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九章

田無趕來了。砂越又打了第無數次電話給榎木光子。他並沒有直接打手機,而是先打到榎木家的座機上。打手機對方可以謊稱自己不在家,但如果是自家座機,就不能說謊了。座機無法接通時再打手機也不遲。

出乎意料的是,這一次竟然有人接。聽筒里傳來一位女性的聲音,反倒使砂越吃了一驚。

「啊,榎木小姐,總算和您聯繫上了。我叫砂越,是福來署刑警。」砂越說道。

「哦……」榎木虛弱地應了一聲。

「我們想現在過來拜訪,詢問一些事情。不知道您方便嗎?」

「啊,來我家……可是,那個,我馬上要出門了。不好意思,你們不用特地跑這一趟。」榎木婉拒道。

「沒關係,我們就在您家附近,這就過去,不會耽誤您太多時間的。」

砂越一邊撒著謊,一邊和田無一起奔出警署。

要是約在咖啡館見,她或許會遲到,甚至可能爽約。畢竟對於年輕女孩來說,還是對警察避而不見的好。所以相對來說,還是不請自來更可靠,何況砂越也想參觀一下榎木的房間。

砂越他們風馳電掣般地趕到公寓前,大步流星跑到榎木光子房間門口,按下門鈴按鈕,門鈴聲隨即響起。

「你好。」

從擴音器里傳來應門聲,那聲音聽起來拘謹、老實。砂越和田無對視了一下。正如昨晚田無說的,終於能見識到女王殿下的真面目了。

「我是剛才和您通過電話的福來署刑警砂越,可以麻煩您開下門嗎?」砂越說道。

隨著門鎖打開的聲音響起,大門開了。門內站著一位大眼睛、高鼻樑、尖尖下巴的漂亮女生。

她留著短髮,臉頰處還有一點點嬰兒肥,也許是年紀尚輕的緣故吧。她個子很高,白色襯衣式連衣裙顯得她體形纖細。的確光彩照人。

「我是砂越。」砂越再次自我介紹,「這位是田無。」

砂越邊說邊轉頭看向身後的前輩,就在這個時候。他腦海里閃過一絲好奇,因為他看到金屬門的內側是紅色的。

牆壁上裝飾著大幅鑲框寫真,是榎木光子身穿白色長裙、頭頂王冠、面帶微笑的個人寫真。據說那是她榮獲關西小姐桂冠時拍攝的紀念照片,長裙的白色與畫框的紅色形成鮮明的對比。

下方還有四張大小不等的照片,也都是光子的,其中一張拍下了光子左手握住鑲嵌珍珠的精緻獎盃中部,高高將它舉起的風姿。

這樣一位尤物也難怪會有自戀傾向。

「這些照片都是在關西小姐選美大賽勝出時拍的?」

田無指著那些照片問道。光子點了點頭,但並沒有解釋什麼,不過也的確沒有必要和警察們作介紹,畢竟他們又不是來閑聊的。

再望向起居室,放著不少原木百寶閣和放玩偶的箱子,那些都是源的作品吧。

百寶閣上孤零零地放著一個藏青色金屬罐,好像是個筆筒,裡面插著不少圓珠筆、削筆刀、剪子等物。砂越覺得藏青底色上繪的鳥類圖案很眼熟,那圖案同樣繪在源房間里的木箱上。也許是為了讓光子小姐看到這個罐子就能想起自己,源才畫了這個圖案吧。

哦,對了,砂越又想起一件事,那就是「關西小姐優勝寫真」的相框,也和曾在源房間里見過畫框一模一樣。那麼,相框應該也是源親手做的吧,只不過顏色不一樣。源房間里的那個畫框是白色的,而光子的這個是紅色的。

「這個相框,是樓上的源先生親手做的吧?」光子點了點頭。

「和源先生房間里的畫框顏色不一樣呢。」砂越繼續道。

光子又點了點頭,依舊一言不發。

「我們想向你討教幾個問題。」

砂越言歸正傳,從懷裡拿出筆記本,看著光子的眼睛說道。

這一次,光子勞沒有點頭,並且錯開了視線。

「在車站前發生的那起騷亂,須藤幸平趕到你身旁,拉著你的手似乎想說什麼。那時他對你說什麼了?」

光子微微歪了歪頭,而後便陷入沉默。兩位刑警等了一會兒,只聽她像是死心了般說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找我到底想幹什麼,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了,我被嚇了一跳。他是個變態,我被嚇得要命,根本沒聽清他說了什麼。」

「哦,這樣啊。」

砂越有些意外。

「那你認識須藤先生嗎?」

「認識。」

「須藤先生說你去他家店裡吃過霸王餐……」

「什麼?他這麼說的嗎?」光子驚訝地反問。

「你不記得嗎?」

「這種事我當然沒做過。」

「那你去過須藤先生開的意式餐廳嗎?」

「沒有,那家店在什麼地方?」光子直視著砂越發問。砂越也看著她。

砂越覺得她是真的吃了一驚,說的都像是真話,那眼神無論如何都不像在說謊。

「這個嘛,嗯……其實我們也是這麼認為的,無法想像你這樣一個年紀輕輕的女孩子會做出吃霸王餐的舉動。」

「當然,我沒有做過。」

光子邊說邊苦笑了一下。

「聽說你長期受到跟蹤狂的騷擾,非常困擾。有個素不相識的男性給你打電話,描述你某月某日去過什麼地方,還有房間里放的CD等。之後還向你求過婚。」

聽著砂越的這些話,光子緩緩地搖著頭,她說道:「這些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早就沒事了。」

「這樣啊……」砂越有些吃驚。

各自沉默了一會兒,砂越說道:「那盆觀賞植物……」說著指了指起居室裡面,「那個人是不是還說過那盆植物?說怎麼把葉子剪成一個球什麼的?術語叫什麼來著?」

「林木修剪。」

「對,林木修剪。他提過你的房間里放著這個盆栽吧?」

「我不知道,不記得了。」

「沒有嗎?我們還聽說,有個男人經常在你家公寓附近站著,是嗎?」

「大概那人只是在那裡站著吧,和我沒關係。」

「是嗎……」

「聽說是個戴著紅色蛙鏡的男人。」

田無在一旁插話。

「蛙鏡?那我就更不知道了。」

「也是在車站前突然現身,撞飛了須藤先生的那個男人。」砂越解釋道。

「我不知道那個人有沒有戴蛙鏡,我嚇得要命,一下子不知如何是好,根本沒看到那個男人的臉。」

「這樣啊……」田無失望地應道,「那個男人是誰,你認識嗎?」

「不認識,是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我從來沒見過他。」光子回答。

「可是那個蛙鏡男不是救了你嗎,當時你正被變態男糾纏著。你真的不認識他?」

「不認識。」

「他不是那個跟蹤狂?」

「不是吧,我不認識他。」

「那抓著你手腕的人是之前的跟蹤狂嗎?」

「不是,那傢伙我不認識。」

「後來你就馬上離開現場了,對吧?」砂越問道。

「是的,因為我很害怕。」

「而後很長一段時間都打不通你的電話,為什麼?」

「我的充電器找不到了,手機充不了電。」

「那段時間你一直在家嗎?」砂越問。

「沒有,我住在澀谷的朋友家。以前做模特時認識的朋友。」

「這樣啊,那可以告訴我們那位朋友的名字嗎?」

「那位朋友特彆強調過,希望我不要說出她的名字。她好像卷進了金錢糾紛里,現在正四處躲避呢。」

「哦?是位女性嗎?」

「當然是女孩子了。」

「還有件事,雖然有些難以啟齒,但畢竟涉及殺人案調查,因此還是要問一下。就是……關於照料你生活的那位棗田社長……」

聽到田無說出這個名字,光子立刻臉色大變。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們已經結束了,而且分手並不是我提出的。我很討厭社長他擅自做主……雖然他也是好意。」

「聽說你和詞作家先生正交往著?」田無問道。

「他教我唱歌。」

「可有人說,就是因為你和詞作家先生交往過於密切,所以才和棗田先生起了糾紛。」

「沒有這種事。」光子稍稍提高了嗓門說道。

「沒有哪種事?沒和棗田發生糾紛,還是沒和詞作家先生交往呢?」

「我只是請他教我唱歌而已,和他沒有其他任何關係。都是旁人胡亂猜測!到底是誰在亂嚼舌根!我沒和棗田先生發生什麼糾紛。我已經決定發唱片出道了,這些風言風語真要命。現在是出道前最重要的階段,醜聞可萬萬要不得。」

「你要出道了?」砂越吃了一驚。

「是的。事務所已經和我商量過了,現在正在幫我製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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