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四章

第二天,也就是九月十三日。上午。

未從計程車前蓋及前窗等處採集到清晰的指紋,因此無法判斷引發車站前騷亂的男子是否和缽呂屋殺人案兇手為同一人,從而無法斷定殺害缽呂富美子的兇手就是蛙鏡男。

田無和砂越趕往福來大學的法醫學教室,缽呂富美子的遺體被送往那裡進行司法解剖。向負責解剖的大谷教授進行詢問後得知,富美子死於刺激性心肺功能停止,頭部外傷並未導致骨折,也不是致命傷。

兩名刑警又立刻返回警署參加搜查會議,將大谷教授的鑒定結果告知同僚後,表述了自己的意見。怎麼看都像是因手頭緊、意欲謀財而引發的殺人案件。缽呂屋的衣櫃里有巨額現金,這在町內人盡皆知,因此有人聽到這個消息後萌生惡意,潛入煙鋪盜竊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蛙鏡男是最可疑的人。」田無站在最前面進行說明。

「已經通知各街區巡警,也把嫌犯的肖像畫散發出去了,從今天起公開搜查。不過,這個戴蛙鏡的傢伙來歷不明,摸不清他的底細,身份背景一概不知,連他為什麼要扮成這個怪模樣也不清楚。要是他只在殺人現場時打扮成這個樣子的話,倒可以解釋為蛙鏡是用來隱藏容貌的。可那傢伙殺人之後還一直保持這副德行,連去澡堂都戴著蛙鏡。關於這點,有人有什麼看法嗎?」

田無停頓了一下,等待大家的發言,但沒有人舉手。田無只得接著說了下去。

「姓名、住址、年齡、職業……全部不詳。另外殘留在殺人兇器——大理石座鐘——上的指紋也不怎麼清晰,甚至還無法確定那就是蛙鏡男的指紋。因為確定蛙鏡男親手碰觸過的計程車前窗及發動機前蓋等處未能提取到指紋,無法進行比對。哎……真可惜……

「同樣地,也未從遺留在現場的五千日元新幣上採集到清晰的指紋。堆疊在一起的指紋太多,無法確定。

「要是能檢測出來指紋,就能鎖定戴蛙鏡的傢伙了。若能取得嫌犯的指紋樣本,我們就能佔領先機,悄悄與那些裝模作樣的相關涉案者的指紋進行比對,也算一種查找蛙鏡男的方法。可惜,這條路堵死了。

「不過我們好歹還有嫌犯的肖像畫,目前這是唯一的線索。也已發給了媒體,報紙和電視新聞應該已經報道了。嫌犯特徵明顯,應該用不了多久我們就能收到舉報消息。

「但還有一個難題,那就是畫有黃線的五千圓紙鈔。為什麼會畫有黃線?目前還沒有任何可能的解答。關於這一點,我也很想聽聽大家的意見。那張紙鈔是新鈔。新鈔上端畫著黃色標記線,這到底意味著什麼?大家是怎麼想的?」

田無說完坐下了。但對於這個問題,同樣沒人發表任何看法。

時間在沉默中流逝。最終這張新鈔以「與本案無直接關聯」處理,也許只是湊巧出現在現場的,在此可暫不考慮。對於怎麼都想不通的問題,不如先棄之不理,除此之外也沒有其他辦法了。

砂越也有想在搜查會議上提出,求助大家的事。於是,田無剛坐下,砂越就站了起來。他走到白板前,用馬克筆寫下「榎木光子」幾個大字。

「榎木光子已作為重要知情人浮出水面。在福來車站前發生的與蛙鏡男有關的致傷案件里,她就是被蛙鏡男從形跡可疑的男子手中救出來的女人。很顯然,這個姓榎木的女子肯定和蛙鏡男之間有什麼關係。」

在場眾刑警紛紛點頭以示贊同。

「所以,我們必須找到這名女子不可。要是我們能找到這位女子,向她打探消息,也許就能知道蛙鏡男的真面目了。不過,這位女子在站前騷亂髮生後便去向不明,也沒回到獨居的公寓。儘管我們查到了她的手機號碼,但打不通,她的手機一直處於關機狀態中。」

「我們分頭去找吧。」加藤提議。

「我也是這麼想的,希望大家能幫忙找到她。」砂越說。

「那個受了重傷的,是什麼人?」冒出一聲疑問。

「這條線由加藤和林二人負責。林警官,能請你說說目前掌握的線索嗎?」砂越請林發言。

林站起來,打開警察記事本,面向眾人講解。

「受害者名叫須藤幸平,四十一歲,在鄰町的T市經營一家名為聖馬可的義大利餐廳。現在主要負責餐廳管理,但之前曾有豐富的主廚經驗,還去義大利學過義大利料理。

「那場站前騷亂導致須藤身受重傷,造成他慣用的右手骨折,左手挫傷,下顎骨骨折,以及肋骨一處斷裂、三處骨折、一處受傷。」

「這麼重的傷,連話都沒法說了吧,怎麼問口供啊?」田無說道。

「的確說不了話,他的傷勢非常嚴重,也沒辦法筆談。」

「因為右手骨折了……」

「左手還受了傷。」不知道誰補充了一句。

「現在受害者在國立T綜合醫院裡接受治療,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但很可惜沒辦法找他問話,醫生嚴格下令,無論如何必須讓他保持絕對安靜,謝絕一切會面。我推測,受害者並不只是全身多處骨折那麼簡單,頭部估計受到了強烈的撞擊,因此需要進一步精細的檢查。」

「受害者的神志清醒嗎?」

「非常清醒,但沒辦法說話,神志再清醒也沒辦法表達意見。」

「還真讓人頭疼啊。」不知是誰來了這麼一句。

「事到如今,疑似嫌犯的蛙鏡男還沒有出現嗎?」年輕的小山刑警舉手問道。

於是,砂越將所有相關人員的名字一一寫在白板上。

砂越一邊指著標記在白板上的一排名字一邊說道:「現在和案件有關的男性共六人。根據詞作家實相寺的證詞,以及同樣見過蛙鏡男的派出所巡警田中的描述,蛙鏡男是個二十來歲、高個子、體型偏瘦的年輕男子。如此一來,缽呂徹、須藤幸平、久谷健二及棗田社長這四人就被全部排除在外。他們都四十多歲,而且都是矮胖體形,和實相寺他們描述的蛙鏡男不符。」

在場的刑警紛紛點頭表示贊同。

「而且,缽呂先生的母親是被害人,他則眼看著就要到手的遺產被竊;須藤則是站前騷亂的受害者,身受重傷,目前還無法說話。現場還有不少人目擊到他和蛙鏡男的正面對峙,因此,他肯定不是蛙鏡男。」

「這樣的話……」加藤喃喃自語。

「作詞家實相寺和住在久谷公寓里的美術大學學生源兩個人的嫌疑最大……」砂越分析道。

「實相寺是屍體的第一發現人,也是報案人。」林說道,「而且,他看到殺害缽呂富美子的蛙鏡男的背影了。」

「沒錯,但這只是實相寺的一面之詞,沒有其他人作證。」砂越說。

「你也在現場看到蛙鏡男了吧?」田無問道。

「對。他戴著蛙鏡,從後門的小窗偷窺現場。」砂越回答。

「也就是說,蛙鏡男又重回現場了。如果實相寺就是蛙鏡男的話……」

「的確如此。我還注意到一點,現場的後門是開著的,沒有上鎖……」

「所以呢?」

「我還在思考,還沒得出一個完整的思路。」

「你看到的那個傢伙,長得和源像嗎?」加藤問。

「這個……其實我沒太看清,畢竟離得很遠,當時光線又很昏暗。」砂越回答。

「源和實相寺,他們有作案動機嗎?」另一位刑警問道。

「這點正在調查。源說他最近有錢人賬。」

「有些奇怪呢,太巧了。」

「他們兩個有不在場證明嗎?」

「也在調查中。不過還不能勘定他們兩人中一定有一人是兇手,我覺得真正的嫌犯在這幾位相關人士以外,我打賭今後肯定會發現其他線索。」砂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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