

「聽起來不可想像,但其實做起來很容易。特別是對於變態來說,因為是中意的女人拿出來的髒東西,所以才更是難得呢。把心愛女人丟出的垃圾或骯髒之物一點點攢起來,是件多麼讓人欣喜的事啊。」田無抱著胳膊說道。

「呃……臟污的衛生用品也收集嗎?」

「對於變態跟蹤狂來說,那大概是極品吧。就算滿是血跡也要收集。」

「他瘋了嗎?」

「沒有這種可能嗎?」

田無抱著胳膊,搖了搖頭。

「不,很有可能。然後再打電話,將自己掌握到的消息告訴她,藉以享受威脅的樂趣。」

「沒錯,的確如此。」

「可他又怎麼知道哪個是榎木丟出的垃圾呢?如何在那麼多垃圾袋中找到榎木的垃圾袋呢?」

「那個跟蹤狂會不會一直躲在電線杆後面等著呢?在垃圾回收日的前一天早上早早等在那裡。」

「等著榎木光子拿著垃圾袋出來嗎?」

「沒錯。」

「嗯……但是啊,嫌犯應該也有自己的事吧。要麼上班,要麼上學,不可能整天閑著沒事幹啊,你說對吧?」

「也是。不過,那幢公寓可能並沒有那麼多垃圾袋。棗田社長不是說,那幢公寓有很多空房間嗎?再說那又不是三十層的高樓,僅有四層而已,第四層整層還都是久谷房東自己住。所以應該沒有多少垃圾。」

「就算這樣,還是很難分辨吧。」

「嗯,而且女性一般都不想被人看到垃圾袋裡裝了什麼,會仔細地封好。這樣,我問問她好了。」

砂越掏出手機,翻找通訊錄。

「等等,你是要打給榎木嗎?」

「是啊,怎麼了?」

「不著急,這個可以當做撒手鐧來用。明天就是可燃垃圾回收日了,對吧?」

「嗯,是啊,沒錯。」砂越邊合上手機蓋邊回答。

「我們現在就過去看看怎麼樣?」

「去哪兒?」

「久谷公館的垃圾堆積場。要是問光子本人的話,還是當面問比較好,還能看看對方的反應。」

垃圾堆積場正對著久谷公館後門的小路,那條小路停車不方便,因此,砂越他們把車停在公寓前,走了過去。

「果真如此啊。」砂越感嘆道。

「現在還不能下定論。你看,丟在這裡的袋子封口都打了結,但其中有一個封得最嚴謹,不僅打了結,還用膠帶牢牢纏住。」

「是啊,沒錯。」田無說道,「恐怕丟這個袋子的人不希望袋子散開,袋子里的東西掉出來吧。從如此抗拒被人看到垃圾袋裡的東西這點來看,不僅體現了年輕女性的羞恥心,更體現了強烈的戒心啊。」

「嗯,因為垃圾里有女性的秘密。」

「這是二十來歲的女孩子的通性吧。如果這就是榎木光子的垃圾袋的話,反而一眼就能認出來。封得這麼密實卻起到了反效果,似乎在向人宣稱,這是她榎木光子丟出來的東西似的。」

「沒錯。我們這就去找榎木本人問問,看這個是不是她丟的垃圾吧。」

田無邊說邊回過頭看向榎木房間的陽台,她家沒有亮燈。

「沒戲了,她不在家。」

「好像沒人。」砂越也說道。

「這也有可能不是榎木丟的垃圾。也許榎木的垃圾袋上有其他專屬於她的標記,說不定是她無意識問做出的記號。恐怕嫌犯早就知道那個記號,這才一眼就能認出榎木的垃圾。他肯定常來這一帶。」

「嗯……你已經認定那個跟蹤狂是用了這種手段嗎?」砂越站在垃圾場外圍的水泥圍牆上方,交抱雙臂說道。

「是的。我總覺得跟蹤狂是憑藉從垃圾袋裡翻出的小票或發票之類的東西,推測出榎木每周都做了什麼的。」

「專找丟垃圾的日子。」

「是的,我想這裡大概隱藏著那個男人變態的樂趣吧。」

「收集女性垃圾癖嗎?」

「沒錯。然後再把自己塑造成超能力者,甚至前世就和榎木命運相連的人。」

「嗯,你說得對,很可能是這樣的。可是,那個跟蹤狂不是連榎木房間里的擺設都說對了嗎?書架上擺的書啦,CD架上放著的CD之類的,這些靠垃圾袋裡的東西可無法得知啊。」

「這個嘛……」

砂越陷入沉思,而後說道:「我們要不要去查查看?」

說罷,砂越向榎木的房間走去,田無也跟了過去。

砂越在陽台下停了下來。陽台上放著一台洗衣機,拉門是玻璃門。房間里並沒有開燈,還拉上了淺茶色的窗帘。從外面看去室內很昏暗,但並不是漆黑一片。房間裡面似乎閃爍著點點熒光。

「好像有燈沒關,感覺屋子裡沒那麼黑。」田無說道。

「恐怕是玄關的熒光燈吧。晚上回來的時候房間太黑會害怕,就開著燈出去了。女孩子大多都會這麼做。」

「你知道得還真多啊。」

「窗帘是拉上的。」

「畢竟這是女生的房間,換衣服洗澡什麼的方便。女生家窗帘基本都會拉上吧,所以我們肯定看不到屋裡的樣子。」

「看不到嗎?」砂越說著,一手抓住陽台欄杆,另一手抓住一旁的柱子,抬起右腳踩上了欄杆。

「喂!」砂越無視田無的喊叫,一口氣爬了上去。而後貼著柱子慢慢站了起來。

「啊!就是這樣!總算搞清楚了!」砂越說道,「您也試著從那邊的柱子爬上來吧。像我那樣。」

在砂越的慫恿下,田無也爬了上去。

「看,站在這兒的話就能透過窗帘,清清楚楚地看到房間裡面。窗帘上方有少許縫隙,透過那條縫隙正好可以看到那邊的書架。這個欄杆的高度非常合適。」

「嗯……」

「可以看到CD架和書架。以男子的身高,應該可以看到四層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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